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112计谋
spiralarm地下三层。
一层层栈道相互交织，错综复杂的阴影漂浮在空气中，营造出某种晦暗、险恶的气氛。
就算拥有鹰一样的眼睛，也未必能透过如此复杂的格局持续追踪某个特定目标，可近乎双目全盲的神风院琉岚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这一点。
十根细白手指不断翻动，传递出无声的“言语”。
【唔，夜公子和花家二小姐已经脱险了……很惊险，不过确实已经安全了，是一名敌营中的人救了他们，真奇怪，为什么会这样呢？】
【不过，比起这个，更让琉岚好奇的倒是，刚才花小姐试图拉住夜公子时，从她身上窜出来、勾住墙壁的不明硬质物……阿渊不是说花家二小姐无法化形为兵器么？】
卫箭羽九渊也因搭档的描述而皱起了眉头，“确实，阿芷是那么说的，但她不喜欢谈自己的妹妹，所以详情我也不清楚。也许……”他迟疑又谨慎地推测，“有什么隐情，或者前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变故。”
【是这样吗？】琉岚困惑地歪过头。
九渊好像在专心想事情，并没有接她的话，她便“哗啦”一声扑到他身边，趴栏杆，【看到他们在这里，琉岚也很意外。之前在上层，只听到大家都在议论一个很显然是羽公子的人，他的能力比琉岚更适合潜进地牢呢，可惜一直没碰到他……阿渊可以试着联系一下羽公子吗？】
“羽飞烟是阿芷部门的人，我没有他的手机号码。”
【不是有学生会通讯录吗？】
九渊额角一抽，指下方，“……应该在做通讯录的人现在在那。”
【欸……真可惜。】琉岚趴在栏杆上滚来滚去，【羽公子很擅长幻术吧？有琉岚的掩护，他说不定不用惊动敌人就可以把颜姬偷出来。】
“恐怕很难。”一条精光从九渊的镜片上闪过，“羽飞烟和弓暗的幻术并不全然是欺骗性的，而是以骗术作为‘进攻’的手段；他们就算要潜进地牢，也免不了一场恶战。既然都是要战，还是武战系的人更适合担当此任。夜莺曾打败过安德海，实力应该不会太糟，就只有花痕的缺陷让我……”苦恼的纹路浮现在他眉间，可很快，那细纹就消失了。
“算了，担心也没用。”他破罐子破摔地站直，转身，视线越过瞭望台的栏杆，凝视着下方栈道上的两个小黑点，慢慢地说：“如果形势危急，龙舌兰的不足，就拜托你来弥补吧，琉岚。”
琉岚“哗啦”一声站直，【阿渊是说……】
“我一直都相信一件事。”卫箭羽九渊的语气里，有一种在他谈论其他事物时鲜少出现的“确信”。
“只要避开正面战场，你的箭，就没有破绽。”
夜莺第五次抬头往上看——贯穿地底的卡巴拉主根从这个方向望过去显得更加迫人，相比之下，盘绕着它的阶梯简直细得可怜。
“夜？”花痕疑惑地望向他。她早就发现这个人从刚才开始就每隔几分钟往上瞄一眼，这次终于忍不住发问：“那边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有不对劲。”夜莺迟疑着收回视线，“……大概。”
“呃，‘大概’？”
夜莺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讲出来：“总感觉上面有人盯着这边……没事，忘了吧。”他晃晃脑袋，几缕头发可疑地翘了起来。
悉悉索索。哗。一根用淡黄色纸包着的棒棒糖递到了他面前。
他一怔回头，看到了一双既清澈又诚恳的紫色眼睛。
“加墨医师说得没错，夜神经太紧绷了。”花痕很担忧地看着他，拿糖，递出，“呐，糖给你吃。”
地底的光线很柔和，照得她的手腕近乎透明。
过了两秒钟，夜莺的视线稍往下移，停在那根棒棒糖上。
糖纸里似有若无地渗出甘甜、芬芳的洋甘菊气息。如果可以选择，他想现在、立刻、这一秒就把那根糖连同里面的讨厌气味一起丢去谷底……如果可以选择的话。
他默默接过棒棒糖，剥掉糖纸，塞嘴里。花痕颇欣慰地收回视线，最后看两眼手里那张以“据目测，病人的清醒状态已持续超过三十小时”打头、下附医师签名的药方，把它对折两下放进口袋，这才重新抬头看向栈道前方。
脸盲症医师金灿灿的背影正要消失在栈道拐角。
“挺聪明的，刚才的想法。”含混的话音从旁边传来。她意外地扭头，就见到夜莺含着棒棒糖，腮帮鼓鼓，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这样一来就不用找黑牢了。”
“……”
一时间，花痕不知道让自己意外的到底是“我被夜赞许了”还是“夜居然会赞许别人”。两件事好像差不多，但又有些微妙的差异，她也讲不好。
总之……有点开心，又松了口气。
几分钟前，名叫加墨的洋甘菊医师正要离开时，花痕叫住他，假装刚刚想到什么，然后面对着医师金灿灿的眼睛，说了一句话：
“我刚才听人说，鹿铃大人去黑牢探望那个俘虏了。”
加墨听完感激地说立刻就去黑牢找鹿铃，接着换个方向很匆忙地就走掉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花痕有一种感觉：自己已经透支了未来十年里故作镇静的能力。
当时，对她的自作主张，夜莺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语不发地提步跟上去，害她一路都有点忐忑。跟踪过程中，俩人有几次差点又和激进组织成员狭路相逢，但都被夜莺借助楼梯、转角和岔道的掩护轻松躲过，大体上还蛮顺利的。
让花痕放心不下的就只有两件事……不，现在只剩一件。
“真的没关系吗？就这样跟着加墨医师走过去，万一不小心太靠近他，夜说不定又会……”话还没说完，前面医师的背影消失了。她确认好下一处掩护点后，“刷”地站起来，“要走了。”
身边一片沉寂。
怀着不祥的预感，她缓缓扭头……
黑线像暴雨一样从她后脑掉下来。
几秒前还在和她讲话的那个人，用额头抵住墙壁，站着睡着了。
“……”
她很希望这一切都是在做梦。非常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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