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四年后
齐司然怎么也想不到，失踪了四年的白乔会以这样的方式跟他见面，幸好，这一次，他又遇上了她。
事情要从一周前出使西域说起
西域共三十六小国，其中经济实力最强的是轮台国，也是在经贸问题上最有话语权的。轮台国新任可汗想重新同南陵，北岳商定有关轮台国在其境内的贸易问题，所以邀请了两国一同来西域商议。新贸易契约的签订会影响整个西域商品流入两国的价格。如果商议价格无法打下来，进口到国内的物品价格也会随之增高，所以这次的会谈，对两国来说十分重要。
齐司然决定亲自去。
“皇兄，轮台此次议价，应该是铁了心要把价格提上去，你有把握吗”齐临看着呈上来的公文问道
在齐司然的指导下，齐临已经开始亲自处理公文了。
“轮台内斗，这位胜出的多利可汗赢的并不怎么光彩，但他笼络人心确实有一套。对付这种人更要警惕，警惕他们的君子外表小人行径。”齐临听出来齐司然又要开始长篇大论教他专门识人辩事了
“停停停皇兄，朕看了一下午的公文了，歇会歇会”
齐司然刚想继续下去就被齐临打断，看了一眼窗外，天确实已经黑了。回过头就听到齐临宣晚膳
“皇兄，要留下来用膳吗”齐临兴致勃勃地问道
“不必了，府里还有事要处理，臣就先回去了。”
月光把齐司然的影子拉的很长，他身边没有随从，一个人笔直的走在两面宫墙的正中央。齐临站在窗前看着齐司然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皇兄有点孤独。这偌大的深宫里，他还有一个母亲可以依偎，可他的皇兄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皇兄整天不苟言笑的，在他身边的这几年他的皇兄好像没有过自己的生活，每日都在批那些永远批不完的折子。之前是他看着皇兄批，现在是皇兄看着他批。
齐临搞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大臣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也不理解皇兄是怎么一个一个把那些废话看完，再一个一个回复的。反正他做不到。尽管皇兄一次次跟他说将来他要自己一个人批折子，一个人上朝，一个人把这个国家治理好，但他觉得他永远都比不上皇兄，有皇兄在，他才会安心。
所以，为了留住皇兄，他决定要等皇兄从西域回来之后，为他选一门亲事
安了家应该就不会总想着走了吧。齐临为自己的聪明暗戳戳高兴。
齐司然到了轮台之后才知道，北岳来的人是南宸逸。时隔四年，终于又碰上了。
“摄政王殿下别来无恙”南宸逸脸上挂着笑先打了招呼
伸手不打笑脸人，齐司然停下脚步转身作揖回礼
“太子殿下别来无恙”
“西域美人如云，个个是腰如柳丝，身若飞絮，今日一见让本太子也不由得惊叹，王爷可曾见到？”
“本王没兴趣。”齐司然冷冷回道
“噢，是因为没合王爷眼缘的呢，还是王爷心里已经有人了呢”南宸逸丝毫不顾齐司然不耐烦的语气，继续问道
“晚宴要开始了，太子若还有闲情，大可多欣赏欣赏这里的美人，本王先走了。”
“王爷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不近人情呐”南宸逸盯着齐司然离开的背影调侃道
小时候在北岳见到齐司然的第一眼南宸逸就不喜欢他那张看起来高傲至极的脸。区区一个质子，做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给谁看。所以他才处处和齐司然作对。
欢迎宴上有北岳太子和南陵王爷和一些轮台大臣，上面坐着多利可汗和他的宠妃
“两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这次欢迎宴专门为二位准备，希望二位玩的尽兴。”多利可汗端起酒杯
“让我们举杯欢迎太子和王爷”
齐司然和南宸逸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二位来的正是时候，前几日我们轮台最有名的歌舞坊新来了一位舞姿尤为曼妙的古丽，她对你们中原文化仰慕已久，独创了一段舞蹈来欢迎二位”
语毕，宫内灯光突然暗了下来。伴随着胡琴琵琶间奏缓慢响起，一群歌女踮着脚舞到了中央。曼妙的舞姿伴随着缓慢柔和的音乐翩翩起舞，轻盈的身姿如蜻蜓点水跳跃于地面之间。突然乐声由舒缓转为急列，歌女环绕般围在舞台中央。胡琴声骤然停止，屋顶突然飘下七根红色的丝带，一个红色的身影在丝带中间自由地穿梭，由远及近，缓缓落地。女子身穿红色纱裙，纤细的脚踝裸露在外面，脚腕处的铃铛叮叮作响，声音清脆，入耳直钩人心。腰间围着一圈金丝鳞片，在往上是紧贴身躯的红色薄纱，勾勒出女子美好的身形。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琵琶声在女子落地的瞬间再次响起，随着女子挥舞的身姿声音高低起伏。瀑布般乌黑的秀发垂在肩上，在空中飘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自发顶垂到腰间的一串串银白色流苏和秀发交融在一起，宛若天成。光洁的额头下是一双精灵般的眼睛，一颦一笑宛如妖精一般勾引住在场每一个男人的心。可惜的是美人带着面纱让人无法看清容貌，但是仅从那一双好看的眼睛就不难猜出面纱下的容颜该是如何明丽动人。
所有人都看的心猿意马起来，齐司然除外。
他一直仔细观察着这位舞女，那双眼睛他觉得有点熟悉，但又不确定。直到舞女转身，他看到了她耳朵上的那条深紫色的伤疤，和白乔的一模一样。
小时候白乔因为掏鸟窝耳朵被大鸟啄了一下，齐司然心疼不已，立刻给她上了自己调的最好的金疮药，但没想到最后还是留下了一道疤痕。所以齐司然太熟悉那道伤疤的位置了。现在他可以肯定眼前的人就是自己找了四年的白乔。
一舞终了琵琶声未停，大臣们喝得醉眼朦胧，歌女们也未；离场，自觉地走到男人们身边斟酒。台上的吉利可汗身边多了几个妃子，葡萄美酒一个接一个伺候着。
齐司然扫了一眼四周又把目光定格在红衣舞女身上，只见她拿了一个酒壶走到了南宸逸身边，斟满了桌上的酒杯，低着头在南宸逸耳边说了几句之后，南宸逸看着她的脸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刚想抓住女子的手腕就被人灵巧地挣脱了
“玛朵，快过来陪着太子。太子殿下，可汗说了让我务必敬太子和王爷一人一杯酒，王爷那里还等着我呢”白乔捏着嗓子，模仿着西域人说话。
齐司然紧紧捏着手里的杯子，双唇抿成一条线，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低气压，连身后的华裳都感觉到了主子满身的怒气
正当华裳想上前提醒主子这琉璃杯在手里捏破会划伤手出血的时候主子突然放下了杯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
白乔正向齐司然的位子走来。尽管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上场之前告诉了自己无数次见到齐司然不能露出马脚，不能跟他对视更不能慌张，但是当她真正走到齐司然身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从地牢开始白乔吃尽了前半生从未吃过的苦，跟师傅学习制毒制药，好几次差点被自己做的毒药伤到。为了接近南宸逸只身来到西域苦学舞蹈，耗费了很长的时间和精力才让吉利注意到她，最终站在这里。
白乔只看了齐司然一眼便看向别处，脑海里却一直回想那副面容。眉眼更加锋利了，头发也束了起来，脸上似乎比上次见到肉多了一些，丝毫没有影响他谪仙般的面容。这说明他这几年有在好好吃饭，好好生活。
“王爷，请。”白乔端起杯子递给齐司然
等了半天没有人接过杯子，白乔这才抬起头看向齐司然，发现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的脚踝。白乔下意识拉了一下裙摆想盖住那双脚，但是衣服本身就不是很长，根本盖不住。
“本王记得你一直很怕冷，冬天也要穿好几层毛袜才肯下地，西域气候偏寒，这才刚刚立春，你的脚受得了吗。”说着便想将白乔拉到身边
白乔往后退了两步。南宸逸就在对面，绝对不能让他发现自己跟齐司然认识，不然她隐藏了这么久的身份肯定会暴露。
“王爷说笑了，我本就是西域人，天生就不怕冷。”齐司然说的对，她怕冷怕及了，但为了完全成为一个西域人，她曾在雪地里光脚站了一个月，脚上的冻疮反反复复地长，实在受不住了自己蹲在雪地里哭，眼泪是热的，滴在脚上有一瞬间是温暖的。
齐司然还想说什么也没说出口，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后起身离开了大殿。
白乔知道齐司然认出了她，心中又温暖又担心，担心齐司然会拆穿她。
白乔心里很烦，不知道齐司然的沉默离场究竟是什么意思。她转身跟剩下的姐妹交代了一下好好伺候各位爷，本来还想跟可汗请辞，但看面色可汗也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于是她也从暗处悄悄离开了。
刚走进大殿侧门的衣帽间准备换衣服，白乔就被人勾住双腿抱了起来。她手伸进腰间准备拿毒药泼在人脸上却被人握住了手扣在腰间动弹不得
“是我”
白乔抬头就看到了齐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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