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拜师习字
为了不惹人注意，李世勋去无名婆婆那儿诊疗的时候，通常就带了常续一人，而且总是着便衣，行事相当低调。
这日，他和常续骑马来到无名婆婆位于城郊的农舍。
小倩正在院子里清扫，见到两人到来，连忙上前迎接，“殿下、常大哥——”
“我来找无名婆婆。她上次给我开的草药，快用完了，要再开几贴。”李世勋说明了来意。
“哦，这会儿，婆婆在里屋习字呢——”小倩指了指屋内，说道。
“习字？”李世勋顿感好奇，随着她手指的方向，走到里屋。
可不，无名婆婆正拿着毛笔，在案几上认真地习字。
只见，她书写的楷书，流畅灵动，每个字都仿佛能从纸上蹦跶出来。
“妙啊！”李世勋忍不住赞叹，“我只知婆婆医术高明，没想到你写的楷书也是如此精妙！”
听到这，无名婆婆抬头，见是李世勋，便放下毛笔，起来行礼，“殿下谬赞了！”
“怎么是谬赞呢？”李世勋忍不住拿起婆婆习满了字的纸张，左看右看，啧啧称赞，“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精妙的书法！不知婆婆这字，师出何门啊？”
“无门无派，只是随便写写的。”无名婆婆云淡风轻地回答。
“哎——”李世勋听罢，长叹一声。
“殿下何故叹息？”无名婆婆不解地问。
“我少时起，就随我父亲，南征北战多年，也没有时间静下心来，好好读过书，好好习过字。”李世勋不无惆怅地说，“现在终于有些闲暇了，想读些书、习会儿字，但已经命不久矣。”
“古人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况且殿下还有些时日，现在开始弥补心中遗憾，也还来得及啊……”无名婆婆看着他憔悴的脸，不禁心生怜悯。
“婆婆说得有理。”李世勋点点头，“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婆婆是否愿意收我为徒，教我习字？”
“殿下身边肯定有很多书法精湛之人，何故要老身僭越呢？”无名婆婆没想到他会有如此请求，不免有些意外。
“不！婆婆写的字行云流水，远胜于我见过的任何书吏；况且，我时常要来这里诊治顽疾，你这农舍周遭山清水秀，正好有习字的心境。在你这儿，我总觉得身心舒畅；不像在朝堂和秦王府，总感觉有千斤重担压在心头……”李世勋说这话时，脸上写满了坦诚。
无名婆婆听得出来，李世勋说这些话是出于真心；作为大唐的二皇子，他居然愿意向她袒露心迹，也让她感到吃惊。
她不禁将提防心收了起来，并寻思着，他毕竟时日不多，此等小事，能满足就尽量满足吧……
“好吧，如果你愿意的话……”无名婆婆终于答应了下来。
……
过了几日，无名婆婆挑了个吉日，正式收李世勋为徒。
每次李世勋来农舍诊疗之后，他还会在这里小坐一两个时辰，让婆婆教他习字。
这日下午，无名婆婆站在李世勋跟前，见他抄写完《诗经》中的几首小诗，便问道，“殿下，是否有心事？”
“婆婆何以见得我有心事？”听她这么说，李世勋反倒被问住了。
“我见你心浮气躁，下笔飘忽，很显然，你除了身上有毒未解，还有心病。”无名婆婆直言不讳。
“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婆婆。确实，自打从洛阳回来，我总是夜里做噩梦，梦见自己被恶鬼砍杀。常常在噩梦中惊醒……”李世勋坦诚地回答。
“有所求，就会有所虑。想来，殿下是所求太多，故而思虑过度，将忧思入梦。如果想要缓解的话，还需放下心中所求才可以啊。”无名婆婆点拨道。
听到这，李世勋放下毛笔，起身踱步到室内的多宝阁旁，看了眼摆放在那儿的漆盒，以及漆盒上面的一枚锈迹斑斑的兰花钗子，叹了口气，说，“放下？要想放下谈何容易啊！”
“既然殿下放不下，那就多多修身养性，陶冶性情，假以时日，你的症状应该会有改观。”无名婆婆似乎也觉得，让一个手握大权的人放下手中的权力有些痴人说梦，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其实，最近这段时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只要和婆婆说说话，心情就会好很多。”李世勋回过头，语气似乎愉悦了些，“似乎在你这儿，我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恼，放空自己，回归本心……”
他顿了顿，又说，“还有，婆婆身上的香囊，用的香料，散发出的味道，实在是很特别，清新脱俗，沁人心脾……我府上，虽然有很多名贵的香料贡品，却都不能及得上你的万一……敢问婆婆，这香料是如何制成的？”
“殿下过奖了。我这粗陋之物，怎么能及得上你府上的东西。”无名婆婆笑笑，说，“我这是用初春的兰花骨朵经过熏蒸而成。如果殿下不嫌弃的话，我可以送你一些……就是不晓得这熏香是否能助你入眠？”
“多谢婆婆，我回去试试便知。”李世勋感激地回答。
这日晚上，他将婆婆给的熏香放在自己卧房的香炉中，神奇的是，一整晚上，竟然安然入眠，没有再做噩梦。
“婆婆真是个奇人啊……”翌日起床，李世勋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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