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散功

　　嗡~

　　两人正僵持着，剑气四下扩散！汍澜忽觉神念动摇、心力疲惫，剑势也随之减弱了几分，不再那般厚实。

　　“哈！~到极限了呢……”汍澜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眸子渐渐失神，她已无力再运功出剑！

　　反观容华，身躯虽残败不堪、皮肉干枯，但其眼中的战意丝毫未有动摇！相比于汍澜的颓败，她的剑意，仿佛荣获雨露的初生苗芽，正以迅猛之势增长着，令汍澜也为之心悸！

　　她不曾有过悲惨的身世、痛苦的经历、不舍的别离，她更不懂容华这幅惨败的躯体，为何能激发出这样的战意！游离世间两千载春秋，她本以为悟尽尘世缘法、看破命运轮转轨迹，却不曾想，如今竟遇到一个如此疯魔的剑痴！

　　从两人交手的出力回旋中不难看出，容华这幅躯体并非人体原初的生长轨迹！这是一幅，为了剑道而进行魔改的“非常人之躯体”！难以想象，一个没有武学天资的女人，为了剑道根基，是用了何等残酷的手段进行强改的？

　　或许，正是这样，容华才能以这样残破的身躯，来面对她的剑意吧……

　　想到这，汍澜闭上了眼睛，慢慢凝聚剑势！随着剑意的变化，天边仿佛映现出一道虹光，似仙缥缈、如水映月……

　　这是——剑八！

　　容华的战意，令她钦佩，更令她惭愧！与这样的剑痴交手，人世能有几回？

　　细品剑意如酒，笑谈间，若雨露挥洒、招不能停！

　　常迷离，不甚叹之，索一敌而不得；执剑一人，孤高处，唯风云作伴……

　　是如今，他者执剑寻来。

　　吾——怎能不尽人意？！

　　“来！让吾见识哈，你的执着和追求，能否撼动屹立不倒的高峰！！！”汍澜大吼着，剑气尽数溃散，蜕变为不可抗拒的剑意！众人在这一刻，恍若灵魂被抽走了似的，在虹光激射而来的那一刹那！修为较低的武者恍遭心雷！

　　“剑八——”汍澜鼻尖缓缓凝聚出一滴虚汗，慢慢凝实、滴落而下。

　　声落，容华大惊失色！剑八？曾傲绝九域的——剑八？

　　众所周知，傲仙剑序一共九式，因剑十并非自我人力而为。所以，剑九便为藏剑人的最终一剑！但，剑八可是独战巨头之招！哪怕此人的功力不及藏剑人，可是——那剑招，岂非巨头可抗？

　　就在容华失神的一瞬间！汍澜汗如雨下，终是念出了后面的一字！那人世顶峰的一字！

　　“虹！”

　　话音落下，天外的彩色虹光已然袭至容华眼前！恍若闪瞬之逝，虹光如一柄无形利剑，射进了容华的剑域之中！

　　噗嗤！

　　霎时，容华那不断高涨的剑势与战意，均在这一剑下，如被扎破的气球——轰然溃散！

　　“这……这一剑！”容华左肩锁骨被虹光闪逝而过，剑痕之处留下一个空洞！但虹光之快，竟让她血液不及流淌！

　　剑八所现，帝都武者皆都瞠目结舌、口不能言！那虹光袭来的瞬间，他们的兵器仿佛被什么引导一般，竟剧烈颤鸣、力不可控！

　　“这天威，是藏剑人吗？！”曲无极傲立皇宫之巅，腰佩龙纹金剑，身披紫冠金袍，若君临天下的人世皇者！

　　“不，这剑势难以收敛、功力外散，气流暴动。若以藏剑人的功力使出这一招，吾等根本不可能感知到！只有巨头才可抗衡……”一个手拄檀木拐杖，披着暗红斗篷的老妪突然闪烁在曲无极身旁，双目迷离地望着天边的剑虹！

　　那道虹光，在两千年前曾折尽天下骄子的傲骨，更激起无数剑者追求剑道的炽热！

　　两千年前的藏剑人，拈指天地、曲握繁华。她还记得，那一剑，恍若天外来鸿、折江断月，却不显霸道，反而让人难以捉摸，缥缈难寻……

　　反观如今再临尘寰的剑八，一样的招式，剑势却天差地别！

　　今日的这一剑，难以收敛，太过勉强。但，老妪真的没想到，再次仰望剑八，竟非藏剑人拈指而出，而是一无名之人……

　　“这样外露的锋芒，该是他的徒弟吧……”曲无极望着远处那暴动的气流，不禁迷茫地叹息一声。两千年前？那时，他的祖父才开始受剑吧……

　　“虹…么…”容华流出一行血泪，僵硬地开口道。她已彻底脱力，周身水分尽数被自己剑气激出，更别提失血过多、神志不清了。能靠着无边的战意撑到现在，已超常人一等！

　　“师傅！前辈！”琳琅无极踉踉跄跄地跑过来，搬去地上的碎木，扶着容华，向汍澜走来。

　　汍澜从空中摔落下来，披头散发砸在破碎的木质地板上，半天不能动弹，无比狼狈。

　　可以的话，她是不会使出剑八的，败在容华手中也没什么。以她两千年的红尘阅历，已经不在乎输赢了。但容华最后爆发的那股战意，直接点燃了她心中尘封已久的傲骨与霸气！

　　面对这样可敬的对手，若不使出自己穷尽毕生的剑招，对于彼此来说，都是遗憾、都是耻辱！

　　“命运真是个调皮孩子呢，在我功力巅峰之时，求一敌而不得。咳咳……”汍澜说着，咳出了几滴喉血，声音愈发嘶哑。

　　“再难……攀至绝巅之时，却又让我遇到这样……咳咳……这样的后辈！”说到这，她已自嘲地笑了起来，而后看向倒下的舞吟歌，神色渐渐浮上一抹欣慰。

　　小子，原谅我的任性吧，今后再不能保护你了。此一剑出，经脉愈合之后，怕是功力尽失了……

　　这样的情况，没个十几年，休想恢复到之前那种状态了……

　　这时，琳琅无极已走到汍澜身前，将之抱在腰间，吃力地向外走去。

　　“先喊人将那小子带去医治吧……”容华双目半睁，迷迷糊糊地喊住她。

　　琳琅无极闻言，苦笑了下“得得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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