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成功
现临近秋末，今又淅淅沥沥下了一场雨。
室内沉闷，连时雨干脆把窗户打开，让湿润清新的空气得以进入。
开完窗后，他走进厨房，艾琮正在笨拙地切橙子。
他的动作简直像在橙子皮上雕刻，左切一块，右削一点。
芳香又缭绕丝缕酸到醒神的气味因细胞膜被破开而溢了出来。
连时雨从艾琮手机拿过刀，再拿过被切得凌乱到看不出原型的橙子，麻利地将它切成几块，装在一边的果盘里。
“它现在还有些酸，需要放几天，你怎么现在就馋啦？”
“我觉得刚好。”
艾琮眼底有些青黑，他昨晚一夜都没怎么睡，时不时打开床头灯，对连时雨欲言又止。
到这个时候，他蔫蔫的，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再拿一块递给连时雨，“你也尝尝。”
“谢谢。”连时雨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就是个还没完全成熟的酸橙子，但顾及艾琮，不加犹疑地一口吃完。
吃下去后，牙床仿佛遭遇了大型地震，酸劲延续极久。
连时雨拦住艾琮伸向果盘的手：“艾琮，我要去做饭。今天早上想吃什么？”
艾琮抬眼看向连时雨，眼神复杂，里面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抿嘴，“我没有心情。”
连时雨眉头轻拢，顺从体贴道，“那好吧，我等下去做一点，你有心情就尝尝，吃不下就请位厨师过来。”
“今天我还要去找岑导，可能会回家晚一点。”
刚才半伏在桌上的艾琮猛然坐起，“岑嘉他还愿意见你？”
连时雨感觉这话有些奇怪，似乎他对岑嘉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只是昨天进行少量误导而已，而每句话都合理且真实。
他含蓄地笑了笑，用语言打消艾琮心里杂七杂八的想法，“我和他昨天聊的很愉快，所以今早再去试试。”
艾琮悬了一夜的气忽然松懈，但还是试探问道，“今天打算穿什么衣服？”
昨天连时雨衣品突变，举止也怪怪的。
连时雨：“就穿平时的衣服，然后稍微正式一点。”
比昨天正常太多了。
然而艾琮还是不放心，道，“我陪你过去。”
他感觉自己对连时雨真的是非常好，就算这种时候，也不离不弃，还牵挂着对方的前途。
连时雨心里不太情愿接受艾琮的好意。
本来是靠自己努力博取岑嘉的接纳，一旦艾琮出现，那就成了以势压人。岑嘉如果犟一点，不仅不会如他所愿，可能还会将艾琮的事朝外宣扬。
要知道，圈内盛行的没有切实证据的关于整容、加戏、演技过烂、人品恶劣等流言其实都不痛不痒，但企业老总以势压人，这种事情是会出圈的。
艾琮疯了。
衡量得失之后，连时雨丝毫不理解，可是他没有立场质问，只能委婉推拒道，“就算请假不去公司，你也该好好休息，跟着我乱跑算什么呀？”
连时雨为增加说服力，补上一句，“我会很心疼的。”
这还是他头一次如此明明白白地表达心意，艾琮有些感动，更加坚定了要看护好连时雨的决心。
艾琮抓紧连时雨的手，语言诚恳，“我真的不放心你。”
他手上的温暖似乎要透过皮肤传递到内里去，连时雨心里开始产生说不清的情绪。
连时雨：“……”
因为邻近酒店的关系，来往的名流显贵不少，一辆市价千万的玛莎拉蒂并不算引人注目。
经过商量，艾琮答应不出面，除非连时雨表现出什么异常情况。
连时雨在原地站了会儿，终于等到岑嘉。
他这次是平常的着装，只气质截然不同，刻意向应同靠拢。
见到岑嘉后，他走上前，恭敬问好。
岑嘉远远看到昨晚那个和应同一样有着脚踏实地气质的青年，还没来得及热情开口，就发现对方正是连时雨，思路霎时一团乱麻。
连时雨低眉顺眼中暗藏期待，“岑老师，我昨天研究过几遍剧本，真的有了很大的把握，能再考虑考虑我吗？”
岑嘉因为昨晚遇到的那个青年的表现不错，已经有了倾向，但现在发现他就是连时雨，一时想点根烟思考人生。
说起来，连时雨昨天的表现确实合格。而且从其他方面说起，能另辟蹊径，还刻苦钻研别人的表演方式，不给机会都说不过去。
坦诚来说，连时雨已经打破了他原有的旧印象。
然而岑嘉心里还有着最后的坚持，一开始拒绝得太果断，突然又同意连时雨进剧组，在其他人那里有些掉面子。
连时雨留意着岑嘉的神情，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虽然岑嘉没开口确认，但显然已经认定除了他再也找不到更合心意的了。
人有了偏向，哪怕遇到其他更好的，也很少愿意回头。更何况他看过今天的名单，基本都比不过他，得到角色差不多十拿九稳。
这时候适时退让，可以把印象分刷上去，让岑嘉对他更加满意。
连时雨退后，“岑老师，今天是试镜第三天吧，您快进去，别耽搁了。”
岑嘉：“啊？”
他因连时雨的举动有点懵，前几天还迫切需要角色，现在突然让步，反而让他不适应了。
连时雨微笑，眼睛亮亮的，“岑老师，如果今天没有面到合适的，请再给我一个机会。谢谢！”
说完后，他就赶紧转身走了，不给岑嘉说其他话的时间。
艾琮看到连时雨衣衫平整地走回来，略有放松，缓过神来想起自己刚才的一惊一乍，甚至有些不好意思，“怎么样，他同意了？”
连时雨摘下口罩，冲艾琮笑了笑。
他平时五官一旦动作，就亮丽不可逼视，现在还是同样的五官，却没了那种灼目的感觉。
艾琮：“你要演的是这样的？”
石漠性格冷，比较少笑。但应同不同，身为演员在各个场合都要有营业性微笑。
连时雨想了想，他在努力向应同靠拢，于是点头道，“是啊。”
艾琮以为连时雨是加入了自己的理解，他本身对娱乐业不感兴趣，就抛之脑后，“岑嘉怎么说？”
连时雨垂目，“我让他今天挑不到人的时候考虑考虑我。”
感觉还是不太像被看中的样子，然而连时雨还有着心理问题，对他进行打击还是太残忍了。
艾琮自以为顺着连时雨，没有揭穿，“那我们现在出去逛一逛？”
“难得有空。”
连时雨拒绝：“你自己去玩吧，我还要等岑导出来。”
拒绝的时候，他露出忧郁的神情，艾琮也不怎么忍心强求。
艾琮：“那我们在这里聊天。”
连时雨：“好。”
岑嘉这部剧开机还有段时间，艾琮早把婚礼的硬件布置好了，就等着挑选日子，然而连时雨一直在忙，没空举办婚礼。
刚好在这个时候聊天，艾琮对连时雨提道，“这次试镜结果出来后，我们抽一天举办婚礼。”
连时雨露出歉意的微笑，“我差点忘了这一点，孩子都有两个多月了，居然没有想到这样重要的大事。”
这个时候他没有刻意模仿他人五官的动作幅度，因而显得楚楚动人，艾琮怎么都下不定心责怪。
艾琮：“没关系。”
像是真的感到抱歉，连时雨非常正式地拿出手机，翻开日历的界面，有模有样地和艾琮一起挑选结婚日期。
连续几天都宜嫁娶，连时雨翻了翻，把主动权让给艾琮，温柔道，“艾琮，你来选吧，我听你的。”
艾琮没什么喜欢的数字，对婚礼的期待又很迫切，就挑了一个离现在最近的日期。
选好以后，艾琮情绪明显有些高昂，“请帖已经印好了，就等着写上日期发出去。”
时至正午，两个人去附近一家高档餐厅用餐。
艾琮夜晚没怎么睡，现在听见包厢里舒缓的音乐，不免困意上浮。
连时雨脱下外套供他垫着脑袋，“艾琮，你要是累的话，我叫司机把你送回家。”
艾琮：“不行，我还是不太放心。”
连时雨：“……好吧。”
最后一天的试镜结束比较早，连时雨站在楼下，天还没黑就看见岑嘉和那天坐在周围的几个人一边交谈一边行走。
连时雨快步上前，鞠了一躬，“岑老师，晚上好。”
对其他人同样表现出礼貌，“老师们晚上好。”
“你好。”制片给予回应。
看岑嘉没有皱起眉头露出反感，他大概也懂了岑嘉对连时雨还是颇为属意。
而且连时雨确实是有演技的。
岑嘉“咳”了一声，“你等多久了？”
他今天出来得比较早，如果连时雨是卡着一般下班的点来，多半是遇不着他的。
实在很有诚意。
连时雨：“岑老师，我今天吃完午饭，没什么事就来这里试着等一等。”
岑嘉：“嗯。”
只有一个字，不过其他人差不多都明白了他的想法。
果然，他接着说道，“刚好老师们都在，我们找个不影响别人的地方，你随便表演一段给大家看看。”
连时雨：“谢谢岑导。”
早上是十拿九稳，现在就是十成把握。
通过之后，连时雨一一道谢，目送所有人离开，才走到路边敲了敲艾琮的车窗。
连时雨：“我通过了。”
艾琮：“恭喜。”
路灯的光芒本来昏黄，但投射进连时雨的眼中，瞬时华彩斐然，绚美艳丽。
本来与他无关，但艾琮心里也不可避免地激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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