第17章 大哥在上
午时去婉清阁是过于早了些，顾枝枝便叫车夫改了行程，三人转而去了酒馆。
午间的酒馆相对而言并没有他们上一次晚间来时候的热闹，不过人也不算少。
三人堪堪走上楼梯，还没往另一边去厢房，就看到一个瘦高瘦高的男人跨着大步跑了下来。
男人越跑越快，看着就像是会刹不住步伐的样子，引得下方三人连带掌柜同时后退了好几步。
啪——
那人不仅没刹住脚步，到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还左脚踩右脚，啪唧一下就脸朝下摔倒在地上，给四人正中的顾枝枝行了一个大礼。
“你……没事吧？”顾枝枝自觉受不起大礼，往边上侧了侧，欲言又止的询问对方情况。
那人抬起头，俨然是昨日顾枝枝才见过的贾二公子。
贾二见顾枝枝躲闪，整个人也跟着同方向侧了过去，一脸兴奋的喊道：“大哥！”
“你可别乱喊，我们家小姐什么时候成了你大哥了？”凝露第一时间就把双臂一撑，像是护小鸡一样护着顾枝枝。
贾二一听，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认真说道：“虽然我学识不行脑子不行，但是我对大哥的心意是真的！我家里有点小钱，只要大哥一声需要，我把我的私房钱全都贡献给大哥。”
“你不用喊我大哥。”顾枝枝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己就多了一个小弟。
“不行。大哥就是大哥，只要认了你做大哥，跟着大哥混，我爹平日里肯定不会打我。”
贾二现在还记得自己无意间一句要去认顾枝枝做大哥，他爹眼里冒出了二十年来第一次的欣慰赞赏。
“大哥放心，我身家清白也不欺男霸女，还经常跟着我爹布粥行善，绝对是一个很好的跟班小弟。”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又是夸自己又是做保证。
“我就是一块红砖，大哥需要我做什么就把我往哪里搬。”他生怕对方不接受，继续说道。
顾枝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并不知道怎么样处理最好，她决定还是先转移话题吧。
“要不晚一点再说，我们三个人要先用餐。”
“什么，用餐！”贾二先是震惊了一下，然后一把拉过掌柜，“快给我大哥把招牌都上一遍，今天所有的菜品，都记我贾二账上了。”
“阁主，这？”掌柜第一时间看向顾枝枝。
“不用他请，掌柜把他那桌的账也给销了吧。”拒绝伤人，接受不好，顾枝枝直接反其道而行，把对方那桌给揽下来。
“好的阁主，我等会就给他们销账去。”掌柜一边回复顾枝枝，一边趁着贾二发愣把他的胳膊给撇下。
“阁主随我来。”终于脱离了贾二的死缠烂打后，掌柜立马转向顾枝枝，要带着她上二楼去。
四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楼，徒留贾二一个人还在台阶那边发呆。
等顾枝枝四人都走到没影了，贾二才反应过来，接连在原地打圈旋转，面色洋溢欣喜，跺了好几下脚，嘴里念叨着：“我大哥请我吃饭了！”
说着说着他硬是挤出了两滴热泪来，对着大堂喊道：“爹，你儿子争气了！”
而大堂用餐的路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后都假装看不到贾二，佯装安静用餐的样子，等贾二撒丫子跑出去了才大声交谈起来。
“你们芜洲城的风俗好生奇怪，你们这的人都是这样的吗？”第一次来芜洲城的人用筷子在碗里戳着米，凑过去悄悄的问他的友人。
“习惯就好。这可是江湖势力和朝廷势力势均力敌相互抗衡的三座城池之一，奇形怪异的人很多，平时不要说他们，不然啊……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友人用手掌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个动作，惹得外来的那个人吓得一下就缩紧了脖子。
“听说你们这里有个转向唱戏的婉清阁，等会你带我去看看？”那人继续戳着碗里的米，没吃一口就想起了什么似的，继续问友人。
“人家外边贴了，那个叫做情景剧，隔壁青馆才是唱戏曲。而且，两边还都是今晚第一次开门迎客。”
“那夜里不就只能看一场了吗？”
“那可不一定。”友人伸出手指挥了挥，“这个时间是错开的，我们可以看两场。但是时间错开我们也不一定都能看到。毕竟这是芜洲城，你也知道，我们这里的人，不管男女老少，就喜欢凑热闹，说不准我们过去还没位置呢。”
两人就着怎么才能有个位置看剧讨论了起来，而此时的楼上，顾枝枝三人也在讨论这个问题。
只不过三人并不需要担心有没有位置的问题，反而是慕行之说起了另一件事情。
“枝枝今天的衣裳有些特别。”彷佛是不经意间，慕行之指着顾枝枝裙摆上的绣花说道。
红艳艳的流光绸缎上，绽放着大朵大朵的、纹路新颖的花，花上边还有几只翩翩飞舞各有特色的蝴蝶，相辅相成，交织成画。
而裙摆只是相对显眼的地方，如果换成是女子，眼光犀利，对衣裳刺绣更有见解，就会发现顾枝枝这件大红的衣裳上还有许多小绣花，若隐若现，更添一抹色彩。
“裙摆上的绣花是苏绣。”顾枝枝抓起袖子上的单层飘带给慕行之看，“这是苏绣的一种，双面苏绣。”
只见飘带虽是轻薄，但是上面竟绣上了两面不一样的东西。一面是稀疏有间的杏花，一面是串联而成的璎珞。
“我虽然对刺绣了解不多，但这种绣法还真是前所未闻。”慕行之神色认真，在顾枝枝看来，是实打实发自内心的称赞。
“早晨我就发现了这衣裳变得不一样了，原来是这里呀。”凝露都没去注意这些细节，毕竟在她眼里，顾枝枝就是披个麻袋也是好看的。
“今日小姐穿着这件衣裳出去，那芜洲城的女子定然要羡慕得不行。”
“就你会说话。这个手艺我已经画下给戚爷爷了，大概一个月后，天机绣坊就会出带这种刺绣的成衣和布料。”顾枝枝点了点凝露的脑袋。
“她们今夜看到了，若是喜欢，还可以提早去绣坊预定，挑选花色，量身定做。”
在场也没有需要顾枝枝提防的人，就算有，苏绣目前也是没有第二家绣坊会的，因此她也没什么顾及，把接下来的这一步说了出来。
“小姐聪明，今天肯定很多人来。”凝露想了想，虽然不确定，但还是支持自家小姐的想法。
顾枝枝不像凝露那样不确定，她来了这里一段时间，对芜洲城百姓的性格有了一点了解，不出意外的话，她能肯定，今夜一定会有人多人过去。
而她同意蝴蝶袍在上面绣花，今日还特意穿了这件出来，就是想着给苏绣做一波宣传。
况且，就算出了意外，天机绣坊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这并不妨碍苏绣的出现。
顾枝枝的正对面，慕行之执着扇子点了点桌面，双眸依旧澄澈透亮，如同碧海青天。只是他看顾枝枝的时候，眼眸深处却带上了不易为常人所查的审视。
到了夜里，一切确实如顾枝枝所料。
婉清阁和青馆所在的那一条街，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除了留下能让马车过路的道来，其他地方要么有人要么摆了小摊，说一句人山人海也是可以的。
顾枝枝的裙摆是苏绣，还是用金丝绣上去的，在黑夜中便能看到若隐若现的光泽，更别提在光下了。
她下马车的时候，顶上的暖光倾斜下来，在她脚下投出一片澄亮的光景，映照着裙摆的金丝苏绣愈发的耀眼。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流光四溢，步步生辉。
不远处的几个商贾人家的小姐聚在一起，其中一个眼神比较好，看到了顾枝枝，她指着那个方向示意小姐妹们看过去。
“那是什么？”
“是绣花吧，金丝绣上去的，所以看起来亮一些。”
“不对，应该不是简单的金丝绣。在光下要有这样的感觉，丝线肯定得非常的细。”
“你看她裙摆上刺绣的针脚，那么紧密，有的还盖住了下一层的花，真照你说的这么用那么细的线，根本就绣不出来的。”
“也不可能是画上去的吧。”
“要不，你去问问？”
几个你推我我推你，最终决定一起来询问。
她们穿过人群走过来的时候，顾枝枝已经下了马车，快要进去婉清阁了，几人也顾不得什么，小跑了两步，口中还喊着，“姑娘请等一下。”
顾枝枝顺着声音回头，衣裳也随着舞动。光影错乱，浮光掠影，如火一般的裙摆荡起一圈金灿灿的涟漪，袖上的两条飘闪着微光，衣袖、交颈、腰封也都带着点点的浮光，好似是主人家把星光着在了身上。
几个小姑娘先是“哇”的一声惊叹，然后便迫不及待的询问这是哪家铺子的成衣，亦或者是询问是哪家绣坊的衣裳。
细心一点的小姑娘还发现了上面绣花的惊喜，连连喊上姐妹，“是我看错了吗？你快看看，这好像是双层刺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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