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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夏幼清


樊木每周末都会八点从家骑单车出发去三里河的补习班补课,夏幼清也鬼迷心窍的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同交了钱。

        虽然在她这个年龄学习是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她认为早恋这种事情,也是极为重要的事件,当然,这种只有美貌活泼系少女才能参与的事情,自然不是她能参与的了的。

        这大概是要从她的平凡说起。

        可是没人会对平凡的女主角有兴趣,连她自己也是。

        所以所谓的补习班,也不过是她坐在樊木的旁边,偶尔发呆时看向他几眼罢了。

        可她的学习依旧没有任何长进,她怀疑是樊木的错,谁让他总是在自己做题的时候,嘲笑自己智商呢。

        又不是每个人生来就精通数学,夏幼清抱怨的想着。

        她与数字恶魔斗争完败时候,懊恼的抬头转了转脖子,旁边的樊木已经做完了题目趴在桌子上睡觉。

        这是樊木的常态,夏幼清也搞不清他为什么每天有那么多觉可以睡,他以前还不这样,自从高二的下班学期开始,书桌就成了樊木的第二张床。

        夏幼清看着他埋在胳膊里的半张侧脸,眉峰舒展,鼻梁尖有一颗几乎看不清的细小痣点,金边眼镜半落在他的手臂和侧脸的缝隙里,像陷入清澈池塘的金色芦苇杆。

        夏幼清托着脸,奇怪自己以前怎么不觉得他有那么……顺眼呢?

        他的脖颈真好看。

        像是刚剥了皮的香蕉,娇嫩鲜滑。

        不对,甘蔗可能更能体现出他的白净,还能表达出他身上传来的清香。

        可是似乎他没有那么细。

        谁知道呢,她也没到尾随他去男厕所的猥琐地步。

        笔尖在试卷上划动着,她还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喂。”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出现在她的面前。

        它们安静的搭在她的试卷上,食指指腹点落在她的名字上方。

        “……嗯?你睡醒啦?”

        樊木忽如其来的睁眼,夏幼清慌得心里一紧。

        “嗯,刚才那题答案是多少?我没听清……”

        “你干嘛总是上课睡觉?”

        她忙把眼神收了起来,装作瞧不起樊木偷懒的样子。

        “因为我困嘛。”

        “你天天大半夜不睡觉都做什么啊?”

        “谁说我不睡觉,我只是睡的……晚一点而已。”

        樊木抽过夏幼清的试卷,对起来答案。

        “你再不好好学的话,高三要分班了诶。”

        “你在教训我?我们俩是谁数学那么差?”

        夏幼清冲他瞪了一眼。

        “你数学既然那么好,怎么还来补课。”

        “这不是多听听嘛。况且,咱们老师又那么出名。”

        樊木把试卷对了一遍,几乎没有错误。

        夏幼清已经习惯了,任由他凡尔赛。

        “你怎么这么笨,这题都能错。”

        又来了,樊木老师的补课固定节目。

        “对,我哪有您樊大少爷那么聪敏,上课不听,晚上不睡,成绩还好。”

        樊木没看出来夏幼清的嫌弃,倒是又把她的试卷拉回来,“你就是太没耐心,这题从一开始的思路就错了。”

        夏幼清懒得理他,想从他的手里抽过试卷,被樊木打掉了手。

        “你还说我,你这题答案改都没改对,你刚才怎么听的课,高三分班,你倒是认真点,跟不上进不了重点班的话,我可拽不动你。”

        樊木用红笔把夏幼清试卷上的错题圈出来:“从这第一步,你就走错了路……”

        樊木边说边解,夏幼清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清新感,像是雨过天晴后,树叶散发出的清涩爽朗的气味,带着一点甜甜的柑橘的味道。那是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瓶男士香水。

        渐渐的,他的侧脸在她的眼里,慢慢的变成了一颗散发着金光的,红橙橙香喷喷的冲着她微笑的柑橘。

        于是回家的路上,她买了一袋橙子,谁让市场里没有买柑橘的呢。

        结果回到家,她妈妈恰巧也买了一筐。

        后来那些橙子,让她足足吃了一整个月。

        直到她吃吐的时候,樊木换了气息。

        是甜腻到她接受不了的草莓香水味。

        夏幼清把那半框烂了橙子扔进垃圾箱里的时候,发誓再也不会买任何水果。

        不是因为上次吃吐了的经历,而是因为这个味道的姑娘就坐在她的旁边。

        她的同桌翟草。

        一个看家境就会幸福一生的女人。

        她摸了摸胸口,感觉有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上不来。

        因此樊木常常从后排跑到前排找翟草玩,夏幼清的座位靠着墙,有的时候跑不脱,她就干脆从书桌上踩着跳出去。

        这个时候翟草总是朝着她娇嗔起来:“夏幼清,你干嘛踩桌子啦,多脏啊。”

        哦呦,就你干净好了吧。

        你干净的亲完嘴都不擦的哦。

        夏幼清嫉妒而又愤懑的想着,一把便把打扫卫生的抹布甩到隔壁班路过的染着一头黄毛小混混身上。

        “你乱扔什么东西!要死啊你!”

        黄毛小混混气的吹胡子瞪眼,流里流气的扯了扯滑下去的校服,朝她伸了伸拳头。

        “你他妈信不信老子找人揍你。”

        她看着他身上的泥点子,抚了抚胸口压压惊,冲着他笑着陪了个不是,生生的咽下了那口气。

        她不认识他,但是她听说过他的事迹,打哭的人可以排成一个足球队。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划算。

        是不是就是他来杀的自己?

        夏幼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

        她把近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边又一遍,却还是想不透自己为什么会做被人追杀的梦,那件衣服她回家用针线缝补了上去,却因为针脚别扭难看而再也没穿过。

        她想不通。

        就像她想不通,她和樊木认识那么多年,樊木为什么不喜欢自己,樊木和翟草到底是什么时候恋爱的,又是什么时候吵架的,关系走得很亲密的三个人,她却什么都不清楚。

        她不知道是自己融入不进去他们,还是他们有意无意的躲着自己。

        自从樊木跟翟草因为出国留学的事情吵架之后,她也很少跟翟草联系。她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是她并不想做三人之间的红娘。

        顺其自然吧。她隐隐的自我安慰着,内心里却泛起些许的自私。她把手机打开,界面上显示着凌晨十二点。

        手机自从上次在回复短信坏掉之后拿去修,店家却没修好,总是时不时的闪屏,或者会在卡机的时候变成黑白沙沙的界面,特别像鬼片中那种收不到信号的老电视。不过也就一两秒的时间,所以她也没准备换掉,一是因为开学就要高三了,二是因为快到父母的结婚纪念日了,她打算用零用钱给他俩一个惊喜。

        夏幼清的父母工作并不轻松,父亲夏渠是今朝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外科医生,长时间在手术台上治病救人,母亲董陶是护士,医护值班时间不固定,因此二人休息时间也很少碰上,但二人感情非常恩爱,夏幼清的大半个童年可谓是在医院渡过。

        但夏幼清不喜欢医院,她小时候因病住过一阵子医院,觉得消毒水像海水淹没般令人窒息,医院里吵闹声像塞在脑子里的倒计时炸弹,走廊上坏掉黯淡的白炽灯一闪一灭,发出恼人的接触不良的“叮——叮”声,半夜的病房里会有人低声讲话,打呼,口申吟,甚至哭泣。这些声响无一不迁怒着她幼时的神经,她记不清自己在医院呆了多久,但她记得自己烦躁不安,几乎是每天每夜都在医院里发脾气,有的时候摔杯子砸东西,有的时候不配合护士,还会用小拳头打她们呢。

        也不知道父母怎么就能在那种地方呆那么久。夏幼清想,她可不愿意去考医学院,但当父母问起她长大要做什么时,她也回答不上来,她的人生没有什么目标,她不觉得什么东西有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做些什么。她想起即将要去美国追寻装饰设计的翟草,和也许是为了翟草而留在国内的樊木,好像他们的世界里都有自己所追寻的灯塔。

        也许翟草走了,樊木也会离开。

        夏幼清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屋外传来父母回家的动静,而她却再也睡不着觉。

        她觉得有点闷,起身开了半扇窗,今朝市的灯塔耸立入九霄,把周围的天空映的发红,它上空的星星似乎被夺走了光芒,只剩下晦暗无明的行星,在无际深幽的宇宙里空荡荡的自转着,像一只不能动的无头苍蝇。

        夏幼清想了想,还是给翟草发了一条信息。

        “小草,听樊木说你是十五号的飞机,你也不告诉我一声,走之前我们先聚一聚呗,不只樊木不舍得你,我也舍不得你离我啊。”

        虽然等着分手的也是夏幼清,真心不希望翟草去美国的也是夏幼清,她还是觉得自己需要光明正大一点,收起自己那些龌蹉的幸灾乐祸的想法,毕竟她也不想让樊木难过。

        隔了很久,手机也没有收到回复。

        夏幼清想,也许翟草是睡着了吧。

        她把手机放在床头,充上电,如释重负地闭上了眼,睡前,她还在琢磨,排除那日是被害妄想症发作以外,那个黄毛真的不会报复自己吧,听说他最近又单枪匹马的揍了高三的一个学长。

        不过杀人,倒也不至于吧……

        窗外的灯熄灭了些许,夏幼清进入了梦乡,在梦里,那个黑衣人又拿着刀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这次躲闪及时,伸手摘掉了那人的帽子,一缕金黄色露了出来,“你干什么!要死啊你!信不信老子捅死你!”黄毛面露凶光,朝着夏幼清就捅过来。

        “砰——”地一声,那把刀段成两半,樊木劈断了它,并且顺带踹了黄毛一脚,黄毛跌倒学校走廊上,惊慌失措。

        樊木手里的剑指向黄毛,他像电视剧中的少侠一般,把夏幼清护在身后,剑眉冷竖,“你要是再来招惹她,我的剑可不长眼。”

        黄毛扶着墙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夏幼清,那眼神把夏幼清盯得发毛,她一头扎进樊木的怀里,娇滴滴的看着他,她听得自己的声音娇软蜜:“你好樊木,我叫翟草,是夏幼清的新同桌,很高兴认识你。”

        樊木一手紧紧的揽过她,“不用去警局,我会保护你!”

        黄毛看着他俩后退了几步,他转头跑进大雨里,夏幼清这才看清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昏暗的雨夜中,黄毛的声音传过来,“我一定会回来的!夏幼清,你给我等着!”

        夏幼清听见自己在樊木的怀里发出翟草的声音,“樊木,我爸说了,美国那边的学校已经确定了,过了暑假,就让我转学,你跟不跟我去啊?”

        樊木低头看着她,他一脸失望的看着她说:“夏幼清,你能不能别开玩笑了?我要是走了,你可就是一个人在今朝市了。”

        夏幼清想张嘴,却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什么狠狠的栓住了,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一双手,紧紧的扼住了她的咽喉,把她朝地心里拽去,她越往下降一米,就越多一双手,一直把她拖进深不见底的赤红色岩浆之中去。那岩浆之中,有一只身影模糊的黑色恶鬼,青面獠牙的骑在兽背上,他身着缁色铠甲,手里仰着一把巨斧,手起刀落,便把自己劈成两半。

        夏幼清在梦中“呜呜”的吓出声来。

        手机在桌子嗡嗡的震动了一下,并没有叫醒她。

        翟草的信息显示了一分钟后,手机屏又回归于平静。

        “亲爱的夏夏,我想好了,我还是不去美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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