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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割肉


醉酒的滋味对于阿苏弥来说并不好受。

        喉咙到心肺火辣辣地烧,脑袋发疼,既烦一概的声音,又特别希望捉一个不顺眼的来让他哭爹喊娘。所以阿苏弥最好不要醉酒,因为他发不发疯的度太难把握了。他上辈子索性就不把握,但这辈子还得装一装。

        好在无覆仍不知道,也无从看到。

        距离继位大典只剩三天,历来新王都要接受佛子的正名与赐福加持。但一切仪式并非只在大典当天,前面还有很多准备程序。

        无覆提前回来正是因为这最后三天里佛子与新王都需要分别洁身禁荤。在此期间,佛子与新王各处一间宫殿,不仅王庭侍卫轮番巡逻,连乔摩寺都会派一名高僧和十数个僧侣前来王庭,帮助整个仪式完成。三天中,佛子和新王都不能见任何人,必须面对佛像陈述虔心、经历考验。

        “乔摩寺那边是迦兰陀带着僧侣来。”

        半耳给阿苏弥梳洗的时候告诉他。阿苏弥马上就要移步佛殿闭关,他迎不了人,故而这件事他交给了康罗。

        半耳提醒道:“依康罗的性格,鱼死网破、狗急跳墙的事不是干不出来,奴要不要跟着一块去,盯一盯?”

        “有日日当贼的,哪有日日防贼的?”

        阿苏弥显然很不在乎。

        “再说,狗急跳墙的人才会功亏一篑,你看他哪辈子成功过?”

        半耳一想,也是,再说怎么样他都能为阿苏弥兜底,便不强求刚才说的话了。

        “奴只是想王继位这么重要的时刻,不要有什么变数。”

        阿苏弥说:“那你就更不能去了。”

        “仪式非同小可,迦兰陀又心细如发,被他发现了你的不对劲,那要怎么办?”

        “是。”

        阿苏弥却拍了拍半耳为他梳头发的手,温柔说道。

        “来。半耳,到我面前来。”

        半耳微怔,但随即很快听话。他很高,所以又自发地蹲下,比阿苏弥还要长的黑发垂在地上,阿苏弥为他拘了一把。

        “你不是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最可以彼此信赖的人吗?”

        “我总不能让我的朋友涉险吧。”

        闻言,半耳眸光微湿,显然因阿苏弥的话大受触动。但他不好意思在阿苏弥面前掉眼泪,就把头埋得低低的,让人看了觉得又好笑又感慨。

        阿苏弥无奈道:“做什么这样?我会以为我平日对你很不好。”

        垂在地上的后脑勺连连摇头。

        阿苏弥又说:“好啦。虽然叫你躲着迦兰陀,但也不是没让你干活,如果康罗或者我其他几个好哥哥真要在这时候阴我一把,就要抓住他们的尾巴狠狠往地上摔。”

        ……

        阿苏弥开始了他的三日净化。

        好在迦兰陀主要守着无覆,而无覆又和阿苏弥处在东西两方。一开始还好,凡事都讲个新奇,但若真把阿苏弥独自关起来三天,真叫他崩溃。但这是规矩,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就连半耳也只能把三餐的餐食放在门口,然后敲门框三下,请阿苏弥自己开门来拿。

        好不容易挨过了半天,阿苏弥一看所谓的“禁荤”竟然禁到全盒子找不出一点油花,当场就崩溃想罢位了。

        “太难吃了……这他也能吃得下去?”

        阿苏弥就尝了两口,而后忿忿放下食物腹诽远在王宫另一个方向的某人。可事实上,无覆不仅吃这三天,他这二十多年、乃至十世,都如此戒荤食素。

        阿苏弥越想越不痛快:“真是受罪……!”

        他还从没受过这种罪。

        从前阿苏弥不管是做戏还是真的可怜过,但王庭起码不会短他吃喝。这样细想,其实前世他继位时并没有经历这遭。因为那时候佛子没有来得及在前三天赶回来,众人惶惶,而阿苏弥大胆,竟然敢说。

        “那佛子我一定要等?”

        “这是孤的王位,什么名正言顺,这是孤给自己的,不是向别人讨的。他爱来就爱,不来我不稀罕。”

        也导致无覆差点赶不上阿苏弥的继位仪式。

        后来两人相互折磨的时候,阿苏弥拉不下脸求和,就常常以此作柄,恶语伤人要无覆先服软。

        “你怪我不仁?你去听听外面那些人都是怎么骂我的,他们说孤的王位来得不正当!说孤当初没有履行完整的继位仪式,我是个假的、是个赝品!佛子大人,这是你欠我的。”

        那时候,每当阿苏弥得到无覆沉默歉疚的叹息,阿苏弥就感到畅快,以为自己赢了无覆,而爱情就是要赢人一头。

        今生,无覆却早早赶了回来。

        “该说你这辈子走得没那么远,还是说你愿意为我及时回头?”

        无聊的时候,阿苏弥就靠胡思乱想打发时间,他想很多,有关于自己的,当然也有关无覆。在佛像面前,历代王自陈心迹,而阿苏弥最不着调,他想姻缘。

        他还想了他这如露如电的蜉蝣一生,饮过的最好酒,拿过的最好刀,手刃最痛恨的仇敌,旁听最无聊的审讯,万人跪过他,万人爱过他,万人骂过他,万人想杀他。想过这些的时候,阿苏弥在佛像面前从跪着到坐着,再到躺着,他未有过一丝的遗憾,所以问心无愧得慵懒。

        他只是感叹,唯独在对无覆的时候,他像个抽空了脑袋的傻子。虽说本来也并不多聪明,但无覆能让他更傻。

        不过呢,凡人往往都还把这样的傻子赋予别称。

        痴情种。

        看来是也推崇这样的爱咯。

        阿苏弥咧嘴一笑,他躺左半边不舒服,就翻身侧到了右边。长长的辫子被他自个睡毛乱了,不乖顺,转身时候打到了阿苏弥的眼。

        “唔,痛。”

        阿苏弥捂了一下眼睛,痛痒在眼眶周围,阿苏弥不得劲,又狠狠地揉了两把。两眼金星地睁开,但很快,阿苏弥发现这不是他眼睛不适的症状——

        宝相庄严的立佛不知何时垂下了眼,目光直视阿苏弥,见阿苏弥终于发现了祂,金佛竟然动了。祂弯腰、再弯腰,可却没有丝毫和阿苏弥贴近的感觉,因为祂的佛身也在飞速地拔高,转瞬就到了大殿根本容纳不下的高度。

        阿苏弥转身就跑。

        可哪里还有门,连墙壁和一切大殿内的布设都消失了。巨大的金身佛像幻化出无数法身,每个姿态各异,但都高大得诡异恐怖,祂们把阿苏弥包围住。

        阿苏弥只能看到这些佛像的身体,至于面部,早就高耸入云般遥不可及了。

        平日的佩刀因为仪式早就卸下,阿苏弥身无趁手武器,陷入了囹圄境地。更恐怖的是,人间哪有这样的佛,又哪有顷刻翻天覆地变化的地方。

        阿苏弥冷下脸:“什么东西,也敢来吓我!”

        听到阿苏弥的声音,无数云端的佛头瞬间俯身而下。如乌云骤布、天色刹黑,佛头仿佛直接要贴到阿苏弥的脸上,阿苏弥被激得连连后退,又撞上身后逼近的佛身。

        阿苏弥气得咬牙,回过头,正与纯金色巨大的佛眼对视个正着。

        巨大的佛像,身体已经拔得巨高巨大,佛头竟然还可以和阿苏弥视线齐平,可想而见是多么诡异的姿态。

        雕刻的工匠雕塑佛头时无比虔诚,刻画得栩栩如生,但现在佛头成活,那些赋予祂真的手艺,都变成为恐怖添色的手法。

        “顽劣小儿——”

        佛头发出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有一种直击心腔的共振,阿苏弥痛得抱住头,鼻血已经被震了出来。

        “汝心不诚,还曾害人。”

        阿苏弥呸出一口鲜血来,他朝佛头咧出他满是鲜血的牙齿。

        “害什么人?是你那最虔心虔意的佛子?他可是自愿来救我的——”

        佛头拈花而笑。

        “当真冥顽不灵,满口毫无敬意,佛子何必要救你,真不知道当初你为何会重生。”

        说着,所有的金身佛像直起身,而阿苏弥正对的这一个,向着阿苏弥落下五指佛掌。

        阿苏弥睁大眼睛——

        但黑暗转瞬将他包围。

        “阿苏弥,你应该好好思过反省。”

        ……

        另一边,无覆端正坐于佛前。

        这三天对他而言再平常不过,他同样用食很少,不过却是因为一心虔诚。

        他的每一句佛经,每一个印契,都仿若和天边的佛有了最深的交流。无覆闭着眼,但恍然间他仿佛到了三十三天,他面前的绿度母温柔而慈悲,隔着一池遥遥的绿莲,忽地落下一滴眼泪。

        那眼泪落在菩萨手持的莲花上,莲花刹那间枯败,十瓣绿莲一齐沉入湖底,湖底的最深处却是人间的云。

        无覆看到了他的第一世。

        那时的焉卮还未立国,只是中原西边混乱无名的边塞。人们过惯了苦日子,瘟疫、饥荒,易子而食,抢着东西往来商队的粮食,有时候撕下人家马匹的肉,有时被人家的马蹄踩在底下。无覆就出身在这样的土地上,他拥有一片牧场、四十只母羊、十五匹壮马,但这些通通被他分给了周围的人们。无覆念经,拂去这些人们的伤痛、恐惧,乃至蒙昧,最后这些人甘心跟随他,做他西去的侍从,最虔心的佛徒。

        那第一世,无覆走了很久很久,草原到戈壁,雪山压蛮荒,他身边的那些佛徒,来了也有走的,遇到天灾意外,或者叵测人心。这很久很久,让无覆从年轻,走到垂垂老矣,他终于在膘肥马壮的草原水畔停下来,他遇到了一个小部落,被那的首领奉为座上宾。

        首领虔诚地听完高僧的教诲,双手合十,带着所有的族民皈依。没几年,听说对方在攻陷了最富饶的草原平地,统一了周围数个部落,在这片百年纷争的土地上做了王。

        王盛情邀请无覆来到王城,向圣僧献宝,说他可以为圣僧建一座圣洁的佛寺。

        无覆忽然叹息,并摇头。

        “我只为渡世而来,大道未竟,此外仍有一己之私。”

        也就是说,无覆他普爱私心都没有实现。

        王连忙说:“我有什么能帮您的?”

        无覆恍然想起自己的初心,但一辈子将尽,他只得阖上苍老的眉眼,吐露一些许的遗憾。

        “我在找一个人……”

        第二世,无覆是一个老民从马草棚里捡到的孩子。

        马是曾经一个富家地主哥分的,渐渐为这个老汉生出了一个马队。老汉抱着婴儿去周围问了一圈,无果,暗自惊奇:没听说谁家媳妇大了肚子,恁地多出个孩子?

        老汉把这孩子养到一岁,从不听到这孩子有过一声哭叫、一句言语。

        老汉一大抚掌:“完了,是个哑巴!”

        就这样到孩子三岁,某天,被称作哑巴的孩子忽然一睁眼,指着远方的黑凸的山体说道:“要山崩了。”

        老汉一惊,再定眼看,这奇怪孩子双手竟结了个施无畏印。乖乖,这救苦救难的佛印,谁交给娃娃的。像是为了解答老汉所惑,孩子忽道:

        “四十年前那匹马,可渡你过了河?”

        老汉一悚,立马抱着孩子、驱着马队,回村子告诫诸人山崩。

        而这个孩子,随后被尊为高僧转世。消息传到了王庭,王已经不在了,继位的是他的大儿子,也曾见过高僧,诚惶诚恐地来迎,见面便跪,请求圣僧指示。

        无覆摇头:“你自做你该做的王,吾只行走在世间。”

        王不断俯首,请求活佛无论如何给下一道旨意。

        无覆环视王和他带来的孩子们,没有看到他想要找的那个人。他还没有来到王庭吗……

        无覆便垂下眼。

        “那便请您向您的国域广布消息,贫僧每转世一次,便会去一处传播佛法,惠泽世间。不求皈依,只求偶能行予方便。”

        由此,焉卮流传起了佛子转世的传说。

        无覆第三次、第四次转世,依然从那个小山村出发,小山村因此有了“活佛村”的美名。此时已人间桑田,王位不知传了几世,雪山边倒专修了一座佛寺,全焉卮的人民都会守卫佛子转世的过程,但乔摩寺开始专职供奉佛子,又有哪一位王过于虔诚、又是哪一个王过于猜忌,就这样过了五世、六世,无覆有时也不会再回到活佛村转世,他随意出生在偏远的地方,有可能十来年、二十年才被找到。

        但他始终没有找到他要找的那个人。

        由此到了七世,焉卮大部分地方已经虔诚笃信佛好几百年,适逢一个政治清明的王,无覆回到乔摩寺休息了几年,期间为王做过一次加持祝福。但他静静等候了,那个人依然没来……

        八世……

        九世……

        无覆又重新踏上了路。

        忽然,一阵调皮的风迷乱了无覆眼睛。那阵风里竟传来顽童的声音:

        “你啊,在找我吗?”

        无覆在风中费力地睁开眼,却见一只皓如霜雪的手正揪扯着他的僧袍,明明是布料,却被来人扯成了瓣瓣青绿的莲花。

        那人讶异地“啊”了一声,然后抬起眼,朝无覆狡黠地笑了。

        “原来你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无覆淡淡一笑,回应道:“我不是。我只是凡人,我在找一个人。”

        无覆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心底里就明白自己已经找到——

        面前这个,是阿苏弥。

        他要找的,从来都是阿苏弥。

        他在三十三天里由绿度母手中的莲花开启了一段似真似幻的历练,这个小境界里,他依然有着相似的身份,但阿苏弥也一起成为他转世的原因。

        幻境里的阿苏弥朝他婉然一笑。他转过了身,撩开长长如瀑的黑发,轻纱褪下,他回露侧脸,眼眸化了谁的千古不化。

        “你在找一个人啊?”

        “我听说你是普度众生的佛子,我也挺苦的,我能不能当你要找的那个人?”

        “你看。”

        “我的脊椎骨,那有一道很长的疤,我一定曾经被谁剖过,还偷了我一块骨肉。”

        “你能不能帮我找它?”

        无覆走近,手指已经触碰到阿苏弥的背,他摸到了那条所谓的伤疤,是异于常人的很深凹陷,仿佛真的有哪一把剔骨刀曾深入过他。

        无覆也曾抚摸过这道瑰丽奇绝的痕迹,阿苏弥曾经坐在他的身上,亲自和无覆一起动情地抚摸。那时他们犯了大忌。阿苏弥就把狂妄藏成小声的蜜语,只喂到无覆一个人的嘴里。

        “佛子哥哥,你看我们这样,仿佛我是你的血中骨,你是我的心头肉。”

        无覆就紧紧地扣住了阿苏弥的腰,在他的后背留下除了那个诡异痕迹外新的绮丽。

        “嗯?”

        被碰触脊骨的阿苏弥似有所觉,笑着转过身来,双臂攀住了无覆。

        “你在想什么,和尚。我好像看到了你的妄念,要和我试一试吗?”

        无覆定下心,抬手,指尖落在阿苏弥绮丽的眉眼。阿苏弥配合地仰起脸,全盘接纳无覆的问心。

        无覆的手落下,轻挥去这道迷障。

        阿苏弥的脸簌簌破碎,他用残存地半张唇朝无覆吹了一口气,笑道。

        “小和尚,我是你的心魔啊。”

        无覆睁眼醒来,看到佛像似有若无的诡笑,但再看,佛像又宝相庄严。无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竟直接起身走去拉开了门。

        门外一众都为无覆此番举动弄得一怔。

        迦兰陀最敏锐,也和无覆最通心意,他立刻朝里一望佛像,随后得到无覆的点头承认。

        “佛像有问题,快让人去问阿苏弥那边有没有出事!”

        也正是此时,阿苏弥那边果然来人了。

        一个王庭侍卫见到无覆和迦兰陀,连忙行礼急道:“无上!迦兰陀尊者!王那边出事了!”

        ……

        无覆只带了迦兰陀和其他信得过的乔摩寺僧人赶到。

        殿内,半耳紧紧地守在阿苏弥身边,无覆率先一眼看到的是阿苏弥煞白的脸。他无暇礼节,直接坐到床边,半耳根本来不及阻止,无覆刚低头,就被阿苏弥喷了满脸的血。

        半耳焦急苦涩道:“刚才我擦过一回了,王刚才就是这样口鼻流血不止。”

        无覆这才注意到阿苏弥的衣领、还有他盖的被子上都有斑斑血迹,不是半耳粗心大意,而是血怎么也擦不完。

        两个得到高僧来,半耳怎么也该避讳,但阿苏弥眨眼间成了这番模样,他又急又恨,根本顾不了太多。

        他朝无覆疾声道:“你得救救他!”

        迦兰陀适时插声道:“你是第一个发现王上异样的人?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半耳便回忆:“我负责给王送三餐,此次仪式关系重大,所以凡是王手碰、口入的东西,每一样都经过我手仔细检查,我也会站在目所及处,亲自看着王开门拿进去。”

        迦兰陀问:“那你是如何发现王有异常的?”

        半耳说:“王没呼救,是我察觉不对,命人破门而入的。”

        察觉到两位高僧的目光,半耳立即解释道:“晚上这顿饭食,我一样全权经手放在了殿门口,并且敲过门给王提醒。王平日里虽然孩子气,但他绝不会在这种事上叛逆。我等了一会都不见王开门,心顿生疑,又喊了王好几声,里头没有回应才——”

        无覆忽然道:“迦兰陀,他被魔拉入幻境摄住了心智。”

        半耳倏地噤声。

        迦兰陀道:“我看看。”说着,仔细端看阿苏弥的脸色、眼睑。

        迦兰陀严肃起来:“竟又有邪魔作祟。若耽搁下去,阿苏弥的魂魄都会被吞噬殆尽。”

        “现在就必须救他回来。”

        半耳自身为魔,更清楚被魔摄住心智的凡人会有什么后果,他急切道:“现在救他,就能救得好——?”

        无覆摇头:“除了他人耗修为相救,自身还需勘破迷障、意志坚定……但仍有可能残破缺魄,从此痴傻疯魔。”

        无覆说得平静,心却彻底乱了。

        “迦兰陀,疾书去唤灵德……”

        “耽搁不起的,无上。”

        半耳默然听完,他已打算用他的邪魔法子,把乔摩寺那个叫灵德的秃驴绑来。

        却在这时,迦兰陀附耳道无覆身边说了一句话。

        “无上。并非没有万全之策,可也不算万全之策……”

        “佛子累世修行,离成佛只临门一脚,全赖有一颗天生的佛心。你的血骨,自是降魔的天生法器,又是救世的无上滋补。无覆,你割下一块心头肉,熬药喂他,阿苏弥自能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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