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对簿殿堂
“小女娃——”杨照吩咐狱卒打开牢门，走到了她跟前。
司徒钰缓缓起身，站了起来，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的躲避他的目光。杨照身为兵部尚书，领兵打仗二十多年，铁血冷酷，满脸萧杀。他的下属几乎都不敢靠近他。征战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个有人敢用这样的目光迎视自己，何况还是一名女娃。
上次在镇国公府看她使枪，又听闻她打了这么多胜仗，虽欣赏她，但多多少少会认为她有运气的因素。可现在，深陷牢狱之中，依然这么的冷静和无惧，就令他刮目相看了。
都说她性格火爆，行事鲁莽。可今日看来，她在昌安的时间内，确实是长进了不少。
“杨伯父。”她淡淡地开口，没有惊喜，也没有忧虑。“杨伯父这是要带我去哪？”既然他进了她的牢房，那么必定是只会带回她一人的。
“大殿。”杨照是军人，他秉承一贯干脆利落，豪爽直接的作风。
站立在大殿中央，司徒钰一脸无惧地看着建安帝。她没有做错事，有何惧？
程延瑞站在她的身前，面色冷漠，丝毫不像平常看到的那样。而在他的身后，则是站着傲慢讪笑的段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司徒钰行跪拜之礼，却久久都没有等到建安帝让她起身的口谕。她心中一凛，想来所有的事情建安帝都是知道的。
她双膝跪地，虽着囚衣，可整个人看起来却丝毫不显狼狈，而是无法掩饰的气质出尘。她虽是将军，回昌安之后更是每日上朝。可朝廷毕竟是文官舞文弄墨的地方。她目不识丁且只对战事感兴趣，百官开始还畏惧着她，可她不发一言的作风自然也就将她和敬王规划为了一类。直接无视就好。
今日咋看，才方觉，司徒钰不仅是巾帼英雄，更是绝色美人！
“呵呵，司徒将军通敌叛国，你招还是不招？。”段文轻笑一声，走了几步上来。
她凛然正色，双眼一紧。“招什么？招我通敌叛国？空穴来风之语未免会令人信服，丞相，您也只是说怀疑，证据呢。”
程延瑞冷哧一声。“本宫早就怀疑你通敌卖国了，否则怎么可能在你年仅十五就能多次打退苍穹国，兼苍又怎么可能明知道你威胁如此之大的情况下还放你生路？”
“更何况两年前，你活捉兼苍之后，本可以率领大军吞并苍穹，却突然鸣金收兵且释放兼苍！”他盱衡厉色，说的煞有介事。“兼苍私自进京却单独约你见面，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司徒钰越听是越明白了。
程延瑞显然是调查了她的底细，就连兼苍私密放过她的事情他都清楚。再分析他话语之中的意思，处处都是针对着她一人。并没有牵扯进敬王府和镇国公府，她心存侥幸。想来也是，镇国公府根基深厚，爷爷更是开国功臣，程延瑞岂敢撼动。而敬王府，程炎恪从不离开昌安半步，颓靡风流的不成样子。程延瑞想把他拉下水，不仅不能扳倒他，反而会因为言辞失利，连她都可能漏网。
司徒钰盯着程延瑞地眼睛，那炯炯有神的眼神里面有着的，不是忠直正气、皓然霸气，而是对野心的渴望，对权势的欲望。如大火烈烈地燃烧着，迅速地蔓延。
“就这样？”司徒钰冷冷地开口，她想要试探，他是否真的只是针对她。
程延瑞果然沉不住气，“你和苍穹国勾结，以试图取得父皇的信任。等到天宁和苍穹再次交锋的时候，你再率领司徒军临阵倒戈，帮助苍穹得来这天下。”
他的话未完，杨照便挺身而出。“太子，司徒钰身为镇边大将军，戍守边关六年，她若是有反叛之心，天宁如何还能固若金汤？再说，司徒一门铁胆衷心，太子莫血口喷人！”
朝中立即又有大臣出来力敌程延瑞，司徒钰跪在地上，看着高坐再上的建安帝脸黑的可怕，紧抿着唇不说一句话。她心中咯噔一下，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再回头看，今日爷爷和程炎恪居然都没有上早朝，难道……难道被皇帝软禁么……
“哼，铁胆衷心，当初司徒一脉不也是先朝的忠臣？最后还不是倒戈！”段文冷哼一声，嘲讽之情，冷冽刺骨。
司徒一脉的责任是保护天宁这块土地，保护天宁的百姓。至于谁是统治者，谁是君主他门管不着。这也是为什么每一代的司徒男儿都要留守边关的缘故。而她的父亲先帝在位是戍守边关战死的！
“良禽择佳木而栖，贤臣择明主而事，丞相难道是质疑先帝么？”杨照怒，后果很严重。
就算给段文十个胆，他现在也不敢说先帝的半句不是。
司徒钰朗声道，逼视着建安帝，一点儿也不畏惧。“皇上，我不相信丞相和太子糊涂，您也会跟着糊涂！”
“大胆——”
“放肆——”
随着两道声响传来，建安帝终于开口。“司徒钰，你有何话好说？”
呵呵——好何话好说，建安帝啊，你果真是想灭了我司徒一门啊。
若是刚回昌安的她，她一定当即就站了起来，对着建安帝一阵指责了吧。可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太子的一匹红鬃烈马，将她和程炎恪栓在一起。进宫面见长孙太后遇到伏击，她身受重伤。兼苍出使，一场宫宴杀机四伏。给程炎恪纳妾，害的他险些丧命。再加上她的通敌叛国之罪，这一切的一切怎能不让一心只为社稷为黎民的她醒悟。有人在算计着，算计着什么时候将她和她有所关联的人都给——剐了！
“微臣对于太子指责地通敌叛国之事，无话可说——”这是她头一次在皇帝面前使用‘微臣’，只是为了说明，她的生死，都在他这个君王的手中。
周遭的百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这是认罪啊……
段文和程延瑞两人相视一眼，像是看着一直垂死挣扎的老虎在他们面前做最后的一搏。
可是他们忘记了，往往将生死置之度外后，拼死一搏的力量是恐怖的，是致命的。
“可是——”她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将大殿众人的心都紧紧揪了起来。“敢问圣上，天宁与苍穹能相比么？！”
她……她这是大不敬啊。天宁与苍穹虽不能相抗衡，可是身为大将军，怎能将这种话说出口！她……她真的是要造反了么？
“天宁只是小国之中比较富庶的一个国家，只是大国眼中的一块鸡肋！天宁朝贡苍穹多年，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够奋起么？苍穹这几年犯我边境，只是因为圣上不答应借路给他征战他国而已，可他又何曾真正的主动对天宁大动干戈？”
有大臣想要阻止她的大逆不道，却都畏惧她凌厉阴狠的眼神。
“太子殿下口口声声说我勾结兼苍，只是为了日后时机一到，临阵倒戈帮助苍穹得到这天下。那么敢问圣上，当初是谁领兵出征，带着司徒军破釜沉舟大战苍穹？又是谁拼着最后一口气死也要与敌军将领同归于尽？又是谁，为了这天宁的江山牺牲了数百口性命？是我司徒一脉！
我爷爷一辈兄弟姐妹统共七人，开国一战，首次敌对，仅余下我爷爷一人。我父亲一辈包括我的婶婶姨娘们统共十三人，出兵抗击繁祁，全部阵亡。其中还不包括数以千人的司徒一姓远亲近邻！这样的世家，这样的衷心，皇上，你让司徒钰有何话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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