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时空06
【06】
这世上，真是万般皆命运，半点不由人。
半个月后，常鸥于云南边境的太古镇中醒来。
湿热的环境让她几乎没什么睡意，等到亮光渗入窗中，她心头一振，立即起床，终于又熬完了一夜。
带着几分疲倦和几分如释重负的轻快，她拿着洗漱用具和自己的洗脸盆去后院，太阳如第一颗晨星从东方升起，浑浊的天空被染上一层亮金色。她抬眼看了片刻，才放下盆子，拧开水龙头洗漱。
让她加入特别行动组是钱正威的意思。
加入的过程也比较波折。
一开始钱正威把常鸥的信息递交到上面去后，上面隐晦的表示……他们是要去深山里打击犯罪分子，带个女人不合适。但会恢复她的真实身份，并表彰她卧底多年来的付出与努力。
钱正威只好又向上面出示了一样东西。
——陆一凡的照片。
领导：“这人谁？”
钱正威：“咱们能否截住那批致幻剂的关键。”
领导嘬了下牙花子：“你们搞什么名堂？”
因为常鸥这一掀，彻底掀开了缉查新型致幻剂“培安”的浪潮，乔家总部被端，但工厂还在，乔家领导人并不知道“飞鸥酒店”会出那事，所以都集中在城里没跑。
这事有利有弊。
利不言而喻。
弊端则是，这事闹得太大，乔家爪牙全都自断与乔家的联系——生产“培安”的工厂成了断了线的风筝，被很多小毒枭盯上。
其中包括了“培安”原材料的供货商。
他们本来就打算自立门户，这次见乔家落难，立刻落井下石——现在已经带人把那座山头给占领了。
他们盘算着把工厂吃下后，就立马开始自产自销“培安”，毕竟这是笔巨大的买卖。
虽然这一致幻剂如今已经失去国内市场，且近几年也会被严打，但他们手里有国际市场这条线，并无慌张。
甚至还有点嚣张。
工厂在深山老林里，进去后他们屯了打量物资和枪支，即便有外人来犯，他们顶个把月也不成问题。
钱正威说：“培安的工厂被一伙人盯上，他们现在已经盘踞在那个山头，由于缺乏技术人员，他们计划从晴阳这边抢人。”
警局的领导意识到这是个大事，脸色阴沉下来，对钱正威挥挥手：“通知他们开会。”
晴阳招募过一批化学工程的人才，其中就有陆一凡，外人看只是普通公司员工，但其实，乔家是把他们当成新型致幻剂的研发储备人员。
现在研发出的“问题培安”威力太大，只服务于步家的无差别杀人计划。
想将这批货转化为其他的……用途，还需要再研发。
飞鸥酒店就餐客人误食新型致幻剂发疯的新闻，传的到处都是。
那些人也注意到了，尤其是客人们在玻璃上、墙上画画的这个行为正合他们的意思。
这他妈该是多快乐，才能干出这傻逼事。
于是陆一凡被绑架。
这也是常鸥在知道自己加入不了特别行动组后，突然暴燥的原因。
他将此事告知钱正威，请求钱正威再为自己争取一把。
钱正威冷着一张脸，询问她：“给我一个理由。”
常鸥：“他只听我的。”
钱正威：“……换一个我能听懂的。”
常鸥：“他身上绑了定位器，我们能根据他的位置，知道工厂的位置。”
钱正威了解常鸥，知道她有点个性，有时候还爱剑走偏锋。
当初把她安插在步家，钱正威就犹豫过——怕她乱来。
当时他劝常鸥：“感情的事情不是儿戏，你的掩护可是你的婚姻。尤其你是个女孩子，婚姻大事，更要慎重考虑。”
常鸥笑了笑：“可除了这个办法，你也没别的突破口啊。”
市局里有步家的内应，这么多年，钱正威只能让“长宁基金会”失去几个会员，并不能触及根本。
钱正威一时语塞，常鸥脸上笑容更甚。
她双脚搭在桌面上，双手枕在脑后，用满是吊儿郎当的气质嘲讽他：“现在除了我，也没别人帮你，就这情况下你还要和我说教，别了吧。”
钱正威再次语塞。
常鸥就是这样，永远都有办法，永远都不按常规出牌。
最重要的事，她真的能撕开这角黑暗——短短两年，她潜伏在步远身边，用“步太太”的身份，提前预知了许多事情，也阻止了很多悲剧。
所以，钱正威深刻明白，陆一凡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踪，很可能是常鸥故意而为之。
她在做局，引后面的豺狼出动。
………………
市局领导听完钱正威的报告，面色黑沉，工厂位置暴露，意味着他们要和别的警方跨省合作，涉及新型致幻剂，那此次行动不但十分危险，且意义深远。
最重要的是——
钱正威声音低沉：“我们必须保证人质的安全。”
陆一凡被那伙犯罪分子绑架，是那伙人有求于他，但要是知道他并不配合，且身上还戴有警方的追踪器，那必然不会让陆一凡有第二条命活着。
领导：“兹事体大，我们需要成立特别行动组。”
…………
常鸥上交手中所有信息。根据市局技术人员的追踪，发现陆一凡最后出现的踪迹在，长水镇、太望县一带。
这些地方位于云南边陲。
技术人员全方位比对，最后锁定了长水镇东南方太古镇的一处大山上。
市局领导联系了当地警方，又抽调了部分特警过去。
陆一凡如今踪迹全无，不知道是他自己因局势变换不得已扔掉追踪器，还是被发现暴露，总之他现在性命堪忧，需尽快救援。
此次计划的代号为“飞鹰行动”。
钱正威被任命为飞鹰行动的最高指挥领导人。
于是常鸥得以随行。
………………
洗漱进行到一半，常鸥叼着牙刷常鸥扶住自己的后腰，简单活动了一圈，她知道钱正威是怎么看自己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也知道陆一凡将要面临的危险。
其实，在她做这个局的时候，曾小心问过陆一凡的意见。
当时他平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天花板。
常鸥枕着他的手臂，侧目抬脸望着他：“你不一定要答应，我们还有别的方法。”
——但这个是最快的。
常鸥欲言又止，潜意识里，她并不想让陆一凡涉险。
陆一凡顿了一下，说：“你让我考虑一下。”
结果第二天，他就消失了。
常鸥发现自己的追踪器少了三只。
常鸥不知道陆一凡自己是怎样放出消息，让那伙犯罪分子知晓，那天让餐厅食客发狂的药物是经他手改造的，也不知道他是怎样让他们嗅到自己的踪迹，并接收到他“愿意合作”研发培安的意愿。
总之，在常鸥能查询到他踪迹的时候，他已经到了云南。
现在陆一凡音信全无，常鸥内心十分焦灼。
这是【系统】打造出来的平行时空，常鸥自知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也没有慢慢从长计议的本钱。
她也不想这样冒险，但……老天实在不给她机会。
“当啷一声”
咬在嘴里的牙刷掉在地上。
白沫沫充斥口腔，常鸥低头看跌落水泥池的粉色牙刷，突然低下头，捧了一把水扑到脸上，水从指缝间渗完，手却还留在脸上。
常鸥忍不住呜咽起来。
这是常鸥驻守在太古镇的第三天，街上走动的路人，街边的商贩全都已经换成了便衣警察。
他们借着“居民身份”，昼夜巡查。
看似平和的小镇，暗地里已然风云涌动。
常鸥洗漱完，按照计划去街上买早饭。
他们这次行动很冒险——大山里并没有内应人员，工厂具体在什么位置，藏了多少人，埋伏了多少机关，他们有多少武器，行动组全然不知情。
在这样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他们还需要主动攻山，所以钱正威想了迂回之策，山中没有生活用品，他们必须定期下山采买。即便不需要才买，也会有一个两人忍不住寂寞，下山偷腥。
镇上的原居民曾举报过，说是见过山上下来的人，长得可吓人，脸上有疤。
常鸥嗤之以鼻，有疤就吓人？白狗脸上还有疤呢，她就不觉得白狗有多吓人。
村民又说，他们是藏在山里的野人，会不定期冒出来。
这时候钱正威从手机里调了张照片问居民：“是这个人吗？”
居民看了照片后，居然点了头。
常鸥很震惊。
钱正威解释：“排查晴阳的时候，我们发现他们有很多在编的幽灵人员，这些人员都在员工库里留下了加密的指纹。破译后，我发现里面有个老熟人。”
常鸥问：“谁？”
钱正威说：“这人你也认识。”
步家在没有“培安”辅助的时候，曾圈、养、杀、手，用以除掉目标，但他们的手段升级后，这些人就要失去价值了，再养着就是白费钱。
这帮人危险属性高，又是步家培训出来的，肯定不能完全放归社会，于是……步家把他们卖给了乔家。
步家让这些人去乔天盛的培安工厂里当工人。
被钱正威认出的这人叫王强。
他就是当年被“长宁基金会”指派来解决常鸥的人。
真是巧。
常鸥忍不住想起上一时空，她也碰到了这个王强。
他跟一帮哥们在街上乱逛，被常鸥给碰上了。
当时双方起了争执，常鸥边录视频边找他们套话。
大概是因为她不小心侵占了陆一影的命运，导致“常鸥父母”消失，所以上一时空王强没接到常鸥的单子。
见钱正威望着自己，常鸥点了点头：“明白了，王强就在这山里当工人，他偶尔下山采买东西，和这帮居民混了个眼熟。”
钱正威“嗯”了声。
这就好办了。
村民说这人每隔一个月来镇子里一趟，距离他上次下来，正好快过了一个月。
“也就是说。”钱正威点了根烟，“就最近几天，他还会下来。我们先守下他，再谈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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