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举手之劳
“这么绕的巷子你都记路？”木六娘虽然知道张溪识路的能力，但如今亲眼所见还是有些惊讶。
“因为我有脑子。”张溪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道。
“前面就是隆福寺街了，你出去右转走几步便有赁马的地方。”
“谢了，有脑子的小溪。”木六娘冲着张溪拱了拱手。
“举手之劳嘛。”张溪回了个礼。
“小心。”
听到木六娘警告，张溪连忙回身，三只泛着寒光的冷箭直冲自己咽喉，木六娘冲了过来就要挡在张溪面前。
张溪立马推开她，左脚一动便将一旁的铁锹挑起，抬腿的功夫使得铁锹转起来，挡住了冷箭，紧接着张溪揽着木六娘的腰身飞上了房顶，快步逃跑。
“这里，快。”
看着窗户开着，张溪率先跳了进去，伸手去扶木六娘。
“这是……”
张溪关上窗户回身一看，整个屋子被绫罗绸缎装点的像圣诞礼物，毫无美感，那一旁荡悠悠的玫红帷幔实在轻浮。
“青…青楼？”
木六娘环顾四周道：“是悦仙楼。”
“蜉蝣巷？”张溪茫然的望向木六娘，怎么能跑到这三不管的地界来。
“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半月枫荷。”
“一个药铺？”
“不是治风湿的白半枫荷是半月枫荷，一个贩卖消息的组织。”
“你是买了消息没给人钱？”
“这个消息要用我的人头来换。”
“什么？”命都没了，还要什么消息，这半月枫荷到底是什么□□组织呀。
木六娘来到窗边观察：“再等一会儿，咱们便离开。”
“好。”
张溪托着腮看着两步远外的木六娘，方才她舍命挡箭的样子在脑海里再现。
可为什么呢？不记得自己与她熟到这个份上，可以舍命相救？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就像一层薄纱照在她身上，她对自己十分熟悉，而自己却对她一无所知。
“表姐。”张溪轻轻唤了一声。
“嗯。”
“为什么我每次见你，你都是在打打杀杀？”
“………”木六娘瞥了眼张溪没有说话。
若隐若现的讲话声在门口响起，张溪起身警惕四周所有动静。
“怎么？”
“嘘！”
木六娘只觉得天旋地转，等稳住身形后自己已经是半躺在桌子上，被张溪圈外怀下。
门外的谈话声越来越近。
“几位爷这边请。”
老鸨笑着推开门，却见屋中桌子上重叠的两个人影，那公子正埋头在姑娘白嫩的玉颈上。
“滚出去！”茶杯直接丢向门口，吓得的众人往后退了几步。
“这位爷，您可不能乱砸东西。”
“铛”一个五十两的银锭子滚到老鸨脚下：“那就不打扰爷的雅兴了。”她关上门有些疑惑嘟囔：“这间屋子不是没人的吗？”
随即又满脸堆笑道：“二位爷你看，整座楼都找遍了，没您说的那个人。”
“刘妈妈可别蒙我？”
“呦，这蜉蝣巷的人，谁敢惹半月枫荷阿。是不是？”刘妈妈赔笑着。
“走了。”
张溪松了口气，正要起身，木六娘却拽住她的腰带又把她拉了回来。
二人脸对脸贴的更近了，隔着衣服二人的心跳交织在一起。
“公子怕是常来这秦楼楚馆吧？”
“阿？”
“我倒不知道桌子也可做床使？”木六娘那样子仿佛审犯人般，张溪赔笑道：“表姐，这不是逢场做戏嘛。”
“你还跟其他人做过戏？”
“没，没，应酬，应酬。”真不是张溪怂，实在是刚才木六娘在她腰上拧得那几把太疼了。
“别忘了，你是成了亲的人。”
“是是是。”
“别跟馋嘴猫似的，逢人就姐姐长，姐姐短。”
“好好好。”
张溪感叹木六娘的腰是真好，这样的姿势都能坚持这么久。
“行了。”木六娘终于松开张溪的腰带，得了自由的张溪慌张起身。
趁着张溪系腰带的空挡，木六娘在窗口道：“楼下有人守着，乔装打扮一下咱们走正门。”
“不行。”张溪头摇得像拨浪鼓：“要是被人发现我来这里，我哥能把我的头拧下来。”
“公室之子都是三妻四妾的，还怕去青楼？”
“这蜉蝣巷是三不管地带，各国人鱼龙混杂的，我要是来狎妓倒是轻罪，若是给我安个通敌叛国，我百口莫辩。”
“也罢，他们追的也不是你，分头走。”
“好。”
“那你快走，别在这块逗留，去别处玩吧。”
“你要做什么？”张溪似乎在木六娘眼中看到一丝杀气。
“我要带兵端了半月枫荷。”说到着，木六娘整个人都不对劲儿了，嘴角似有似无的冷笑让人头皮发麻。
“你疯了！帝丘城你敢拥兵进城？想造反阿！”
“我有分寸。”
“你冷静下，表姐，这不是开玩笑。”
木六娘背过身去：“我要换衣服了，小溪若是不想走可以留下。”
“行吧。”
张溪还是决定从窗口走，毕竟对自己的轻功很是满意，一般人只能看到我的尾灯。
她把着上窗框，脚尖只是轻沾瓦片，便闪身到了悦仙楼后方，围在楼下的人，只察觉到阳光下灰尘似乎多了些，却没有任何发现。
云姝施粥的地点距离帝丘三十里外的一个小镇，小镇是最近几年才建成的。前几年南楚不太顺，夏有蝗灾，冬有雪灾的，逃难的游民也很多。
不到百十来人的难民聚集起来，便在此处安家，京兆尹也派了小吏过来治理，慢慢成了个不大不小的镇。
云姝的马车来到镇门口下，李哲下了马车抬头看着镇上的匾额道：“启善镇。字不错。大气磅礴，怕不是出自哪位大儒之手。”
“不是什么大儒，是我好朋友林敏。”
李哲点点头，南楚果然卧虎藏龙，闺中女子竟然也能写出如此大气的字来。
云姝图方便也男子装扮，李哲看到所谓的粥棚愣住了，雄伟亭子，黄土垫道，周遭被打扫的一尘不染。今日来施粥不止云姝一人，亭子外停着各样的马车，亭子内坐着许多锦衣华服的官小姐。
云姝带着李哲进了亭子，她介绍道：“启善镇的百姓勤快，开荒的一把好手。按理说不需要施粥了，奈何帝丘方圆百里也就这块穷一些。所以……”
“所以帝丘城内的官小姐就来这施粥？”
这太讽刺了，一个个穿着华服的官小姐正在缝补百姓的旧衣服，有些官小姐费力的举着大勺子，把粥盛到丫鬟端着的碗里，再让丫鬟交给百姓。
“这太荒唐了。”李哲摇摇头，他不觉得此次的施粥是什么善举，不过就是当官往自己脸上的贴金罢了。
云姝笑了：“这荒唐什么？”她拿出襻膊熟练的将衣袖固定：“当年雪灾，都是你口中这些官小姐兑的钱，震的灾。去年的蝗灾也是我们。”
“为什么是你们拿钱？”
“年年打仗，朝廷也拮据。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灾民去死，就带领姐妹们出钱赈灾。”
云姝又继续说道：“不光如此，帝丘城内的保育堂也是我们出资建的，附近的学堂也是，你也觉得荒唐吗？”
李哲跟着云姝身后又问道：“那如今太平了，何必还要来施粥呀。”
云姝把一叠碗交给李哲，手里继续忙着嘴倒是没停：“这么给你说吧，施粥现在是我们自由的机会。我每个月能出家门的机会屈指可数。她们也是如此。我们是希望天下太平，可我们也有私心。”
李哲扭头看向屏风后，官小姐说说笑笑个个春光满面，但她们缝补的工作也没有停。
他想到慧贞从小也是被困在那个四方天地里，哪怕是趴在矮墙上看看外边的风筝也能高兴两天。
从没想过她们会这么难。
李哲抬手，转了转手腕上的翠绿镯子，自己的这个假女人如今倒是理解她们的难处了。
云姝见李哲发愣拿胳膊肘怼了怼他道：“干活啦。”
“好好。”李哲端着碗送了出去。
忙了快一个时辰，云姝才把袖子放下来打算休息，李哲来到她身边道：“你有没有逛过这个镇子？”
“你想逛？”
李哲点点头。自己想借这来之不易的出宫机会去办点事。
“省省吧。就知道你跟我出来没安好心。”
“什么意思？”
云姝歪过脑袋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
“……”
“你也根本不想嫁给我哥。”
“……”接二连三的话，让李哲不知道怎么回答。
“让我说中了吧。”
李哲连忙解释：“不是的，都是误会。”
“不重要。我刚才呢也给你说了，这是我们为数不多能出院子的日子，不想被你搞砸了，你就安心跟在我身边吧。”
李哲不说话了，他打量周围，决定来一个不告而退。
“逃跑就别打算了。”云姝指了指旁边的人道：“离这不到五里地就是木家军驻地，你和木家军谁厉害？”
云姝递给他一把南瓜籽笑了笑。李哲看着手中的瓜子在想：“木家军，那个威震北境，屠杀百新边境县的木家军？木家军是守境队伍，竟然会在郊野扎营，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行啦，愁眉苦脸的做什么，我不会亏待你的，走吃饭去。”
“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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