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未女其国

为了保证皇室血统纯正和罡正后宫风气，未女国对于宫女、侍卫的规制，可以用严苛来形容。

        未女国每年都会选拔适龄少女入宫服侍。这些少女年龄必须在十四到十八岁之间，且必须是完璧之身，入宫前会有专门的嬷嬷给她们验身，并点上守宫砂。这样做不仅是为了严防后宫的不正之风，同时也能证明宫女的清白。大未律例，宫女入宫满五年即可出宫，自行嫁娶。

        未女国尊女皇，同时对于女子的地位也极其看重。

        朝堂之上，男女官员共议朝事，男左女右、前文后武，列于朝露殿（未女国上早朝的宫殿）。

        当然，大未律例中对于嫁娶也有明确规定。大未太子可有五夫六侍，王孙贵族享三夫（妻）四侍（妾），正二品以上大臣可两夫（妻）三侍（妾），正五品以上官员一夫（妻）三侍（妾），七品以下官员一夫（妻）一侍（妾），平民百姓遵循一夫一妻制。

        未女国太子是不必点守宫砂的。

        女子十六岁及箳，为了使未国皇室枝叶繁茂，在这一天，太子要挑选一名太子夫在宫中行及箳礼，次日太子与太子夫迁居太子府。

        除太子外的其他皇子、公主，则必须在十四岁之前搬出皇宫，独自在宫外居住，并且每日进宫向女皇、皇夫请安，但无诏不得踏足后宫。

        大未如今当朝的是神明皇，曾有两位皇夫。

        与第一任皇夫育有一子一女——太子鸿静、襄王鸿元，与第二任皇夫育有一女——颜亲王宜丽。第一任皇夫在太子鸿静十岁时便去世了，皇夫去世四年后，神明皇不堪众臣劝说，只得再立皇夫。

        神明皇子嗣不多，只有两女一子，无奈之下立了宜丽公主生父——安选侍为皇夫。安皇夫常年缠绵于病榻之上，在锦泉刚进宫不久便也去世了。此后，神明皇不再立皇夫。

        颜亲王十二岁便迁出皇宫独自居住。虽然生父后被立为皇夫，但之前只是小小选侍，地位不高，便早早出去了。襄王十三岁时也出宫自立门户。

        所以眼下，皇室嫡脉之中唯有锦泉，已满十三岁却依然住在锦泉宫，而且看当今皇上的意思，似乎并没有让锦泉出宫的打算。

        一干朝臣纷纷揣测，这是要……立储？

        “臣以为，太子之位悬空已有十年之久，为巩固国本，皇上应该尽快册立太子。”左丞相张谏，两朝元老，白发白须，是颜亲王。

        “皇上如今身体康泰，我大未国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根基稳固。臣以为，立储之事可延后再议。”此时出言反驳的正是翰林院之首、公主夫子沈儒。

        “臣以为不妥，国本之稳固乃我大未国之幸，国本不稳，国将不安。如今北有汾国虎视眈眈，东有翼国多次侵扰，焉知不是上天警示？”

        “张大人一向不信鬼神之说，如今竟也对天象感兴趣了。钦天监的职位怕是也该撤了。”右丞相蔺如其，与左丞相不睦已久，神明皇还是太子时的府中家臣。为神明皇指点江山、出谋划策，忠心耿耿。

        “蔺大人所言，微臣不敢苟同。钦天监乃先皇设立的官职，历代女皇对其并无废弃之意，蔺大人如此不屑，难道对皇上有不臣之心？”户部侍郎周海，是颜亲王府中一个夫侍的弟弟。为人圆滑狡诈，最会颠倒是非。

        “去年黄河水患，冲垮堤坝，蔺大人连夜派人前去修整堤坝并亲自监工，足表忠心。倒是周大人，臣听说黄河堤坝此前是周大人担任的监察使，这堤坝怎的如此脆弱不堪，一冲即倒？”户部侍郎严礼反驳道。

        黄河堤坝的建设是个大工程，周海的哥哥给颜亲王吹了不少枕边风，周海自己又暗自给了多位大臣好处才顺利拿下那个工程，从中捞了不少好处。大堤冲垮，皇上大怒，贬了他的官职，如今好容易才复了职，不想又被翻了出来，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周海立刻闭了嘴不吭声。

        张谏看到周海处于下风，立刻转移话题“今日商讨的是我大未国国本之事，诸位大臣不要在这些小事上耽误时间了吧。”

        “哦？黄河大堤坚固与否直接关乎民生，依张大人之见，民生之事是小，那什么才算大事？身为一国丞相，不能为皇上分忧国事，反倒视百姓之命贱如粪土！臣不知张大人竟如此轻民重权！”蔺如其嘲讽道。

        张谏一时情急，竟被蔺如其抓了话柄，抢了先机，怒的老脸通红，

        “臣并无此意，只是……臣……臣一时情急，说……说错了话……”

        “一时情急？”久未开口的襄王此时语气玩味，“呵，张丞相在急些什么？”一字一字，清晰的回问。

        朝堂之上一时哗然。

        张谏的脸由红变青，再变白，无半分血色。

        他怎么会忘了，襄王可是鸿静太子同母同父的亲弟弟，是锦泉公主的亲舅舅。刚才他一言不发的站在席位里，任百官争斗，原来是为了看清形式。

        暗自捏了一把汗。

        “啪啪啪！”一阵掌声从龙椅上传来，“诸位大臣的口才真是让朕忍不住拍手称好啊！”神明皇冷笑，朝中大臣闻言立刻跪了一地，个个不寒而栗，冷汗直冒。

        “臣罪该万死。”

        “众爱卿让朕欣赏了如此精彩的场面，何罪之有？朕反倒觉得该赏，该好好的赏！”神明皇从龙椅上站起来，虽是满面的笑容，实则怒到极致。

        “今日凡进言的大臣各赏一个月俸禄，言论内容，朕听过也就罢了，任何人不得再提。好了，退朝吧。”

        “谢皇上！”

        张谏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退了下去。

        明礼殿内。

        “你可都看清楚了？”

        “是，都清楚了。”

        “哼，都给朕记好了，这些老东西！对了，宜丽何时回京？”

        “最快下个月。”

        “鸿元，”神明皇神色有些哀伤，“她还是动手了。”

        “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锦泉的。”

        神明皇摆摆枯枝一样的手，“你下去吧。”

        从窗子漏进来几缕阳光，洒在宽大的龙椅上，而在那高堂之上，却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瘦弱孤独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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