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春啼破晓，惊蛰刚过。
“阿姐，为什么我们要挑出大的稻米？”
周秋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拿来种呀。”
林土土十分自然地说着。
“可是大的不是要拿来吃得吗？”
周全抢着问道。
“呐，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大的稻米才能种出大的稻米嘛。”
“哦，我知道了，就像麻雀生麻雀、乌鸦生乌鸦一样！”
林土土笑着看向周全，夸赞他聪明。
周全得了夸奖，满脸是藏不住的小孩子存粹的欣喜。
大家一起挑出了大概二两重的米。
全族百来人，除了三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包括族长在内，以及五个留下来编织新衣物、收集制作火种的妇女，其余的都下山开始劳作。
一行人带着石铲子、石锄头、松土器等工具，浩浩荡荡。
一路上嬉闹、高歌不断。
吓跑了不少小动物。
大家晒得黝黑的脸上带着笑容，林土土白皙的肤色让人第一眼便注意到。
柔柔的春光洒满大地，昨晚的雨让土地更加柔软、湿润。
面前六十六颗大树断裂留下的几十个树坑，已经被杂草填满。若是不仔细瞧，很难看出这里原来生长过高大的树木。
每六个大树坑划分为一亩地，可以划分出十亩地。旁边有一条小河流，为了日后方便灌溉，林土土又为其划分出九条水沟引流。
她拿出树杈，为每条河流划出大概两个巴掌大三十厘米的宽度。
“大家按着树杈划分的区域，挖到大概膝盖那么深就可以了。”
林土土说完，一行人自行按照一早分好的小组，哼哧哼哧的干起来。
湿润的土壤上，长满了蓬勃的杂草。
族人们拿着石锄头，弯着腰，一下一下把土壤翻出来。
只有一半的人拥有石锄头，所以其余的人在林土土的带领开始拔杂草。
由于没有手套，拔完草后，林土土的手心和手背被野草割伤，荣获几道深浅不一、长短不一的伤口。
刚刚在拔的时候，倒不觉得痛，这会歇下来了才感受到痛觉。
族民里一年四季劳作，手上早已布满厚厚一层老茧，不像林土土这般娇嫩。
“阿姐，你没事吧？”
周秋把野草堆在一块后，脸上带着欢喜的笑容。这些野草拿来烧火再好不过了，整个天地都会冒出青草的芳香。
不过她一扭头，便瞧见林土土在瞧着自己的手。
她的手上布满了伤口，有些正渗出血珠。
“没事，大家都歇息一下。”
林土土放下双手，抬头看了周秋爽朗笑着，还不忘交代大家休息。
虽然不到正午，但高强度的劳作耗费巨大的身体能量，如若没有及时歇息，对身体损耗巨大。
放眼望去，刚刚杂草丛生的土壤现在片草不留。
河道也挖了将近一半。
周汕突然抬头，大喊几声嘿嘿，高歌起来。
大伙嘻嘻笑着，纷纷怒骂，被他吓了一跳。
但紧接着，也跟着一起高声唱着。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帝力于我何有哉！”
丛林中百鸟啼叫，互相应和着。
歌声高亢有力，似要穿破重叠山峦像更广阔的地方传去。
重重山峦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头戴草帽，身披蓑衣，伴随着细小雨滴，一步一步正往丛林深处走去。
他正是名扬天下的一元大师，此行只为把林土土带回周国。
这是他的宿命。
一路上，不少野兽察觉到他的气息后纷纷低吼离去。
岭南瘴气四升，但为气脉发源之地。虽猛兽毒虫，却也不足为惧。
歌声截然而止，族民们大惊失色，瞳孔放大，彷佛化为石头一般，定在原地。
一股熟悉的不详的预感闪过，林土土果断扭头转身。
“！”
在眼前的竟然是那日害她坠入悬崖的大蟒蛇！
这青黑花纹交替、片平的蛇脑、分叉的舌头，让人恶心惊惧！
林土土一步步往外退，护住她身后的族民。
“大家几人一起，四散开，保护好小孩子。”
她强忍恶心，直直盯着眼前的大蟒蛇。
突然，大蟒蛇像是察觉到自己寡不敌众般，扭头蛇头，拖着笨重的身躯快速地往丛林中爬去。
一滴豆大的汗从额头滑落，滴落到林土土手上的伤口，她眼前发黑，顺势瘫倒在地。
不对？
竟然遇到了大蟒蛇，那么意味着在她上山那天时空交叠了。不然如何解释她在这里遇到了大蟒蛇，如何解释在没有丛林的现代冒出大蟒蛇？
至少这意味着家那边的人没事。
林土土出神的想着。
没有听到身旁人的呼喊。
直到周全摇晃她的手才回过神来。
“哈？怎么了？”
她眼睛瞟向大家，有些奇怪怎么大家围在她周围。
“阿姐，我们刚刚喊你你都每反应。”
周秋开口解释道，神情满是担忧。
“哦哦哦，没事没事，”
她借着周秋的力站起来，腿微微有些发软。
“大家没被吓到吧？可别像我一样被吓傻了。”
听着神女的玩笑，大家纷纷放下心来。
周汕打趣道，“我还以为神女会什么法术可以把那巨兽弄死！不然怎么敢一个人站在最前面？我一个大老爷们都不敢。”
“是咯，所以神女就是神女。而你周汕，就是个二葫芦！”
周二妮说完，大家纷纷笑起来。
一段惊险的插曲过后，没有人要求上山歇息，大家又开始挖土的挖土，松土的松土。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正午时分，觅食时分。
忙碌了一个早上，众人肚子纷纷开始叫唤，试图罢工。
这次下山，林土土特意让族民带木薯下来，便是预料到时肚子肯定会饿。
毕竟耕作可是一件高强度的劳作，比起采集狩猎辛苦许多。
周全拿出火折子，打开木盖，利用阴燃过的树叶吹出明火。
火光开始忽明忽灭。
他蹲在地上，鼓起嘴巴，像条可爱的小鲤鱼，继续用力吹着。
“嘿嘿嘿！”
他抬起眼睛，眼神里满是笑意。
因为林土土伸出双手为他挡住迎面而来的春风。
用野草烘烤出来的木薯，带着一股青草的香气，像清凉的薄荷糖。
大家吃着木薯，赞不绝口。
风缓缓拂过，帮着擦干众人身上的汗珠。
阳光并不毒辣，只让人觉得暖和。
丛中百鸟伴着树叶作响的声音啼叫，身旁小溪潺潺流过。
上面飘着几片细碎的叶子。
林土土感受着眼前的一切，内心体会到了从未体会的宁静平和。大自然柔柔地安抚着她躁动不安的心。
她微微笑着，看着眼前族民纯朴简单的脸庞。
日落之时，晚霞遍野。春分之后，白天渐渐长久。
不过直到日落之时，也只是松好了土壤，河道留着明天继续挖。
落日的余晖映衬在他们身上，一行人身上、衣服都沾满了泥土。他们一边爬上山，一面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不过一想到等下总算可以洗个暖呼呼的澡，身上的泥土、灰尘、虫屑倒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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