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是调香师
“路简。”任朝晚任由着他拽着自己。
路简：“嗯。”从喉咙里溢出来的这个字音，表示他在听。
“我会和他们解释我们的关系的，所以能不能，继续帮我这个忙，不要缩短时间。”声音有些沉闷，这小姑娘像是不开心了，路简是这么认为的。
他停住脚步，站在任朝晚面前，男人比她高一个头多，明明是个看起来比她严肃可靠的男人，但是长相却像是个大学生。
不得不说，他很适合穿正装，三七分的发型拂去了身上的稚嫩感，显得五官立体而成熟，但也俊朗明艳。
他突然抬手揉了揉任朝晚的发顶，向来冷淡的眉眼，舒展开来时，带着暖意，像是她说的是真的，这个男人真的对自己不一般。
“任朝晚。”路简叫她，“我看你在工作上挺能干的啊，为什么在我面前就像是个小糊涂蛋啊？”
听他这么一说，任朝晚好像无法反驳。
因为这是事实。
她总是会在他面前发懵，总是会在他面前说不出话来，总是不擅长对付他。
看起来像个小孩子，像个小傻子。
“和他们怎么解释呢？我们自由恋爱？然后传来传去，又被别人曲解？”路简盯着她，他微微垂下的眼尾因为心情莫名的愉悦，稍稍上挑，“他们听到的已经够多了，比如——”
“你考虑过包养我。”这句话，凑在她的耳边，在昏暗的安全通道里，清晰又有些暧昧。
她抿了抿唇，抬眼看向男人时，仿佛刚刚那些是她一时错觉。
回过神来，她又问：“他们有听到我说这句话？”
“公司的玻璃又不是隔音玻璃，就算是有隔音，效果也很差。”刚建没多久的分部，路简算是比任朝晚清楚不少。
听他这么说，任朝晚像是从睡梦中惊醒过来：“那这么说，我们这几个月以来的相处，他们都知道？”
路简笑了下，没答。有没有听到，这些不用问，答案都是肯定的。
“那他们——”
“他们不会管真相的，而且这真相你真想让他们知道？知道了的话，计划不就失败了？”任朝晚一根筋，心思有些单纯得不像常人，像是把所有的想法花在了学习和工作上，没有看见过社会的恶，就连工作也是一路往上攀爬，没有顾及过他人眼光。
想到这，男人目光微沉，他像是想从她身上看透什么，说不好奇是假的，但是话语哽在喉咙里，并没有问出来。
又轻拽住她的手，向上走了一个楼层，“就快到了，任朝晚，工作时间谈私事可不好。”
任朝晚瞳孔微不可查的颤了下，又渐布黯淡。
是啊，她是怎么了呢？
她本应该不在乎的，但为什么突然会在乎呢？
就好像，她在乎他一样。
就好像，她喜欢他一样。
所以不希望有人说他坏话。
所以她有点想，这段时间不要结束。
但这些是假的。
任朝晚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她和他的关系是假的，是一场戏，是一场维持一年，就会结束的戏。
——到了楼层。
女孩很听路简的话，她垂着脑袋，不去看别人，跟在路简的身后也不出声。
男人领着她停在了一个门前，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软软地叫了一声：“简哥。”
这时，任朝晚才抬头。看见了一张陌生的面孔，但是不论是装扮还是语气，都像是和路简很亲近的人。
那姑娘看起来不大，也就18、19差不多，看到路简就跑过去，大大方方挽住了路简的手臂。
“你怎么来公司了啊？”她娇滴滴的冲着路简说话，因为路简的出现看起来很开心。
路简情绪淡淡，默默从她怀里将手抽开，问了句：“你哥不在？”
他倒是没松开任朝晚的手，甚至从她的手腕处划过，与之十指相扣。
将她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些。
这会儿，那姑娘才注意到路简带了个人来。也是个女孩子，长得很好看，皮肤白嫩细腻，安静温吞，不招人厌的同时，还莫名能让人提起好感。
“你是，路简哥女朋友？”女孩问她。
任朝晚看了她一眼，没反驳，温柔地冲她笑，像是比晨光还要温暖，她的笑眼弯弯，举止得体大方，伸出葱白的五指：“你好，我叫任朝晚。”
——你好，我叫任朝晚。
刚出这句话，路简就像是没控制住自己，笑出了声。
任朝晚脸上一阵烧红，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第一次见面她说的可不止这一句。
那时候身旁的男人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笑话她呢。
女孩看着路简，有些疑惑，但是也回握住了任朝晚的手，礼貌道：“姐姐好，我叫泉安。”
任朝晚了然，看向了一旁的路简，她知道他有事情要说。
“你哥不在这的话，又怎么同意你在这待着的？”路简蹙眉，像是在苛责泉瞿的不负责任。
“我哥？我哥和染染姐去约会了啊，他说你会来这里，顺便带我去吃饭。”泉安瞧着路简，“你不知道？”
确实是刚刚听说过，路简表情僵了一下，又陷入了沉默。
任朝晚捏了捏他的手，眼眸低垂着，看起来很是乖巧。路简感觉到了她的动作，力道不重。像是有一块软软的棉花糖落在了手心里，轻轻蹭过他掌心的皮肤，带着暖热的温度。
他明白任朝晚的意思，语气放缓下来：“知道了，等我和你嫂子忙完再带你去吃饭。”
也不等两个人什么反应，拉着任朝晚就去了调香室。
看着琳琅满目的香料还有鲜花，任朝晚呆了呆，迈着步子向前探，她似是对这些很有兴趣，也顾不上后面的路简。
“有兴趣？”路简盯着她的背影，问了这么一句。
脚步顿住，任朝晚噎了噎声，站在了原地。
调香室里的空气里弥漫着清香，有一面大窗户是可以被推开的。任朝晚看了眼路简，她想问能不能去看看。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路简已经将她推进了那个小阳台。
男人倚在窗框边，有些闲散地望了望天，没有去打扰她观赏的心情。
任朝晚探头往下看，是一片小花园，有各种各样的花，铺满了这一大片地方，都是一些没有香味的花朵，但是鲜艳欲滴很是耀眼。
路简突然出声：“喜欢吗？”
任朝晚被吓了一跳，身子跟着一抖，然后才讷讷地点了点头。
知道她被吓到了，路简的声音故意放低了些，似是在安抚她的情绪：“喜欢的话，我送你几包种子，合作结束后回绾潞种怎么样？”
任朝晚没答应，像是想到了什么：“你现在需要我帮忙吗？”
“还不用，你可以再休息会儿。”他的意思明了，调香的事不急。
任朝晚点了点头：“那我出去一下，你等我一会儿。”
“要我陪你吗？不自在的小朋友？”路简问得很认真。
任朝晚听到他说那三个字，眉尾轻扬，懒得计较，径直朝门外走去。
他说她任朝晚是24岁的小朋友，是就是吧。
开门的时候，差点和泉安撞上。
女孩明显是在偷听，不过任朝晚没理。
她从安全通道下去，又出了公司大门，问了一圈，才找到附近的药房。
任朝晚进去买了两盒感冒药，还有一盒消炎药，顺着来时的路返回。
再次来到那个楼层时，就听见了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路简哥，上次那个wande也有意向合作，我听说你选了sans，为什么？”是泉安的声音，任朝晚眸底一沉。
她拿着塑料袋的手垂下，静静地站在门外，想听着他们说话。
可想了想，觉得这样行为很恶劣，蹙着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发了短信给路简：【我回来了，在门外，听见你们在说话，我需要回避吗？】
没等他回复，她正转身想走，但调香室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的脚步刹时顿住。
“朝晚。”路简开了调香室的门，他探出半个身子侧站着，几乎是看到她的背影的那一瞬，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去哪？”
“你选的。”她其他的话没多说，就淡淡的回了这一句。
原来不是所谓的“anent”选的啊，是路简选的。
路简默了，他们就这么僵持着，但固执的，他偏偏不让她走。
任朝晚整个人有些颤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像是没想到他会骗她，像是心里有个答案将呼之欲出。
“相处了也有小半年了。”任朝晚说，“我没想过，你会在一开始就骗我。”
他能骗她吗？任朝晚其实清楚，是能的。
他为了不让所有人知道anent的真面目，保持自己的神秘感，还有不被人打破的平静，他当然可以这么做。
所以。
她在不高兴什么？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别扭什么，可能是因为他是anent这件事？又或者他选择了sans而不是wande。
任朝晚平复了下情绪：“路简，我也想问，为什么是sans，不是wande。”
是人情？
陌生人和陌生人之间，哪来的人情？
因为他们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所以肥水不流外人田？
任朝晚心中乱如麻线，像是交织在一起，锁住了她的身体，动弹不得。
路简：“因为sans有前景。”
任朝晚驳他：“wande早已完成了前景。”
路简：“因为你的工作能力，我相信。”
任朝晚：“你凭靠着邮件，就知道我有工作能力了？”
路简：“你完不成你的工作，到时候不还是要来找我。”
任朝晚：……
一口气舒不出去，因为他说的——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wande，比我们sans优秀。”最终还是收了收脾气，“但你没选更优秀的，选了sans，单凭一封邮件就相信我——”
“我很难不怀疑你是——”卖我人情，这种话，她想说得更难听些。
“你让我感觉我像是个走后门的。”因为自尊心的强硬，任朝晚心中的一把尺告诉自己这和走后门没区别。
“你觉得适合的合作伙伴重要还是优秀的合作伙伴重要？”可能任朝晚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路简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突然间问了任朝晚这样一个问题，有些令其手足无措。
思忖了一阵，任朝晚肯定地说道：“我认为对你来说，你是选择了适合的。”
随后她听见男人笑，“任朝晚。”
任朝晚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他熟悉的笑容的缘故，此时心情好多了。
“适合不等同于能力。”路简继续说下去，“我要的是两者兼得。”
“wande是不错，但是单从创作领域上更注重结果精神，看重成就，你可以从它那里看到的，他们的营销模式和效果虽是顶尖的，但是不具备情义感。”
“这就导致了和我的香水立意不符，”路简看着她，从口袋里拿出一瓶小样，“不信你自己闻。”
任朝晚接过，还没想着去喷，就听路简的声音不停：“sans会给我我所需要的感觉，从综合能力上和wande，不相上下，我想如果你们如果是按照wande那样模式发展，不只是完成前景，绝对会比现在的wande强上几十倍。”
意思听明白了，就是说他两者要兼得，隐含着对sans的欣赏之意很难听不出。
“喷吧，”任朝晚被这句话拉回了思绪，“用灵敏的嗅觉去感受这瓶‘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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