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务正业
谁也没料到，《执剑行》火成了现象级。
火到很多学校的餐厅都在大堂的荧幕上全天播放这部剧。
预告刚出时，大多数人预言它就是一部制作精良，有着华丽外观但内里空乏无味的泡面剧。
而且里面大部分都是新人演员，尤其连时雨在这部剧之前没什么作品。
可能是同期竞争对手太少，也可能是因为里面的演员各个颜值优良，它播出后收视率一路走高，稳压同期。
里面戏份比较多的演员现在名气暴躁，尤其是主演连时雨。
关于他的报道浏览量显而易见飙升，那天采访的记者有些遗憾，当时如果追着连时雨多提几个问题，说不定奖金还能更多。
片场里，岑嘉把连时雨叫过来。
岑嘉：“我妻子昨晚在家看《执剑行》，说很好看，我也跟着看了两个小时。小连，想不到你还有不错的身手。”
听到岑嘉也看了他主演的电视，连时雨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谢谢岑导欣赏。”
即使有爆红的预兆，连时雨态度依然恭敬谦卑，岑嘉感觉自己当时断然下的其不安分的结论还是武断了。
他这几天见连时雨，心里都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也就算了，还拉不下脸表达歉意。
岑嘉：“我和编剧老师商量了一下，既然你身手可以，原来剧本里你和凌河遇到绑匪一块儿逃生的戏就要做些改动，多给你些展示的机会，你觉得怎么样？”
说完，他给连时雨一份剧本，“改动过的，你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意见？”
连时雨接过来认真翻看，把它放回岑嘉的桌子上，“岑导，我没有意见。”
岑嘉：“那就好，你出去吧，我把剧本改的事和其他人都说一声。”
连时雨正准备向外走，忽然被岑嘉叫住。
岑嘉搓了搓手背，脸上表情依然是严肃的，“小连啊，我妻子很喜欢你，所以我想周六请你到我家吃一顿饭，有空吗？”
连时雨表现得有些惊喜，“有空的，谢谢岑导邀请。”
岑嘉：“嗯，行，那你先走吧，我有事了再叫你。”
邀请完后，岑嘉给他的妻子打了一个电话。
他们老夫老妻，彼此基本没什么隐瞒，他把心里对连时雨的歉意给她讲过。她提出请连时雨来家里吃一顿饭，饭桌上距离拉近，有什么心结也方便开解。
在人情世故方面，他基本都是听他妻子的意见。
这次被连时雨接受，岑嘉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
连时雨结束拍摄后，先去当地卫生中心领回了他的精神问题诊断报告单。
从上面的描述来看，他现在还有着中度的强迫症状，以及中度人际关系敏感。
卫生中心的医生情绪控制得非常好，他无法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出自己目前的状态到底算不算还有希望。
意识到这一点，连时雨感到额头有轻微刺痛，可能是工作一天有些劳累。他不再过多逗留，道谢后打车回家。
应邀到岑嘉家里后，连时雨看到熟悉的人，是他大学时的院长。
连时雨心里泛起阵阵尴尬。
表面上，他还是礼貌打了招呼，“院长好。”
可能是他现在名气提升，院长也准确称呼他道，“小连，来来来，坐。”
岑嘉从另一间房子里出来，看到他们态度不像陌生人，问，“你们认识？”
院长：“是啊，他就是我上一届的学生。”
可能因为是在自己家里，岑嘉脸色松动很多，这个时候还毫不避讳地笑着调侃，“小连现在正在我剧组里拍戏，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岑嘉：“对了，小连，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一个学院里会有不同的系别，还会有不同的专业。
连时雨不太愿意说自己的专业，他现在做的事和专业没有一点关系，但这种问题没什么好隐瞒的。岑嘉和院长认识，只要问一句，就能知道他大学时学的是什么。
唯一过不去的就是心上那道坎，但……
连时雨声音放得很低：“临床医学。”
岑嘉：“想不到啊，想不到。小连，你还是个高材生。”
连时雨：“……”
房间内气氛是轻松快活的，但他却感觉被无形的压力震慑，心里有着无名的不痛快。
早知道会面对这些问题，他就拒绝邀请，也不用现在烦心。
他一直放不下自己明明是医学专业却鬼迷心窍，成为演员的事，就算是在梦中，他也拒绝去想这样的事。
其他人会怎么想他？大概会认为他是个畏难的懦夫，因为学医艰苦就跑去八竿子打不着的娱乐圈挣快钱。
而他在校期间，成绩确实平平。
无数次成为他噩梦的，就是别人质问他为什么不继续在学医的路上走下去，嘲讽他大学期间糟糕的成绩。
他掩饰的很好，没人察觉他的不对劲。
院长自在地坐在凳子上，熟稔问：“老岑，你这次拍完什么时候休息？到时候咱们老朋友一块儿爬山去。”
岑嘉毫不客气：“得了，就你这身体条件，我怕千辛万苦爬到半山腰，还得把你背下去。”
院长不满：“瞧你这说的，都什么话？”
“老岑，进来端菜！”
厨房里传来一个女声，想来就是岑嘉的妻子了。
岑嘉应了一句，刚要动弹，早就不自在地连时雨主动道，“岑导，我去端吧。”
“那就麻烦你了，小连。”岑嘉道，继续和院长聊得热火朝天。
“你是小连？”
厨房里的中年女子头上有模有样地戴着厨师帽，身上系着围裙，她的手边已经摆好了两三盘荤菜。
感觉到来的人有些陌生，她抽空往旁边看了一眼。
“伯母好，是我，连时雨。”
连时雨腼腆地回答，一手端了一盘朝外走去。
他把这两盘端起放在桌上，岑嘉和院长手边摆了两瓶酒，边聊天边喝酒，没有注意到他。连时雨放好后，再次进入厨房。
连时雨看到岑嘉妻子的围裙上别着一个方形小章，他额外关注了一下，上面写的“厨师长穆然”。
“这是我工作时的衣服，担心把名字弄丢，在家也就不拆它了。”
穆然对连时雨解释，这个时候，她又装好了一盘，连时雨把它和第一趟没有拿的一起端了出去。
端完后，连时雨再次进去。
穆然：“小连，我可以这样叫你吧？你是不是对下厨感兴趣？”
连时雨：“是比较感兴趣，伯母。”
他没有说他还是美食主播的事。
穆然倒是很高兴，“像你这样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少了，好多年轻人都嫌弃厨房油烟重，偶尔图新鲜做两次还行，久了就不乐意了。”
连时雨抿着唇，含蓄地笑了笑。
穆然难得遇见合眼缘的，当下也不想连时雨究竟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厨房杀手，问连时雨：“要不然你来试一试，我在旁边教你。”
连时雨这时心里才有了真正的愉快，“谢谢伯母。”
说完，他走上前，接过了锅柄和翻炒的铲子。
穆然现在正在做的是胡萝卜羊肉炒饭，已经做了个半熟，连时雨接受后，再翻几下就能出锅了。
临近冬天，天气越来越冷，根据张仲景《伤寒杂病论》中的理论，羊肉可以驱寒。
连时雨心想回家后多备一些有驱寒功效的蔬菜和肉类。今天他没有在家做饭，也不知道艾琮都吃了些什么。
这样的想法只是在他脑海里短暂闪了一下，随后全部注意力就集中在锅里的炒饭上。
把炒饭倒进盘子里，穆然笑呵呵道，“小连，你手艺很娴熟嘛，我还以为需要我的指导，没想到你每个步骤都很流畅，直接就完成了。”
连时雨把锅铲放好，谦虚回答，“伯母过奖了，我只是比较感兴趣，自学了一段时间。”
穆然露出看透一切的眼神，“平时家里都是你掌厨吧？”
连时雨：“……是。”
穆然：“不要不好意思，这是一件好事，自己做饭省钱又卫生，别人追着你喂饭还来不及呢。”
最后一句俏皮话，让气氛又轻松了一些。
“对啦，小连，你有没有兴趣参加厨神大赛？规模很大的，听说各地的人都能参与，要不是我年纪大了懒得奔波，我都想去看看。”
规模很大，那到时候应该可以见识到各种各样的对手。
连时雨有些心动。
“砰！”
艾琮扯下家用防火毯，沉着脸盖到锅上。
火苗灭去后把防火毯拿起，缕缕黑烟缓缓飘起。
连时雨刚进门，就闻到明显的，什么东西糊了的味道。
他心里瞬间构想出几个沉重的画面，步履急切地往飘出这种味道的厨房走去，然后和艾琮面面相觑。
艾琮脸边沾着黑灰，尴尬解释道，“我炒了个菜。”
连时雨：“……”
锅底有几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块状物体，他走过去拿铲子试着铲了铲，铲不出来。
看来这口锅得报废了。
用了那么久，已经很顺手了，可惜……
艾琮惊魂未定：“火一下子蹿得好高，好吓人，我就有点慌，就拿错了东西。”
连时雨温柔关切地安抚道，“没关系，你没有事就好，现在怎么样？”
说完，他找出垃圾袋，把锅装了进去。
装锅的时候，他对艾琮说了想报名厨神大赛的事。
艾琮本来还因为受到惊吓流露出了几分脆弱，听到连时雨不务正业，当即凌厉拒绝，“这怎么行，你现在事业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去当厨子有意思吗？”
经过今天这一出，他连家里下厨都不太想让连时雨来做，实在是太危险了，而且不做不知道，做起来，才会发现每一个环节都格外繁琐费力。艾琮觉得连时雨应该能懂得他的苦心。
连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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