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树里觉得视野被蒙上了一层水雾，看任何物品都是那样的模糊。苦涩的咸味自嘴间逐渐蔓延，眼珠向下瞄去，她才发现被自己咬着的物体似乎是衣服的布料，但是却意外的结实。
“花泽树里。”头顶上方传来了很轻柔的，男性的声音。失焦的墨眸蓄满的泪水在听到这个声音时淌得愈发的汹涌，她记得这个声音，可她却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话的声音这么的轻和温柔。
为什么他每次都会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出现？三年前是这样，一个月前是这样，现在亦是如此。
旗木卡卡西，你为什么总是出现的那么巧合，在我最绝望最无助最狼狈不堪的时候出现在我眼前？
慢慢地松开咬合着的肩膀，抬眸用蓄满水雾的眼看着他的面容，依旧是那头惹眼的银发和扬起弧度的月牙眼还有那一层不变的黑色面罩，看不清他的表情。
树里就那样看着他的手向自己伸来，落在自己的脑袋上，温暖的温度自发旋传来，感受着这样温度的她，莫名地又红了眼眶，伸过手抓住他衣服的两侧，抬步靠他近一点，垂头抵在他的肩上，狠狠地哭了起来。
头发被轻轻揉了揉，他的声音又一次传来，带着低沉，不失性感的磁声，“见到他了？”
树里自然是知道他口中说的他是谁，心脏随着他的话语猛地抽了一下，手间的力又加大了几分更加用力的攥着手心的布料。
卡卡西低头便可以看到她娇小的身子在轻微的颤抖，心头不由的开始难受了起来，这样身材弱小的她，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
不管是亲眼目睹同伴的死去的残忍，还是心爱的人再一次的离去无法挽留的凄凉，失去双亲的绞心的痛，对她来说，太沉重了。
在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轻轻的搂住她的腰肢，意料之中的单薄，难受的感觉再一次从心间蔓延，像是柔韧的藤蔓悄悄地缠住了他的心，慢慢地收紧。他觉得那种感觉很疼却又不致命，像是猫爪抓挠般，痒痛的难受。
通过贴近她腰上的手，感觉到她的身子明显地僵了一下，没有推开他只是埋在怀里的她哭得更厉害，更加地让他觉得难受。
这样的状态只持续了片刻，卡卡西感觉到抓住他后背指甲陷入皮肤表层的指甲有松动的迹象，他也放开了搂着她的手。树里退后一步和他拉开了少许距离，依旧垂着头，用手抹着眼泪。
“那个，树里姐，用这个吧。”
一道清爽的女声至身侧响起，树里微微抬头，引入眼帘的是素白的手拿着一条浅樱色的手帕，目光上移，少女的青涩面容她还算有印象，“谢谢你小樱。”
话语间低哑的嗓音夹杂着浓浓的鼻音令树里自己也愣住了，抱歉地扯起嘴角笑了笑，露出了一个她自己都觉得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接过手帕，擦拭起眼泪来。
手帕被侵染了点点血迹，树里不太好意思还给她，小樱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摆了摆手说不用。树里也没再说什么，把目光望向了站在一旁的卡卡西，在对上他的黑眸时偏了偏眸，错开与他对视，“把、把衣服脱了，给你治疗。”说这句话的时候，树里表情有些尴尬地红了脸颊。
“……”这个是错愕的卡卡西，他不知道为什么治疗需要脱衣服，微微楞了一下，还是照办地脱了外套。
“……”这个是小樱。
“……”这个是佐井。
快速地结印后，她周围的空气瞬间提高了一倍，空气中出现诡异的水波纹，然后凭空冒出了一只火红的鸟兽，只有她手臂的一半大小，浑身通红地像燃烧的火鸟一样。
“小树里找我做什么呀~”它的体型比先前大了些，像一只年幼的凤凰，看到树里被抓花的脸后黄莺般清脆悦耳的嗓子略走形，蒲扇着翅膀飞到她的肩头站立，蹭了蹭她的脸颊。
“破相了怎么办，帮你复原吧。”
“先去看看他吧。”树里把话题挑向了卡卡西，它就顺着她的方向看去，一个银发的慵懒的男人静静的站在那里。
然后它注意到褪去衣物的他光洁的肩膀处是一条深深地牙印，飞到他身边绕着他转了一圈，发现他背后也有指甲的抓痕，它的语气瞬间变了调，“你们……这是做什么了？”
听到自己缔结契约的通灵兽的语调，树里把头压得低低的，“没、没什么。”
然后它露出一副‘怎么可能’的表情看着她，却没说什么，翅膀拂过他身上的伤口，卡卡西就觉得被咬破挠伤的肌肤从里曾透出痒痒的感觉，他很清楚那是伤口愈合的感觉。
只是持续片刻后，卡卡西低头看去发现伤口愈合了，那只神似凤凰的通灵兽停到树里的肩头，目光却注视着自己，那是一种不怀好意的打量的目光。
在翅膀快要触及到脸颊的时候，树里伸出手挡住了迎面而来的赤羽，“让伤口自己好，你回去吧。”
快速的翻转两手，缔结了一个印记后，那只想要说话的通灵兽就在一阵白雾间消失不见。
卡卡西重新穿好衣服后，忽略了来自徒弟好奇的目光，“回去汇报结果吧。”
然后完成任务的树里也和他们一起同行，不过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打破尴尬又诡异的僵局索性一直闭口不言默默地跟在他们后面。
与此同时，森林间。
鬼鲛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沉默不言的搭档身上，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就那么对一个女生使用月读，虽然被看清面容吧，不过也不至于要用月读啊。他很清楚自己强大的搭档肯定有其他的方法可以摆脱她，不过月读大概是最轻松不费力的一种。
所以说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要一言不发的使用月读啊，面对他亲弟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过吧。
虽说是很想知道，但是他不太想看口问此刻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以及‘别找我搭话’这样冷淡气息的宇智波鼬搭档。
踢着地上的碎石，漫步在光线暗淡的森林里，心头有一丝杂乱。
他记得她的样子，可能不是很清楚，甚至有些模糊，但大概的轮廓还是有印象的，那个默默地喜欢着他藏起了心里想法以为自己不清楚的花泽树里。
她好像比以前长得更清秀了，头发也长了很多。
他对她的感觉谈不上喜欢，硬要说的话，可能只是比较喜欢待在她身边的感觉吧。那种安静的，舒适的，很像躺在柔软的床铺上的那种安心的感觉。他是享受这种感觉的，所以他尽可能的去接佐助的，因为那样可以在校门前那颗樱花树下看到她半掩着的瘦小的身影。
让他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再找他，而且对他的喜欢，有增无减。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庆幸有人记得他而且不是仇视的那种感情，而是喜欢，干净而纯粹的喜欢。可他很清楚的明白，他们不会有可能。
可心底的那种像是毛线团一样乱糟糟的感觉却挥之不去，他拿这种感情没有一点办法。看到她因为疼痛抓伤自己的脸颊的那样扭曲的表情，还有自己推开她最后的挽留时候绝望的模样，像是针尖刻在心头的疼痛，一阵阵地侵蚀袭来。
鼬有些模糊又隐隐地感觉他抓住了什么。她，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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