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荐枕席吗
楚玺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床头，道：“这床破烂，说不定哪天突然就塌了，你想不想换张床睡？”
南宫凛支起一条腿，漫不经心接话：“换什么床？龙床吗？”
他玩味的眯起眼睛，摸着下巴盯着楚玺云瞧：“大美人这是在……自荐枕席吗？”
楚玺云眸光微动，须臾似笑非笑：“你这乡野村夫，懂得可真多，鄙人都要怀疑，你成仙了。”
南宫凛不置可否，你说的他确实成仙飞升了。
楚玺云拇指随意摩挲着怀中的汤婆子，边道：“此来目的你想必都知道了，我是谁你也了然于心，如此甚好，也省得我费口舌。”
“听说你不愿进京，又遭人追杀险些殒命，朕只好千里迢迢过来，亲自护送你回去。”
说话间，楚玺云又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出口的声音鼻音愈重。
南宫凛咋舌，这弱不禁风的，还想护送他？
“你这模样，确定自己不会半路夭折了？这锅我可不背。”
外头的风吹得更紧，雨也下得急，茅草屋顶不断传来雨水敲打声，间或有水珠的滴答声。
楚玺云循着声音望去，发现有一处屋顶正往下滴答着雨水，将空气淋得愈发潮湿。
他裹紧狐裘往里缩了点，眉眼微垂，带着点病态的美。
“观你的心性，可绝不是甘于屈居在这间茅草屋的人，雄鹰盼于翱翔天际，你呢？”
楚玺云凑近几分，眼神带着几分考究，南宫凛不躲不闪与他直直对视着，盘起腿，状似思索了下，才道：“大美人以为呢？是要我做雄鹰，还是要我做摊烂泥呢？”
楚玺云从善如流：“要如何那是你的事，反正京城，你不回也得回，除非……除非你现在寻死，一了百了，就没有人逼你什么。”
“喔……所以，您老不远千里上路，拼着染上风寒的危险，也要过来，劝草民寻死么？”南宫凛慵懒地吊着眉梢：“大美人，您老这是要护小爷走阳关道呢，还是地狱门呢？”
楚玺云目光流转，语调无波无澜：“想多了，朕就是给个建议而已，至于如何取舍，那是你的事。”
楚玺云巡视了一眼屋内，道：“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准备上路。”
就这家徒四壁，一贫如洗的，好像也不用收拾什么，反正回了京城，要什么有的是。
南宫凛挑眉，穷追不舍：“要上什么路呢，大美人？”
楚玺云朝他勾勾手，南宫凛眯眼凑近了几分，一个喷嚏冷不防在他耳侧炸开，霎时满头黑线。
简直活腻了，居然还朝他第一魔头打喷嚏！
楚玺云捏了捏鼻子：“好孩子，给朕煮碗姜茶来。”
南宫凛抹了下侧脸，没好气道：“穷乡僻壤，没有姜茶这玩意。”
楚玺云退而求其次：“热水也行。”
南宫凛抱臂，稳如泰山。
就你刚才那行为，不杀你就该感恩戴德了。
楚玺云扯了扯他袖子，眼角发红，唇瓣有些发白，看起来多了几分我见犹怜。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南宫凛不自在地扯回自己的袖子，口气凶巴巴：“娇气死了，热水没有，躺着，给你找药去。”
语毕，他直接翻身下床。
长喜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还以为是楚玺云，一个“皇”字刚叫出口，便卡在了喉咙里。
南宫凛指使道：“找薛小满跟着一起去抓几味风寒药来，要不然你主子人要没了。”
长喜睁大眼睛，抬脚欲进房里，却被南宫凛挡着路，他道：“不用看了，赶紧抓药去，你主子有多娇气，身为奴才心里没点数吗？还怕小爷骗你不成？”
“……。”
楚玺云确实娇气没错，隔三差五染风寒，每次发病都要折腾那么四五天的，于是长喜只好半信半疑地走了。
南宫凛又重新回到屋里，站在床边仔细端详着床上的美人。
对方双眸此刻紧紧闭着，长睫微颤，脸色潮红，五指揪着身上的狐裘，看起来脆弱极了。
南宫凛咋舌，真是端的好一副病美人的模样。
前世的他，只在武林盟大会上见过楚玺云一面，风华绝代的美人往那一站，确实很吸人眼球。
谁料现在，竟是以这般模样再相见。
而且现在这幅身板弱鸡死了，跟他前世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南宫凛盘腿坐上床，一边盯着病美人，一边思忖往下的路要如何走。
若要他兢兢业业，老实本分的当好国之储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正如楚玺云方才说的，雄鹰盼于翱翔天际，而他，是一匹孤狼，狠厉孤傲，只想不可一世地活着。
所以在楚玺云面前，南宫凛从不遮掩自己的本性。
命运真是滑稽啊，明明让他死了，却又让他重获新生。
要是让那些武林正道都知道，他们合力费尽心思才铲除的魔头，却是转眼间成为了即将进宫的天潢贵胄，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直到长喜端着要药进来，南宫凛才停止思忖。
楚玺云虽然浑身难受得厉害，但可还没有烧糊涂，在深宫那种地方长大的人，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会竭力让自己保持几分清醒。
闻着钻入鼻间的苦药味，楚玺云立马翻身面对墙壁，无声表达他的拒绝。
薛小满脸带关切，从长喜端着的托盘上接过药碗，凑到床前：“美人哥哥，给你熬了碗治风寒的药，你快些趁热喝，等会在药效下流出一身汗来，就不难受了。”
楚玺云往里侧缩，声音听起来脆弱又倔强：“不需要，都出去。”
“生病就要喝药的。”薛小满抬手刚碰上楚玺云的手臂，对方抬手将她挥开，差点一个不稳摔翻手中的药碗。
长喜一脸为难：“还是让老奴来吧，主子不喜旁人近身，而且怕吃苦药，需要慢慢哄的。”
闻言，南宫凛嗤笑一声，不仅娇气，还娇贵。他眯了眯眼，手一伸，道：“把药给我。”
“……。”薛小满迟疑地将药碗递给南宫凛，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呼地拽过美人哥哥，紧接着毫不留情地把药给他灌了下去。
薛小满啊地一声叫了出来：“二哥你干嘛呢？”
长喜：“……。”这么个粗鲁法，是想弑君么？
“咳咳……。”楚玺云被灌了个猝不及防，捂着嘴拼命咳嗽起来，忽然有种想将这崽子杀了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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