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秦晚扶的毒舌裴家兄弟很早就领教过，这几天她一直像一个女神一样站在一旁，以一种看热闹的姿态跟着他们东奔西走，这“毒舌”的标签早就在他们印象里彻底抹去。
带着“偶像”滤镜的裴向阳甚至以为，他的师父大人一直都是一个带着“人间富贵花”气质的女王，其他的，都是假象！
谁想到秦晚扶刚刚那几句话，瞬间将他带回了初次与她见面的场景。
裴向阳初次与她见面时，她甚至怼得他怀疑人生。
他现在内心产生了一丝后悔的情绪，他怀疑他可能上了一条贼船，而且浑身上下被针灸戳的那些个洞洞就是证据！
可显然，这世间已经没人能为他做主了，他刚刚甚至看见他那常年黑着一张铁面的亲哥哥，居然趁大家不注意偷偷笑了。
而且这笑容的宠溺程度，是他从来没见过，甚至从来不曾拥有过的，这简直比铁树开花更让人觉得稀奇。
他整个人处于这种自我矛盾和自我怀疑的惊奇中，以至于坐进车里很久了，车子都还没启动。
霎时间，车子里安静得有些瘆人。
秦晚扶以为他迟迟不动，是在为訾心远在他身上针灸的事而生气，她顿了顿，决定开口安抚：“訾心远虽然是个执着的人，但有我在，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正如她所说，訾心远是个很执着的人，只要认定一件事，他就会做到底，直到做成功为止。
谈恋爱如是、针灸如是，治疗她如是。
但就算如此，他也很懂得分寸，秦晚扶明显只是把他暂时借给他，所以他除了在有效时间内会用一用他的身体之外，其他时候，绝对不会纠缠。
裴向阳整个人一顿，从刚刚的惊奇里直接跨到了另外一种程度的震惊中。
他没听错吧？师父·女王·偶像大人刚刚是在安慰自己吗？
他本能得扭过头，诧异地看着坐在自己身后的师父大人，果不其然，她正在温柔得看着自己。
没错了，师父怎么可能卖了他？
这一切肯定是为了让那个姓訾的心理咨询师帮他们修电脑！这一切都是为了查案！
秦晚扶微笑着看着他，一回生二回熟，看着他那一头蓬松的金卷毛，手不自觉地又搭了上去，顺带还轻轻地揉了揉。
“走吧，回家。”
“好嘞！”
瞧！没错吧！他的师父这么温柔，怎么可能卖他！
裴向阳决定暗自吞下那心理咨询师约他下周拔罐的事，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一样，迅速启动车子，往家里开。
车子还没开出几公里，裴言的手机又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再一次挂断了。
秦晚扶原本不想管，可他的手机自从在訾心远那儿就一直处于这种状态，直到上车了还是这样，这让她觉得有些头晕脑胀。
“怎么不接？”
裴言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不用理会。”
“姚雨晴？”虽然他动作很快，但秦晚扶还是看到了屏幕上的名字。
她双手环胸，眉头微挑，“这像是个女性的名字。”而且她莫名觉得，这个名字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知道，”车子拐了个弯，裴向阳依旧兴奋，“这个小姐姐几个月前在街上遭遇歹徒抢劫，被我哥救了。”
秦晚扶若有所思得看了一眼裴言：“哦，英雄救美啊。”
“可不是么！”裴向阳有些小骄傲地扬起下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联系上我哥了。”
裴言阴沉得看了裴向阳一眼，带着一丝审视和算账的意味，“她找你要的？”
有些兴奋过头的裴向阳听到这话，马上清醒了过来，嘴巴也十分审时度势得被自己紧紧锁住，就怕漏出一丝缝。
这欲盖弥彰的行为更加证明了，他的手机号就是被他透露出去的！
没想到自己拒绝给她联系方式，她居然就去找了裴向阳，而他更没想到的是，裴向阳吃里扒外的属性这么绝。
还跟他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不见他在自己面前有多低头。
被裴言这么一提醒，秦晚扶突然想起来了，这个姚雨晴女士前几天还跟她争热搜来着。
她当时只是瞥了一眼，好像是热搜前十，不仅如此，今天早上也有一条关于她的热搜，而且其讨论度和段景哲的那条，似乎离得还挺近。
她迅速掏出手机打开热搜，果不其然，段景哲的那条依旧在前十，而紧挨着一条的名字是：姚雨晴签约惊蛰工作室。
出于好奇心，她点开了这条热搜，热度最高的那条明晃晃地挂着一条预告，说是明天晚上十六点，为了庆祝她签约惊蛰工作室，特地开一场直播，答谢粉丝。
呵呵，这不就巧了嘛。
秦晚扶将手机揣回兜里，脸上挂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明媚，要是裴向阳此时回过头来，一定能在她都眼底再次看到一丝狐狸的味道。
和刚刚她明晃晃把他卖给訾心远时一模一样。
秦晚扶道：“小裴，直播就安排在明天吧。”
这回连裴言都觉得诧异了，“明天？”时间会不会太仓促了？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整条安静无比的公路，裴向阳转过身，眼里注满兴奋，“影帝会来吗？”
就算不能和影帝同场飙演技，但请到影帝来他的直播间，他也觉得是三生有幸。
“当然。”秦晚扶媚眼微眯，“他可是男主角呢。”
车子再次启动，并在半个小时内安全抵达，裴向阳迫不及待地下车去准备他的直播道具，打算今晚预热一下，而裴言却迟迟不下车。
秦晚扶以为他在等裴向阳送他回去便也没管他，正要下车，却被他叫住了。
“你已经有结果了？”
她嗯了一声，撩起眼皮看他，竟从他脸上读到了一丝担忧和紧张。
她有些不悦，什么意思？不信她吗？
虽然没和她真正共事过，但这么些年他一直在明里暗里调查她，而且他更是为了她去学了犯罪心理和微表情。
她分明已经有了调查结果，却又不肯说明，肯定有她的理由。
但直播意味着会将她身边的危险放大，上回酒店遇险的事他还记忆犹新，如果她想通过这种方式揭晓真凶，他不同意，领导也不会同意。
“先告诉我。”
裴言顺手将车内的门窗锁死，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紧紧锁在了她身上，口气竟显得有些不容拒绝的霸道。
无论在国外还是国内，秦晚扶一直被称为天才，那些人甚至恨不得想把她供起来，无论是对于她的美貌还是头脑的赞美，只要她出现就从来不缺。
所以她一直都是骄傲的，而且她从来就有骄傲的资本。她习惯了别人不知真假的赞美，也习惯了卢薇薇亲妈氏的鞍前马后。
就算是警局的领导对她也是客客气气奉为上宾，除了和段左在一起的那段时间迷失过自己，她从来没被这么命令过。
一时之间，她突然感觉自己一整个不会了。
再加上裴言整个人黑漆漆的，又长得一声正气，她突然想到了神话故事里的一个叫钟馗的人。
也不知道怎么产生的，她现在心底产生了点微不足道的心虚和与之矛盾的理直气壮。
心虚是因为没获得同意就打算用直播的方式揭开真相，毕竟她目前还只是个顾问，而且她明显感到他有些生气。
理直气壮却是因为，直播都还没开始呢，你怎么知道我会做什么？
她用一张完美的笑容试图掩盖此事的矛盾，“放心吧，我有分寸。”
“先告诉我真相。”
裴言依旧坚持，“我要保证你的安全。”
直播时间设置在第二天的晚上十八点，地点是在维多利亚酒店的总统套房——安娜遇害的地方。
因为上回的直播，裴向阳的粉丝数量成倍暴增，他又在昨天的直播里预热了一番，还没到十八点，直播间的人数就已经超过了五百万，热搜榜上关于她今晚直播的那条直接爆了。
那个叫姚雨晴的词条被远远甩在了第五。
把影帝请来直播确实不容易，所以作为代价，她只好口头上答应了他去参加那场她并不想出席的发布会。
作为交换，她要求段景哲要在整场直播里极度配合，好以此为难他。
没想到段景哲居然十分配合，裴向阳说这是身为影帝具备的业务能力，所以她只好从别的地方把这口被迫妥协的气争回来。
他的工作室不是刚开吗？姚雨晴不是要给他造势吗？她偏不让他们得逞。
不得不说裴向阳这小子很适合在台前工作，才不到几分钟，直播间的热闹程度翻了几番，弹幕多到整个屏幕都放不下。
更别说到处飞的礼物了。
为了契合直播的主题，裴向阳专门穿上了蓝色西装外套，甚至还在脖子上打了一个红色蝴蝶结的领结。
俨然是一副死亡小学生cos打扮。
他戴了一副黑框无镜片眼镜，正仔细辨别弹幕上的有效问题，并十分认真详细地作答。
是一个非常合格的爱豆。
“是的，今天的直播是专门为安娜女士开的，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一个推理迷，安娜女士的小说我也一直有追读。”
“扶夜哗众取宠蹭影帝流量？这位粉丝宝宝，我想你误会了，你说的扶夜是我的师父，杀害安娜女士的真凶之所以会落网，全靠我师父，这一点一会儿在直播里你们就知道了。至于蹭流量，”
他又圆又大的眼睛笑得弯了起来，“我想我才是更需要蹭流量的那个吧？在此我也特别感谢段老师能给我这个机会。”
“消费死者？这位粉丝宝宝，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一直很尊重死者，而且杀害安娜女士的凶手虽然已经抓到了，但凶手至今没有交代杀人动机，我想广大人民群众应该拥有这个知情权。”
……
卢薇薇一早就来了，这是她们家晚扶头一次这么认真得搞直播，她此刻的心情和裴言是一样一样的。
紧张，担心。
有裴言在，她们家晚扶的安全问题她倒是可以放一放，她主要担心的是晚扶的嘴。
在她面前放肆说倒是没什么，可直播间里可是什么人都有的，她万一要是说错了什么话，再在网络上稍微一放大，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而且她们家晚扶从来就是个随心所欲的性子，所以从刚知道她要直播时，她的心脏就不由自主地乱跳。
再加上他们直播的地点正是安娜遇害的那个房间，她的冷汗嗖的一下就全下来了。
她现在很慌张！
就算来之前她抽空去了趟寺庙，求了一道诸事皆宜百无禁忌的平安符，但心里总是难安。
卢薇薇这边厢正紧张得四处观察，裴向阳那边正如鱼得水地在屏幕前与弹幕聊天，时间一分一秒得过去，在无数直播视频的那头，有一个人正悠悠然将播放着视频的手机放在架子上，点了一支雪茄，看着一旁钟表里的分针扫向整点。
直播真相？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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