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南下广州

回到家，梁石取出来一头几十斤重的麂子，他给家里人的解释是这两天和同学在山上打的。

梁石发现自己一直在透支自己的诚实，原来从不撒谎的他，现在说谎是张口就来，毫不脸红。

“石头啊，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梁英怀疑地看着梁石问道。

“姐，我运气好啊，你看我前几天还捡到鱼啦。”梁石笑嘻嘻回答。

梁英一想到梁石退学了，眼泪便要流下来，带着哭腔说：“可你不能真的变成个猎人啊，你成绩这么好，难道就这样过日子？”

梁石看她马上要哭出来了，便赶紧安慰：“姐，你放心，我肯定会上大学的，而且是上一所好的大学。以我现在的基础，就是现在去考大学都没问题的。”

“你就吹吧，你以为考大学这么容易啊，梁华这么发狠都没考上，你还是先找个学校读书再说。”梁英不信。

梁华是大伯的儿子，比梁英大点，考了三回也没上，哪怕是考个中专也好。

梁石自然懒得争辩，立即转移话题：“姐，这麂子肉你没吃过吧？听说和羊肉差不多。”

“不知道，没吃过，不过比羊大得多呢。”梁英还是很高兴的，这头麂子足够家里吃好多天了。

梁长生回来的比较迟。吴迪说前天石场石头被人盗了，把老板气得要死，以后他的工作时间都得有所延长。

梁石暑假在石场干过，知道一般快收工时才放炮，放出的石头第二天早上就可以用拖拉机拖出去卖了，这样才不误工。

他想老板要延时是因为晚点散工才让人没法在有光亮时偷石头。

梁石没想到自己大清早捡石头给父亲造成了这样的后果。看着一身疲惫的父亲，心里苦笑连连。

他想，没有办法去减轻父亲的受累，反而加重了。看来只能靠自己快速赚钱，让父亲改行才行了。

这时代，欢乐是可以用食物带来的。一家子快快乐乐吃着麂子肉。

大家赞叹着梁石的运气好，一回来就有好吃的，似乎把梁石失踪两天和退学的事也暂时忘记了。

吃完饭后，作为一名老师，梁英还是决定再找自己弟弟谈谈话。

当然，梁石也很乐意，他想改变一下姐的命运。

梁英学习也很认真的，不过受农村人的观念，认为能让国家安排工作就是人上人，莫说还是个女娃子呢，因此她过早地读了中专，把读大学的机会给丢失了。

这次梁石重生，一定得提醒她继续读大学，由于基础和眼界的不同，中专和本科相比还是有不少差距的。

“梁石，你起码有大半年不上学了，那总得先找个事做啊。”梁英现在讲话带有当老师的口气了。

  “我打算明天就去广州，那里工厂很多，我想很快就能找到事情做。如果站稳脚了，我想再带你去，当小学老师对我姐这种优秀人才来说，还是很屈才的。不过，姐，难道你不想再读个大学？”梁石这次说话与往常是不同的，强烈的自信在话语中自然流露出来。

  梁英显然也在乎没有读大学，但没事一样地说：“你都没读书了，家里没钱，我还读什么大学。”  

她掏出五拾元钱给梁石，愧疚地说：“给你当路费了，吃点好的，姐工资不高。”

梁石没多犹豫，接过这五拾元钱。

他现在身无分文，坐车都没钱呢。

他感激地说：“谢谢姐了，到时我会百倍千倍还你的。”

“哪用你还，你别嫌少就行了。”梁英也是无奈，这时小学老师工资只有几十块一月，年轻女老师的开支也很多。

  梁石看着矮自己一头的姐，用不容否认的口气道：“姐，你现在才工作，正需要钱，但你不要急着找对象，要考个大学才行。放心，我也会读大学的，不过现阶段我会想办法赚钱。”

梁英看着自己的弟弟装着一脸成熟的样子，笑着道：“你现在不读书了，是不是把易玲搞定算了？考大学很难考的，我的事可不用你管。”

吴迪听到两姐弟的对话，忙生气地道：“梁石你这家伙别乱讲，你姐年纪也大了，还不找对象，以后怎么办？你如果不读书了，也得给我找对象。”

梁石知道不久梁英就会找到另一个中学老师给自己当姐夫，可这人不是个好人。

前世，在两个外甥出生后就和梁英吵架，最后把梁英活活逼死了，以后几十年梁石都没原谅他。

于是他坚定地说：“妈，我没胡说，姐一定要读大学，不要找对象。”他没办法，也只有说到这里了。

他知道现在说这话没有说服力，只有等家里条件在自己帮助下改善了，自己才有发言权。

梁石想尽快处理好戒指中的猎物，变成钱才能落袋为安。

另外他也想再赚点钱，毕竟这点钱相对于后世来讲不值一提，在大城市连个厕所都买不到。

野物在新方这个山区地方是卖不起价的，梁石想来想去，他决定先去广州，再去香港找点生意做。

广东人爱吃是著名的，什么样的东西都做得很好吃，什么野物都能吃。

这时虽然深圳还没大力开发，但是广州经济还是很好的，广州老板们也吃得起野味。

当然，这些野味到香港可能更赚钱，可梁石对香港的法律不了解，只怕卖了野味要坐牢，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知道香港电子业明显比内陆强太多，电子产品比内地也要便宜许多，因此，做电子表、收录机，照相机和电视机方面的生意应是很赚钱的。

戒指的秘密是绝对不能泄露的，梁石只好自己一个人出发。

九七年之前去香港探亲得向英国申请双程证，这个证是很难办的。

办理时间很长，通常还得是单位正式员工，且得向单位交纳保证金才行。

显然这条路梁石是走不通的，唯一的办法是参加旅行团。

旅行团的时间只有三天，在香港不允许采购多少东西，否则当成走私了，海关得扣下来。

不过梁石不担心这点，他有神器在身，不怕海关的查扣。

知道梁石要去广州，父母亲自然非常不放心。

梁石的理由是很勉强的，他说他有个同学在广州已经上班，自己一去就能找到工作了，请大家放心。

但哪有那么容易放心的，经过梁石反复争取，最后以死相逼，在保证安全和不需要家里出一分钱的情况下，吴迪终于没说什么了。

为了保险，梁石在村里先办了个介绍信，再去县里问了一下政策，办了边防证。

他提前一天到县城找了个饭店，卖了戒指内的鱼和几只野鸡，这才凑够了路费。

由于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行程，他决定马上坐火车去广州。

从新方县到广州坐火车需要十多个小时，老百姓是买不到卧铺票的，也没有坐位票。人太多，一上车只能站着。

梁石独自站在拥挤的车箱角落里，动都不想动。

车箱里人太挤了，尽管是冬天，车箱里照样热乎乎的。

他闻着各种汗臭味，重新感受着这曾经的难受。

没有那么多故事，也没人能引起他注意的。火车上除了难受还是难受，不过还算一路顺利，没发生什么闹心事。

第二天清晨，终于到了广州。

看着车站外的茫茫人海，梁石傻眼了。

这里的情景和前世他了解到的情况有很多不同。

相对于以后的车站，这时车站小很多，而且一片老旧景象。

他不知哪里会有人收购野味，也不知市场在哪，市场是否准许售卖野味。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先去附近的农贸市场看看。

梁石会唱粤语歌，加之前世在广州读了几年书，基本的粤语还是听得懂的，只是说不标准，他很快就问到了车站边上农贸市场的所在。

走在广州街上，重新闻到这个年代的气息，感叹万分。

街上那些好的门铺里到处传来大声的录音机声音，里面唱的是迟志强的《铁窗泪》。

这歌以他现在的心情听起来有点毛骨悚然，好像大家都在坐监狱一样，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要说迟志强，其实比邓丽君还火，磁带发行量那是千万级别的，而这时邓丽君的歌在大陆还是难听到的，那曾经叫做靡靡之音，而香港那些歌星的歌带也只能偷卖进来。

当然，随着改革开放的步凑，所有这些关闭的大门都会打开。

梁石进了农贸市场，看到市场管理没那么标准，更没有城管，到处是附近农民摆的地摊，便放心了。

再打听下野猪的毛屎价格，发现一般是15元一斤。

梁石出了市场，他在农贸市场外的一个无人的角落里，他取出一只还算完整的百把斤重的野猪。

顾不得形象，他把野猪扛在肩上就进了市场，梁石随便找了个地方把野猪放在地上，便坐等人来买。

只一会儿，就有许多人过来问价，梁石自己不开价，叫对方自己开价。

一般家里来买菜的人是开不起价的，梁石话不多，就是不同意。他想找一个出价本份，但看起来像是酒店采购的人。

坐了一个多小时，这时来了一个讲潮州话的中年人。

这人个子不高，有点秃头，但很精神。

他开了一辆小三轮车，车上买的菜很多，菜都还精致，没什么烂菜叶之类的，梁石听他出价每斤12元。

如果是一般人梁石肯定直接摇头了，但这时，看到这人的气质，便反问了一句，“如果你是饭店采购，还需要其他野货的话，这价可以考虑。”

  听到这话，这中年人眼睛一亮，忙点头说：“小伙子，我是陈氏饭店的采购员，饭店很大，如果你还有其他野货，我们都要。”

  “你们最多可以要多少？”梁石一听有戏，便再反问了一句。

  “我们是连锁店，销量很大，并且有专门的冻库，所以你有多少我们要多少。”中年人傲气地说。

    梁石一听，觉得可以省很多事，便说：“那好，这野猪就按你讲的价。不知你贵姓？你给个你的电话，我明天上午打电话给你，你再来看货。如果价钱合理，我就全卖给你。”

“我姓陈，小兄弟直爽，我就不二话了，那就这么说定了。”说完给了梁石一张名片。

梁石一看，这人叫陈兴发，是陈氏饭店的副经理。梁石想，这应该是老板的亲戚，是老板的放心人，专门负责采购和货物调配。

这下他相信了，忙借了个木杆称称一下。

野猪有105斤，合计1260元。

陈兴发掏出一垛新版的百元大钞，付了帐，留了电话便走了。

梁石来不及去住旅店，他要到市场附近找个大仓库。

由于时间只有一天，他不在乎价钱，所以很快便找了一排位置比较偏的三间仓库。

拿了钥匙，找了个小店吃了个便饭，再找了个小旅馆，洗了个澡，便美美地睡去。

由于先天没怎么睡，这一睡就睡了十多个小时，到了第二天早上三四点钟才醒来。

再睡也睡不着，便在床上七想八想的，他一直在考虑以后的行程和注意事项，想着想着天就蒙蒙亮了。

梁石起床洗了把脸，便决定马上去仓库。

仓库离旅馆很近，梁石几分钟就到了。

这时外面人不多，梁石打开仓库，关起门来把所有野货全部放在了仓库里。

为了便于清点，他还花了点时间整理了一下野货。

关好仓库，找了个早餐店吃了碗早粉，梁石便找电话亭打陈兴发的电话，俩人约好十点钟在梁石住的旅馆那儿见面。

还有一个多小时，梁石决定去附近百货商店看看广州的电子商品的价格，并做好记录。

这时超市在国内还没产生，商品是没有明码标价的，梁石得一个个地问售货员。

在百货商店，他发现电子表、录音机和彩色电视机是卖的最火的，排队的人也最多。

电子表比机械表要便宜很多，为了撑握时间，实用的国人特别喜欢，而录音机和彩色电视在国内生产跟不上，这两样东西的用途都太吸引人了。

十点，陈兴发准时到了。

他一直认为就是次普通收购，可当他看到三间仓库中的堆积如山的野货时，他惊呆了。

“小伙子，你这么多野货是哪里来的？”

“全是山区里收购的，从收购到运到这里需要半个月去了，不过现在是冬天，货物很新鲜，我保管得非常好。质量上你可以一只只检查。”梁石很自信地回答。

他的戒指储物想来是可以隔绝空气的，像是真空储物，没产生什么变质。

“货太多了，不过我还是可以全部接受。我们店里一时消化不了这么多，我到时可以再转手一些给其他店子。”陈兴发看到这么多难得的野货，很是兴奋。

陈兴发想打包一起估价，梁石没同意。

他坚持每样都要对方报个价，并且称一下重量，他说这样以后自己再收货时心里要有个底。

陈兴发一听有点道理，便同意了。

当然，为了以后的货来的更加顺利，他也不敢乱报低价。

最后一结算，抹去尾数，三间仓库的货总计25万8千。

陈兴发是个直爽人，没磨蹭什么，接着俩人便一起去银行转账。

路上梁石顺便问了去香港的问题和旅行社的地址，表示自己想到香港去玩，同时买点电器之类的带回来。

为了把这野货生意做大，陈兴发说可以找表妹帮忙。

他刚好有个表妹在旅行社当导游，可以介绍一下，到时给予一些方便。

梁石一想，如果有熟人，到时去采购时有导游关照自然方便多了，中间离团也能轻松摆平，便高兴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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