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When you are old
你懂吗，若？
我甘之若饴。
苏若低头喃喃片刻，眸中的血色已尽数退去，他容色苍白，却闪耀着一股难言的媚色，“明白了……景吾，对不起……”
虽然早就说过要去试着爱你，试着打开心扉，努力将完整的自己呈现让你知晓，可在这积蓄了十年的光阴面前，在你如许深沉的爱意面前，胆小的我总忍不住却步。
这份负担，甜蜜而深重。
情之一字，本就晦涩难明。苏若从未期待过爱情，此世既得了这世上最珍贵可信的亲情，便已满足。对爱情这种捉摸不定的东西早就准备避而远之，满心以为不去看、不去听，那些懵懂暧昧的暗流便会自动消逝，谁知十年光阴弹指过，迹部景吾竟成了最亲密的陪伴。
不在意时，可以当做全然不知；但对你，又如何可无动于衷？！看着你这样毫无防备地交付真心，时刻给予自己的信任爱惜………………十年真是漫长的光景，足够自己这般自私地看清。
可终于到了这一步，为什么还会怯懦地退缩，为自己找出无数的借口理由，任性地蒙上眼睛，拒人于千里之外，一任地发泄与挑衅？？
哈，说到底，苏若只是个名副其实的胆小鬼罢了。
明明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可就是害怕。
从很久以前开始，母亲求之不得的疯狂、父亲冰冷无情的话语、那个偏执到可怕的男人的面孔，就在他脑中扎下了根。
这些纠结在一起的情缠纷葛，伴着他们堪称狰狞的嘈嘈之声，总是实实在在地提醒自己，不可身陷。
真心这种东西，因为仅有一颗，所以怎么也无法轻易地交付。太过脆弱的东西，一旦交出，便不再有坚固的防护，也难以收复。怕被辜负，怕受伤，怕变故之后再也无法收回，怕这世上最难估测的人心…………
以苏若骨子里的倔强与傲气，如何肯将自己陷入那样无奈凄惨的境况中去？！
不能给，也不敢给。
所以醒醒吧，苏若，睁开双眼，看清此刻这站在自己面前，历经十年洗礼、正逐渐成熟的少年，高贵英俊若童话中的王子，呵护依旧，珍惜依旧，情深不悔。
为什么还不能分出那么一点小小的信任给他，试着去依靠呢？
他望着眼前这双一眨不眨注视自己的银灰色眸子，绽出一个颠覆时空的笑颜………………
“kissme。”
他眸中的紫光伴着深绿交织闪烁，变幻间时不时一道银光流转而过，迹部景吾看向那潋滟惑人的多色琉璃，似遍布星尘的穹宇，尽得光之曼妙，不觉便痴了。
苏若笑意更深，如猫般直起了身子，慵懒地、带着股不经意的邪恶，向这明显惊愣住的银紫发色少年吻去，纤长的手臂轻轻舒展，空气中充斥着熟悉的温暖的奶香气儿。
明明片刻，却恍若经年。
迹部景吾闭上眼睛，伴着舌尖的触碰，一笔一划，细细勾勒他唇齿的线条，他羞涩的闪躲，他温润的气息，甚至他嘴角上方两颗浅浅的笑涡，触之柔软，直入心扉。
银紫发色的少年眉眼间噙着畅意的欢喜，右眼角下的泪痣顺着他焕发的神采飞扬，唇上的湿黏在暗色中发出无声的邀请，苏若看着面前这难得温顺的高傲王子，波光般的眼眸不知何时已完全转成了银灰，懵懂间，一股焦躁的热气从心中慢慢腾起，隐隐约约的，却是不容忽视的磨人，这是怎么了？
一向冷情淡然的人，突失了方寸，不知如何是好，想要说些什么，可话明明已到了舌尖，却又突地茫然起来，喉结上下蠕动半响，竟向身旁这信赖无比的恋人靠去。
迹部腿还麻着，被这么一靠，便毫无悬念地倒在了身下编织华丽的白羊毛地毯上。
紫色的发顺着他颈项的曲线旖旎地滑落下去，铺泻在那乳白色的毛毯上，连同轻翘的调皮发梢，散成大片大片花朵的形状，他却似毫无知觉，迷雾似的银灰眸中只映出那人酡红的华颜慢慢逼近，“若……”
迹部景吾觉得自己做了个轻飘飘的美梦，置于云端，银河中群星争辉，铺天盖地的玫瑰花瓣儿簌簌落下，尽数环绕在他身畔，拼接成这灵韵芬芳的温甜。
苏若软软地趴在他身上，柔柔垂落的青丝在愈发明亮的月色下似一泓青水，泛着粼粼的光，遮住了涨得血红的耳垂，却在恍若透明的肌肤上勾画出极为柔媚的线条。
一笔一笔，缱绻而多情，轻飘飘的，若羽毛般，落在迹部景吾的心上。
他终于自那华丽的梦境中醒来，欢欣地迎上这期待已久的亲密。
翻身压住那神色欢欣而迷茫的玉人，细细的，密密的，吻遍每一处他可望不可即的美好。每一处，都如膜拜，请接受你最忠实的仆人最崇高的献礼……
“when~you~are~old~and~grey~and~full~of~sleep，and~nodding~by~the~fire~，take~down~this~book~，and~slowly~read~，and~dream~of~the~soft~look~，your~eyes~had~once~，and~of~their~shadows~deep。
how~many~loved~your~d~loved~your~beauty~with~love~false~or~true，but~one~he~pilgrim~soul~in~you，and~loved~the~sorrows~of~your~changing~face……
若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在我身边就好。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直到白发苍苍，我也要牵着你的手，这般亲密地吻你。”
低沉奢华的语调缓缓响起，若大提琴般谱出这首真挚热烈的《whenyouareold》。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这样忠诚的誓言由一向高傲的迹部景吾说出来，还有什么需要挣扎不安的呢？
或许他也只是期望这样一个足够打动自己的承诺罢了，安得世事尽美满，人生得意须尽欢。
苏若鼻尖酸涩，刚要张口，喉中一阵梗咽，停了半响，终于脱口：“好。”
既然这世上唯一的不变就是变，那自己又有何惧呢？
沧海桑田，总有时间去证明。
相依相偎，这个人甘愿陪伴在他身边，用他无尽的热情，包容他所有的任性自私，承诺他一个不可知的未来，如此恰当地抚慰了苏若彷徨不安的心。
他倚在他怀中，似是他整个世界。
尽管这个人，自大嚣张、霸道傲慢、固执好胜、别扭嘴硬、斤斤计较……………，但是，
“迹部景吾，我喜欢你所有的缺点……”
真是漫长的一天呢~~苏若叹息般地阖上双眸，不知是满足还是无奈，在被梦神拉走前，嫣红的唇轻轻吐出一句，便迷失在香甜的梦中。
银灰眸子在黑暗中闪着妖异的星芒，迹部景吾愣愣地看着上方刻着浮雕的圆拱形天花板，每一个都是他深爱的脸孔。
呵呵呵~~~
我喜欢你所有的缺点……
整个世界似伴着身边之人陷入沉睡，余留下这最美妙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一贯清醒的思绪被脑中那越来越大的欢沁占据，砰砰砰……
我所有的缺点啊！
从不会甜言蜜语的某人竟可以说出这么动人的情话，若，这是你的表白吗？
原来，即使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只要经得起时间，让若爱上迹部景吾是稳操胜券的事，即使早已明了我是你心中可以依赖的存在，即使得到了你无比真实的回应、亲吻，也不及这一刻你亲口说出的感动与震撼。
眼眶中有些什么温热的物体滑落下来，黑暗中睁大眼睛的少年默默在心中轻诉：
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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