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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预言篇(四)


才不到半天的时间,屋子内所有的红色物品全被搬走,对联被拆,“囍”字也全都拿了下来,大门外挂上两只白色大灯笼。

        所有人都穿着一套黑色衣服,外面穿着一件白布做的简单连帽外套,帽子戴上类似于哈利波特的帽子那样,不同的是这帽子是连着衣服的,衣服太长,所以腰中间系着白绳,防止跪下来时衣服撑开。

        何宝贵的房门紧闭,里面传来呜呜咽咽地哭声,曲小宛和沈星她们都回去换衣服了,秦枍站在房门口看着这一切,这是她第一次亲身体验什么叫做,红白喜事。

        唯一不变的就是门外的唢呐声,与方才别无二致。

        “秦枍,给”,叶子捧着一套黑色衣服一件白色外套,还有一双布鞋,“这是向燕姐借的,你才来,没来得及做衣服,你们个头差不多,应该不会小。”

        “我穿这个,那她穿什么?”

        叶子向何燕的婚房看了眼,“她不用穿,奶奶说燕姐肚……她的命格与她公公的相冲,在他下葬之前,燕姐都不能出现在他面前,不然他会不高兴。”

        “不高兴?”秦枍还是头一次听见害怕死/人见到谁会不高兴的说法。

        叶子看出来她的疑惑,推着她进房,“我也是头回参加葬礼,这都是听兰嫂子他们说的,我也不知道,你赶快去换上,一会儿该吃晚饭了。”

        秦枍穿上衣服,扎人的很,还不透气,一件薄薄的长袖穿着还不如她那西服凉快,也不知道是什么布料,还有这里的人不是说与世隔绝吗?哪来的布料做衣服?而且还是这么粗糙的布料。

        她换好衣服开门,叶子站在门口正等着她,秦枍刚要开口,就听见叶子说:“你蹲下一点点。”

        叶子走到她身后,拿出一根指甲那么宽的白布,将她的短发扎了起来,然后系了一个蝴蝶结。

        秦枍感觉到叶子的手触摸着自己的头发,她半蹲着身子,虽然有点累,但是心底生出一丝甜意。

        高三那年,叶子为了考上和她一样的大学,每天努力学习,压力很大,只要一生气,不开心,就会捯饬她头发,照着手机给她做各种各样的发型,直到笑出声来。

        秦枍也不说什么,坐在凳子上看她的书,任叶子随意摆弄。

        头发束起来后,秦枍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很舒服,但下一秒,叶子就将她的帽子盖上头。

        接着,叶子走到她前面,蹲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米饭和两块小白布,将白布沾着米饭贴在鞋子尖尖的顶端。

        秦枍好奇的将布掀了下来,“这米饭有什么用?一碰就下来了,没有胶吗?”

        叶子瞪了她一眼,“这荒山野岭哪来的胶,等它干了就好了”,还拍了下秦枍的手,“你别动它就不会掉,不然掉了何爷爷会不高兴的。”

        秦枍:……

        “曲小宛和沈星她们呢?”

        叶子站了起来,“她们在古文哥家,走吧,我们也去。”

        秦枍跟着她往外走,屋子里的人越来越多,大门外面,白然正在那里和老爷爷抢他手中的唢呐,几个人拉都拉不开。

        “叶子,你说这白警官演技真不错啊,和她那妹妹有得一拼,真不愧是姐妹俩,关键她还那么敬业,这出去后怎么也得给她颁个小金……唔”

        她话没说完,嘴就被叶子捂了起来,然后把她拉到一边,小声地说:“秦枍,我和你说,我只告诉了你,除此之外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所以你以后就喊她疯子就行,让人听见就糟了。”

        秦枍不理解,明明刚才白然在何燕面前恢复正常了,“可是刚刚在……”

        “那是因为她们知道她没疯,但不知道她是警察,专门来这里查案的,如果知道的人太多,她会有危险的。”

        “哦~”秦枍一副我懂了的模样,然后搂着叶子的胳膊,牵着她的手,头靠在她肩上,“那我们走吧。”

        叶子将手从秦枍手中抽出,轻轻推开她,整理她头上的帽子,“帽子戴好了”,说完便领先走向前去。

        秦枍的手还在半空中保持着握着的姿势,她看着自己的手,心里好不容易甜了会儿,又开始苦了,从她见到叶子的那一刻开始,叶子就一直有意和她保持距离,不抵触她的接触,但会礼貌性的逃避,不像是从小长大的青梅,而是刚认识不久的同桌。

        **

        “诶?老何,你这吹的曲子和刚才一样啊?”

        村长何放升将白然赶走后,对吹唢呐的老爷爷问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首曲子叫做《平调》,喜丧共用,谁也不耽误谁,今天正好吹这首,这不,给我碰上了。”

        “呸!”何放升朝地上吐了口痰,“我告诉你啊,老何,你他娘的以后别再吹这个曲子,真晦气,办喜事你就吹喜庆的,不然我换了你信不信?”

        老何听完举起喇叭对着何放升的耳朵,用力一吹,何放升吓得一激灵,骂骂咧咧的走了。

        **

        “想父音容空有泪,欲闻教训杳无声。”

        “横批:节哀顺变。”

        “小宛,研磨。”

        最后一个变字写完,何枯坟将手中的横联放在地上摆好,又重新拿了一个新的。

        “小宛?小宛?”

        曲小宛看何枯坟看的入神,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沈星端着一大盆米汤放上桌,两手往她肩上一拍,“叫你呢!”

        反应过来的曲小宛脸颊泛红,低头研磨不语。

        “哟哟哟,还脸红害羞呢!”沈星屁股撞了下曲小宛,“刚才也不知道谁看的那么入迷,这枯坟哥哥的脸啊,本来就瘦,这下都要被你给看穿咯!”

        曲小宛被她这么一撞,溅了一手的墨汁,也洒了点在何枯坟新拿的对联上,脸更红了。

        “对不起,枯坟哥,我不是故意的。”

        “小宛,你没事吧?”

        两人异口同声,

        “啧啧啧”沈星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我再去给你拿点,家里的没多少了,我问村长借一点。”

        秦枍和叶子刚进门就看见曲小宛红着脸跑了出去,急急忙忙的模样。

        叶子抿着嘴轻轻笑了下,秦枍却好奇的问道:“她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没有得到回答,秦枍就去又问了一遍沈星,沈星看了看何枯坟,耸耸肩,也没说什么。

        看着桌上的墨汁,再想想之前曲小宛看何枯坟的那种眼神,秦枍也猜出了几分。

        半小时后,

        “好了,都写完了,我们去贴上吧。”

        就这样,何枯坟扛着一个长木梯,沈星端着米汤,叶子,秦枍和曲小宛拿着对联去了何盛家。

        秦枍是第一次见到绿色的对联,在她印象里,对联都是红色的,只有在春节的时候才会家家户户贴在门上。

        城市里,从来没见过家里有亲人去世也会张贴对联,大多数人死后都是烧成骨/灰,所谓的葬礼也只是在家中简单举办,悼念多是直接去墓地。

        她问叶子,叶子也表示她没见过,但由于奶奶家是农村的,所以略微听说过,农村里办丧事都会有这样的风俗。

        何枯坟站在木梯上,用木刷在米汤里搅一搅,然后抹在门外的墙壁上,按照原本对联撕下后的痕迹,上上下下抹的均均匀匀的,最后贴上对联。

        大门,后门,房门,三个重要的门贴好后,秦枍站在门外的空地上,看着面前的画面,纵使夏日的傍晚再炎热,她也能感觉后背有股凉风在吹。

        两个高高挂起的白色灯笼,每个上面写着一个黑色的大“丧”字,里面竖着一根点燃的白色蜡烛,淡黄色的烛影若隐若现。

        门两旁贴着一对绿色的对联,上面还有个“节哀顺变”的横幅,最可怕的是屋内的椅上坐满了身穿白色丧服的人,每张桌子正中间放着一根白色粗蜡烛,他们都在吃饭、喝酒,聊天,咧着一张张沾满油渍的嘴,露出两排黄褐色的牙齿,笑的不亦乐乎。

        外面是地狱,里面是天堂。

        秦枍脑海里突然浮现这句话,对应此情此景再合适不过。

        “该去吃饭了,秦枍,你在这里做什么?”

        何枯坟站在大门旁,看着秦枍,突然看到那张吓人的脸,秦枍脑海里想到了她经常做的那个梦,那个将叶子牢牢困住,满脸鲜/血的梦。

        虽说她胆子不小,可也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场面,立马避开何枯坟的眼神,跑进了屋。

        叶子她们坐在进门右手边的屋里,那是一间客房,专门接待客人的房间,里面有一张桌子,上面坐的全是这个村的年轻人。

        叶子,秦枍,曲小宛,沈星,王辰,何枯坟,何盛和何燕。

        “诶,你下午去哪了?怎么没见到你?”沈星碰了碰身边的王辰。

        叶子夹了口菜在嘴边停下笑了笑:“那些奶奶们看他长的壮实,把他拉去砍了一下午的柴。”

        “原来是这样,真是该,哈哈哈哈哈哈……唔”

        王辰翻了个白眼,夹了根鸡腿塞进沈星的嘴里,“食不言不知道吗?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秦枍看着这一桌的人,却没有陈兰和陈浩,她们关系不是很好吗?

        于是问了下何燕,她说:“我们这里有个习俗,当一个村里有人去世办丧礼的那几天,别村的人是不能来我们村的,否则是对去世之人的大不敬,会遭到惩罚的。”

        “什么惩罚?”王辰问道。

        何燕尴尬的笑了下,“不太清楚,好像没听说过有什么人破坏这个规矩了。”她看像何盛,他也只是说没见过,还说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照做便罢了,问那么多不好,何盛说完便被叫了出去。

        趁机,秦枍看着何燕问道:“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把我们抓来这里,却又什么也不做,让我们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说完,秦枍便后悔,她漏掉了坐在角落里的何枯坟。

        “你没有发现这里的人大多是老人吗?”开口说话的正是何枯坟。

        秦枍点点头,

        他接着说:“因为一个预言”。

        王辰停下筷子,好奇地看着他:“什么预言?”

        “六年前,有一位道士来到我们这里,正好住在我家,但没到半年他就死了,临终时和我奶奶说了句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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