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任朝晚，有没有人说过，你像个小朋友？
“请你吃路边摊，你会不会吃不惯？”任朝晚问。
路简吃了一口粉，慢条斯理地嚼着，缓缓点了点头：“还不错，就是有点辣。”
任朝晚：“你吃不了辣？”
路简没答，倒反问：“你喜欢？”
“还行，”她默默吃上了一口，“也没有特别喜欢。”
闻言，路简笑笑，没接话。
任朝晚不懂：“笑什么？”
不过她发现一件事，这男人总爱冲她笑，还笑得很好看。
换作别人——要是一个猥琐大叔呢？任朝晚想。
那一定是个恐怖故事。
见面前人放下了筷子，路简的手肘撑在桌子上，他的脸往前凑了凑，认真的盯着她：“任朝晚。”
任朝晚：？？
“你现在给我的感觉，”他又想笑了，低了低头，试图憋住笑意，“像是一个被别人发现了自己小秘密的别扭小朋友。”
“嗯——”说完，男人又沉思了一会，“这么说不准确。应该说是，自己喜欢的东西没得到别人的喜欢，所以嘴硬说自己也不喜欢？”
路简没说错，小孩子确实会这样。
小时候任朝晚喜欢糖果，她会分享给朋友她喜欢的柠檬糖，她觉得好吃，但好多人不喜欢吃，她觉得她吃柠檬糖很不合群，所以也不和别人说她喜欢。
甚至还会有点被发现的慌张，嘴硬说自己讨厌。
被路简这么一说，任朝晚不好意思了，她吃着碗里的粉，悄声反驳：“我不是小朋友。”
蹙了蹙眉，她觉着有些幼稚，便改口：“你刚刚那个说的是从众心理。”
眉头舒展开，任朝晚觉得自己有文化多了。
啊，不是。
她本来就很有文化。
路简笑意不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送你回去？”
任朝晚看了他一眼，没点头，也没摇头，一时间也不懂她是怎么个态度。
“不用了。”江疏出声时，女孩一下子就听了出来，有种下黄泉也忘不了的错觉，回过神来后发现这小孩真站在不远处，正迈着步子走向他们。
江疏：“我姐我自己送回去。”
“你姐？”看了一旁还在吃粉的任朝晚，像是想到了什么，“那个给你找麻烦的弟弟？”
这句话是问任朝晚的。
“你谁啊？”江疏盯着他，神色不耐。
路简没直说，他和江疏对站，比男孩高出了两三公分，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你问你姐吧。”
说完，路简就离开了。
看着男人越走越远的背影，任朝晚松了一口气，瞪着江疏：“还不是你这小子干的好事。”
“你没事和我妈发消息干嘛？”她都快答应相亲了。
江疏：“你不是不想去吗？”
“我那是——！”没想好，任朝晚顿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那是为了不浪费国家资源。”
江疏：？
“你在说什么？”什么国家资源，他怎么听不懂了。
任朝晚：“你想啊，我们国家那么多栋梁之才，结果呢？因为儿女情长，就荒废了科研教育，这是多么大的罪过。”
“你当你七仙女？还是红颜祸水？”江疏吐槽她，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无语。
任朝晚刚被人说像小孩，现在又被弟弟嘲讽，怎么想怎么不顺。
撂下筷子，“把我剩下的吃完，吃不完不许走。”
她开玩笑的，没真想这样做。
但哪成想江疏当真了。
他刚想坐下，任朝晚就慌了：“坐那别动！我再买碗给你，少和我抢粮食。”
江疏也没应声，像是心情不好，任朝晚也懒得多问。
——
被江疏送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成了墨，只有几颗星星点缀。
她翻了翻手机的联系方式，看到了妈妈发的消息：【晚晚，看到你生活得好，爸妈也就放心了。】
【虽然是第一次看见那个男孩子，但我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看起来很正气，人也长得好看，就是希望他能对你好。】
【关于你们同居的事，妈妈也不是封建的人，想同居就同居吧，试着一起生活。】
任朝晚：？？？？？？？
生怕自己看错了，任朝晚全文通读了一遍，一遍读完，还是觉得怪异，再来一次。
差不多读了十几遍，她接受现实了。
——哦，他们什么意思？
——路简挺好的，收拾收拾同居得了。
这下真的头痛起来了。
同居？想多了吧？还得为了演戏演全套？？那她以后真谈了男朋友怎么办？
任朝晚叹了口气，想打电话给妈妈坦白，和她说自己没有男朋友，只是装的。
可是她又不想去被催着相亲。
权衡利弊下，她给路简发了个消息：【我想了想，大概得等我们这一年合作过去，才能宣告结束。】
几乎是刚发出去，路简就打电话过来了。
“到家了？”路简有些昏沉的声音传来，带着鼻音。
任朝晚淡淡嗯了一声：“你也到家了吗？听你声音不太对劲，怎么了？不舒服？”
“嗯，”男人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到家了，应该有点受凉了，我外套落在办公室了，没想到换季这么冷。”
寒暄两句，路简继续刚才那个话题：“你决定了？一年时间？”
任朝晚应他：“嗯，一年时间也差不多了，25岁再考虑谈个恋爱，结个婚吧。”
“也是，找个合适的人，结婚生子，应该也挺幸福的。”
“你呢？”
“我？我暂时没考虑过结不结婚这个问题。”路简笑了一声，只是这笑与往日不同，带着丝丝倦意，“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连恋爱都没有谈过，更别说结婚了。”
“路简。”
“嗯？”
“你今天问我，我算不算你的暧昧对象。”
“啊，那个啊，如果让你不舒服的话——”话说到一半。
“如果我说是呢。”任朝晚问。
那头默了一阵。
然后传来一声轻笑，“那我们现在算暧昧关系？”他语调放缓，问着她的声音里都透着温柔。
任朝晚耳朵一烫，不自在的回道：“不是，我就是说如果而已，开个玩笑，你别当真。”
“开玩笑啊，唉。”男人故作遗憾的叹了口气，“我还真的当真了呢。”
不过又回归以往的态度：“还记得我在机场遇到之后，隔两天回家时对你说的话吗？”
任朝晚想了想，一时没记起来：“什么话？”
“不要想太多。”
“你不需要想太多，做自己就好。”
“更不要有负担。”
任朝晚没说话，许久之后才偷偷嘀咕一句：“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多？”
“哇啊，任朝晚小姐，这句话很伤人的，”他笑，“之前还说我话少吓人，现在又嫌我话多了啊？怎么这么难伺候？”
“早点睡吧，已经九点了，再不睡明天起不来了，难不成你还想顶着两个黑眼圈？”路简问。
“不是。”任朝晚回。
“既然不是那就——”
“等一下！”
“嗯？又怎么了？”
“我代替江疏向你道歉，那孩子不讲礼貌。”任朝晚提到那小子就有些咬牙切齿。
路简：“这没什么好道歉的，我刚刚对他态度也谈不上好。”
在这之后，又随便聊了点工作上的事便挂断了。
任朝晚看着挂掉的电话，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也没多想，就去洗漱了。
————
“和你的小女朋友挂电话了？”是一道倩丽的声音，那种趾高气昂的语气很难听不出来是任朝晚昨天见过的anent。
路简没接话，倒是望向了泉瞿：“你不带她回家？再这样下去别人还以为这是我女朋友。”
泉瞿调笑：“怕谁误会啊？那个任朝晚？”将刚洗了的车厘子放在茶几上。
“我还以为是假的呢，要不是看到你们在路边摊上吃饭，我倒是不会相信你上次说过的话，”泉瞿语气平稳，“不过路简哥，你们不合适。”
路简觉得好笑：“之前你巴不得让我找一个——”
“那个老头回来了。”
一句话，三个人都沉默了。陷入了奇怪的氛围中，路简也不再说话。
泉瞿知道路简在想什么，拉着anent离开，偌大的公寓里就留下男人一个人。
他安静得过分，像是没有生气。
可能唯一能证明他是活着的，只有清晰的呼吸声。
他迈步从客厅走到阳台。
今天天上没有挂着月亮，风意外地很轻柔，这是在釜城难得会有的。
男人一件干净的棉质衬衣，他的头发洗过了，三七分的发型不见，额前的细碎刘海软塌塌的垂下，稍稍遮住了眼，显得一张脸更加稚气。
忽然。他笑了一声。
“为什么就是逃不过呢…？”
他以为生活是可以开始的，但为什么逃不过？
哦，他想起来了，他困在里面十多年，是什么时候逃出去过？
叹了一口气，一时失笑。
随便说了句：“今天天气挺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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