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父亲

　　生活只有一次穿越，那就是你从微观世界形成人形的过程，如果人能穿越多次，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呢？
我推开门，走进正在装修的新家，2017年，段州房价还在8000，父亲从东北坐飞机过来了，机场见到的这个老人乍一看很陌生，头发花白过半，脸上的皱纹多了许多，我心里五味杂陈接过行李，走在前面，没有回头，因为我不敢看他，略微弯下的腰还能看出当过军人的倔强，我拉着行李来到的停车场，打开后备箱，我提起箱子，天！这么重。
“你带了什么？”我吃力的抬起来放好。
“没啥，20斤大米最重。”父亲有点难为情的笑了笑。
“这么远，你带这玩意干嘛？”我有些埋怨的说。
“你不是说南方的米不好吃嘛，我也没啥带的，就带了点米，不沉。”他说着，犹豫了一下。
“这能吃几顿的，犯不上，也太累了，你坐副驾。”我看着他迟疑在车前，连忙说道。
我嘴里说着，但心里有种酸酸的暖意，这就是一个父亲的爱，哪怕只能给孩子带来几顿可口的米饭，再辛苦他也觉得值得，我开着车向家里驶去，路上我们都没说话，我看出他有些疲惫，可能太久没见，我也不知道跟他说些什么。
“这几栋也建好了，住户不少都搬进去了，这个小区还可以。”我们从车库坐着电梯上了楼，房子是爸爸用所有积蓄给我买的，他自己在东北还住着那个老楼，家里的装修还是我小时候的样子，自己舍不得装修，但对我却拿出了所有，我们来到了门口，推门走进了家。
“瞧你造的，屋子乱七八糟的，自己一个人成家了要会收拾，多好多大的房子，利利索索的多好。”父亲一边开启说教模式，一边拿出他带的东西。
“知道了。”我赶紧收拾着，他把东西拿完，就开始要收拾屋子。
“别整了，我们出去吃饭。”我想带他去吃点当地好吃的。
“我在路上还有没吃完的，还有我带的菜，对付一口得了，别出去了，我累了。”他边打开冰箱边说道。
我知道他是怕花钱，我走过了瞧了一眼冰箱，“走吧，怪累的，就在附近，出去随便吃点吧。”我关上冰箱门。
他不情愿的和我下了楼，我带他来到了一个饭馆，这家我吃过一次，还不错，也不便宜。
“这家好吃，走，进去。”我指着饭馆的方向，走在前面。
和以前一样，我俩看了半天菜谱，瞄了许久价钱，点了个油焖尖椒和牛肉土豆，我知道他爱吃尖椒，点完菜，他坐在座位上，不太自然的喝着茶水，我问了些东北家里的情况，他显得没什么精神，很快我们吃完了饭，打了包回到了家。
“我先睡一觉，然后起来收拾一下。”父亲说着走进来次卧，不一会鼾声从屋子里传出来。
我走进房间，把窗户推开个缝隙，坐在写字台前，仔细的看着这个熟睡的老人，父亲出生的年代赶上三年自然害，家里兄弟姐妹多，生活的条件不好，又赶上上山下乡，然后去当了兵，他说他当兵的时候才160cm，扛上大大的背包一个小个子来到了军营，开始去新兵长的小，被人欺负，吃了不少苦，记得他说过一年春节，年夜饭就啃馒头吃咸菜，躲到没人的地方哭，也不跟家里人说，当时跟我说的时候我理解不了，只知道他受了不少罪，那个年代如果有颜色，那便是灰色的。
后来父亲成了老兵，有了一次机会当了文书，开始练字，慢慢的在部队成长起来，文职工作还是比别的兵种好些，自己有了人脉，再也不受欺负了，也做了些牛掰的事，讲述中可以听出从苦难中他渐渐的看到了生活的曙光，这个灰色变的明亮了起来。
可从部队复员回来，他被分到了化工厂，倒班工人，从部队到职场，他又一次经历了新兵的历程，他跟我讲人生就是起起落落，那段时间他又陷入到人生的低谷，可他很快认识到了角色的转变带来的危机，函授、学习、人脉，他又开始了他工厂的新的人生经历。
父亲在国企慢慢的做到了主任，又做到了处长，这段经历有苦有甜，我记得我小的时候跟着他去饭店吃海鲜，他为了应酬夜里回来吐得一地，也记得他没有驾照开着车得意的到处跑，还记得他深夜一个人在阳台抽着烟，他是个节俭的人，也是个固执的人，他不善表达爱，却用最深沉的父爱保护着我和家庭，如今退休了，我也想向他守护我一样，照顾好这个倔强的老头。
回忆着过去，那首“父亲的散文诗”循环在我的脑海中，我想着父亲的过往，仿佛我看到我的一生，一次次的胜负的战斗，我们活着这仅有的一次生命，到底是为了什么，来到这人生一世，我们要怎样才算是不枉此生，也许我不知道答案，也许也没有答案，但最原始的想法，就是守护那些守护的人，然后用尽所有力量爱那些爱你的人，一阵风吹过，卷起了纱帘，望着熟睡的父亲，我悄悄的收拾起了房间。
没有谁的人生是没有遗憾的，完美并不存在，我们能做到的就是在我们突然意识到后，马上去做，小的时候是父亲为我们遮风挡雨，只有你意识到你该把伞接过来的时候，才是一个人真正长大的时候，所有的努力就是为了实现在这个时空中你最想做到的事，也许平行世界里你做得很差劲，也许你做到了最好，但其实平行时空中你的出现，才是最大的恩赐。
我拿出行李箱中的萨克斯，泡了一壶莽山绿茶，屋子里很静，茶的香气飘了出来，夜幕慢慢降临，我只是坐在沙发上，望着茶壶的雾气，闭上眼，过往着一目目，回忆着时空给人们带来的所有酸甜苦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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