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后悔莫及，他已无可挽回
许乘风在办公室吸了一下午的烟。
阿南很担心，在晚八点的时候敲了办公室的门。
里面轻烟缭绕，味道呛人。
阿南木讷地惊呼：“先生！你怎么了？”
他跑过去查看许乘风，却看清他脸上还有两行淡淡的泪痕。
阿南怔住。
“阿南。你帮我打电话给苏恬恬，就跟她说，明天我想去医院检查一下胃，想请她陪我一起去。”
……
苏恬恬如约来到医院。
她看见许乘风已经等在医院门口，他右手虚拢着左手，点了根烟。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
苏恬恬走的进了，才看清许乘风似乎一夜没休息，眼睛通红，眼白上布满血丝，眼底还一片青黑。
苏恬恬难免有些心疼，“乘风，你没睡好？怎么了吗，是胃疼得所以没睡着？”
许乘风模糊地嗯了一声。
后问：“恬恬，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没想到这么快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是啊。”苏恬恬也跟着感慨，“我一岁，你三岁，当时我们妈妈就给我们定了娃娃亲呢。”
“所以我妈从小就教育我，说我是男子汉，一定要好好保护。一保护就那么多年。”
苏恬恬虽然有些诧异许乘风为何会忽然跟自己聊起这些，但回忆往事难免感怀，也顺着他说，“你从小就超级厉害。书读的全年级第一好，常年跳级，二十岁年纪轻轻就进了温氏做管培生。我就是你的拖累，我学习差，后来还得病，全靠你赚钱给我治病，后来为了我，你才娶了温玥……”
静了静。
许乘风脚步一顿。
他眼眸深处晦暗一片，轻轻说，“没有全是为了你。”
“什么？”
“娶温玥，没有都是因为你。”
苏恬恬诧异得张大嘴巴看着许乘风，“乘风，你这什么意思！”
许乘风轻笑一声，摇摇头，“没什么意思。”
苏恬恬的心却像是被灌了铅，越发地沉重了，“乘风，温玥这样的人，你难道还要喜欢她吗？她做了多少坏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她，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越变越远，要不是她，我早就和你……”
苏恬恬委屈地眨了眨眼，眼睛里没一会盈满了泪水。
两人已经走进医院门诊大厅。
一根烟燃尽，许乘风掐了最后那点暖黄色的烟火，说：“恬恬。那些坏事，真的都是温玥做的吗？还是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太相信你了？”
苏恬恬心弦一紧，“你什么意思？”
许乘风眼睛有些涩，他侧过脸，用力掐着苏恬恬的下巴，目光如注，“什么意思等会就知道了。”
说着，他忽然说：“来人！”
……
苏恬恬被拖进去做了检查。
许乘风没有找苏恬恬那远方表哥的医生，而是直接让阿南找了别市的知名专家来检查。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
报告第一时间被送到许乘风手里。
医生义正言辞，“苏小姐的子宫非常完整，没有任何损害性的创伤，也没有任何出血或移植过的迹象。”
医生有些紧张。
因为明明女朋友没有病，可眼前的男人脸色却越来越差，甚至是怒瞪着他，吼道：“继续说啊！还有呢！”
医生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恭喜许先生，苏小姐已经怀孕了。刚三周。”
医生猛地被吓了一跳。
因为许乘风一个拳头直接砸在了桌子上，硬生生在上面砸出一个小小的凹面，医生胆怯地缩了缩脖子，“那先生，检查已经完成，我先离开了。”
许乘风给阿南打了电话，让他把苏恬恬关起来。
结束通话。
他坐在椅子上，哆哆嗦嗦地伸手去拿香烟。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他的手一直在发抖，打火机都拿不稳。
就是点不出火。
他狠狠地摔了打火机，撕心裂肺地朝天吼了一声。
她说过，她说，她没有找人轮.奸苏恬恬；可他不信。
她说过，她说，她没有找人关苏恬恬；可他不信。
她什么都说过，都解释过，一遍两遍三遍……
无数遍。
可是他不信。
他一次又一次地把她推入一个更深的绝境，一次又一次地误会她伤害他，要她的子宫，要她的孩子，还要她的命。
……
许乘风又喝了酒。
喝得比任何一天都多。
他回到家，看见沙发上坐着个人影，那人影略佝偻这，头发披着，模样拘谨。
像极了从前每一夜多晚都要等他回家，都会讨好他的那个女人。
温玥。
许乘风以为自己又在做梦，他走过去，飞快地，几乎是下意识地奔过去，故作生气地，声音却早已经带着哭腔，他吼她：“你来干什么！不是已经死了吗？你现在还来干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嗯！温玥，我告诉你，我活的很好！我一点也难过，一点也不伤心！”
噗通——
许乘风双膝猛地跪倒在地。
有些痛。但也还好，并不是最痛的。
心才是最痛的。
他伸出手，但又不敢真的碰到温玥，手悬在空中，他的声音变得很低很低，“温玥。我知道错了。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我们一起过日子，像以前一样一起生活，好不好？”
陈嫂终于忍不住，抬起头，脸上都是泪水，她悲痛地看着许乘风，“先生，是我，陈嫂。太太已经走了三个月了。人死不能复生啊先生。”
许乘风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陈嫂，眼睁睁地看着温玥忽然之间变成了陈嫂。
他跪在原地，目光空洞。
……
陈嫂看着这样的许乘风，多少有些不忍，温声说：“先生，太太心善，以前帮了我们家很多。我那个侏儒症的儿子，都是靠太太资助和拖关系才念完大学的。太太生前留了不少东西给我们家，我都把她拿过来了，我想还是放在你这里比较好。”
许乘风接过了陈嫂包裹。
包裹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里面有很多。什么玉器啊，银器啊，还有各种零碎的物件，书本，衣服等等，甚至还有给陈嫂侏儒症的儿子办的医院的理疗卡。
这样一个女人。
她是这样一个心善单纯的女人啊。
他是疯了。
疯了，才会觉得温玥蛇蝎心肠、会觉得温玥诡计多端。
陈嫂安慰了许乘风几句，就起身离开了。
她知道。
先生已经够懊丧了。
……
第二天。
许乘风一夜宿醉，醒来已经是午后。阿南来别墅通知他，原助理阿北已经卷走一笔款子逃走了。
许乘风冷笑一声，“去给我带回来。一个都不能放过。”
阿南应声。
随即，他又找出一些东西。
一个是车里的黑匣子，还有两份医生证明报告。
阿南说，“我替先生查了太太闹自杀的那天经过的车辆里的黑匣子，其中有一个记录了阿北故意割了太太的腕，还栽赃太太闹自杀威胁他们的视频；还有这两份医生证明报告，是许太太一开始替美竹小小姐找的医生开给美竹的；美竹小姐三周岁那天动过一次手术，当时开出的报告说美竹小姐至多只能活一年。还有一份是太太的，太太悲痛过度，流泪过多而导致了暂时性失明。”
许乘风：“……”
他眼底翻涌过一遍江海波涛，微微溢出一点水光。他使劲闭了闭眼就，把那些眼泪水憋回去了，静默许久，说：“安排手术，给苏恬恬。”
阿南微微一愣，随即点头。
“手术做完，把这些证据和苏恬恬全部交给警察。以故意伤害罪，故意唆使杀人罪起诉她。”
“……是。”
……
温父温母依旧不肯把温玥的骨灰给许乘风。
甚至都不肯让他见一见温玥的骨灰。
屋子外下了大雨，许乘风站在大雨里，一动不动，仿佛只要见不到温玥的骨灰，他就不会离开。
温母打发了个下人出来，让许乘风滚。
许乘风不肯，像一根柱子一样杵在原地。
温母叹了口气，拍了拍温父的肩膀，“给他见一面吧。他也是诚心悔过了。”
温父因为公司差点破产而大病过一场，现在身体刚康复，脾气却越来越差。他生前恨不得捧在手心的女儿被人糟蹋成那副样子，他哪里肯原谅，厉声道，“他想站就站，他现在早就不是咱们温家的谁，我们干嘛体谅他照顾他。”
温母不再说话。
夜深了。到十一点，屋外的人影依旧挺立在那里。就连小区里的保安都忍不住，上前询问，“这位先生，您在这里已经站了很久了。有没有啥需要帮忙的？如果没事的话，请您快离开吧，虽然您看着不像什么坏人，但……”
但总归还是有做坏事的嫌疑啊。
远处走来一道人影。
“乘风。”
许乘风猛地扬起头，看见温母款款走来。
“乘风。回去吧。小玥生前已经恨你，如今她死了，也请你放手给她一个好归宿吧。”
许乘风垂着头，沉默不语。
“乘风。我和小玥她爸也都算明理人，就是对小玥溺爱了点。但你对小玥所做的，我们甚至都可以天天骂你指责你来泄愤。但我们没有。所以我希望你好自为之，别再来我们这里打扰我们的清净。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你辜负了小玥，小玥在天之灵，怕是也不想让你看见她的骨灰。你赶紧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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