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神秘的大夫
从书房出来以后，清媚避开人群，跌跌撞撞的跑回了房间里。
她坐在铜镜前，缓缓解开自己的外衣，一个鲜明的五指印出现在白皙的脖颈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清媚心中微微叹息，还好现在是初春，天气还有些寒冷，她穿的衣服都是高领的。不然，若是不小心被谁看去了，又会引来一场风波。
也不知她刚刚的说辞，徐北尘信了没有？
这次科举舞弊案牵连甚广，她又整日在徐北尘的眼皮子底下，事情一出，他自然要怀疑自己。
赈灾一事，徐北尘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让她放松了警惕，没想到徐北尘只是按兵不动。是她想的太过简单了，看来以后做事还得小心再小心才是。
“小姐！”
清媚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没注意到听雨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直到她惊呼出声，清媚才反应过来。
“小姐，您的脖子……刚刚您一直跟徐丞相在书房里，莫非是徐丞相……”
“听雨！！”
清媚厉声喝止：“你忘了这是什么地方，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小姐……”
“此事不要声张，你去拿些活血化瘀的药来。”
“……是。”
听雨动作迅速，没过多长时间就回来了，她打开药罐，用食指拈起一些白色的药膏，细细的涂抹在清媚的脖子上。
顿了顿，听雨终是忍不住心疼道：“那柳士郎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小姐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吧。”
大吗？清媚轻轻摇头，这可不算大。
其实柳士郎并不是清媚的复仇目标，可她却有必须除掉他的理由。
清媚转过头看向窗外，思绪渐渐飘远……
六年前冬日的雪比刚刚过去的那个冬天，还要再大一些，到处都是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暖芳阁里，客人一如既往的络绎不绝。这已经是小哑巴来到暖芳阁的第三个年头。
小哑巴像往常一样，低着头将饭菜送入房间后就迅速退下了。正陪客人的流玉看了眼小哑巴的背影，心里是止不住的叹息。
三年前，小哑巴经历了那件事后，性子就越发沉闷。流玉心中虽然疼惜，却也忍不住说教。
“以为他人对你好，你便轻易相信，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这里可是青楼，没有点警惕心，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流玉本意是想让小哑巴能好好保护自己，没想到矫枉过正。自那以后，除了她，就连南先生都不能再轻易近她身。平时更是喜欢一个人呆着，待人接物时也总是低着头，能走就走，绝不多呆。
客人的呼喊声，唤回了流玉的神智，她只能扬起笑容，依偎进客人的怀里，可眼底深处却溢满了不易察觉到疲惫。
天气严寒，流玉一时不慎感染了风寒，吃了许多药都不见有起色。这可吓坏了王妈妈，流玉可是她的摇钱树。
这几日流玉称病不接客，她已经损失了不少的银子。若是流玉有个好歹，她这暖芳阁可就彻底被凝心阁打压下去了。
正在王妈妈六神无主之际，她身边的小厮说道：“王妈妈，我听说近日城东的城隍庙里来了一个免费义诊的医师，医术还不错，要不要把他请来给玉姑娘看看？”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王妈妈现在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不管是什么大夫，只要能医治好流玉就行。
“咳咳……”
流玉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房间里的火盆里正燃烧着碳。
小哑巴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端到流玉面前，流玉却侧过头去。
“拿走，反正也没有什么用，我不喝！”
小哑巴早有准备，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再怎么样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撒气，姑娘还是要乖乖喝药。若是姑娘怕苦的话，我还为姑娘准备了蜜饯。
流玉看完后，没好气的白了小哑巴一眼，只能认命的将那看上去就很难喝的药汁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王妈妈满脸堆笑的走了进来：“流玉啊，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还是老样子，牢妈妈挂念了。”
“你这是哪的话，妈妈当然关心你了。流玉啊，妈妈见你这长时间也没有起色，所以又给你请了个大夫。”
说完，不等流玉反应，就让人把大夫请进来。
流玉有心阻止，却也知道自己不彻底好起来，王妈妈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索性随她去了。
随着“咯吱”一声，门被打开来，小厮身后跟着一个穿着一席蓝衣的男子，沉稳又大气，但最引人注意的还是那遮住了半张脸的白色面具。
王妈妈见状心里泛起了嘀咕，小声问小厮：“你请来的这个大夫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还带着个面具，靠不靠谱啊？”
小厮也同样低声回道：“听说是他先前呆的那个药铺失了火，他被烧毁了面容，为了不吓到别人才戴上面具的。不过妈妈放心，他的医术还是很好的。”
王妈妈不以为意，可人都请来了，还是先看看再说。
男子并没有理会王妈妈和小厮，进了屋后就直奔流玉，连药箱都来不及放下就开始为她诊脉。
“这位大夫，流玉她怎么样了？”王妈妈见男子半天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无事，姑娘得的就只是普通的风寒，只是姑娘底子弱，先前的医师不敢开太重的药，这才迟迟不见好。我先用银针排出这位姑娘体内的湿气，再写一副药房，连服三日应该就无事了。”
听了男子的话，王妈妈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男子放下自己的药箱，从里面拿出银针，消过毒后便开始为流玉施针。
而流玉则是一眨不眨的看着男子的动作。原本她是闭眼躺在床上的，这来来回回了好几个大夫都不见成效，这一个流玉也没抱多大希望。
所以流玉也只是在男子进来时看了一眼便开始闭目养神。直到男子开口说话，她才猛然睁开眼，死死地盯着对方。
男子垂下眼帘，努力忽视流玉的目光。终于施针完毕，男子将药房交给小厮后就告辞离开。
王妈妈连忙让小厮相送，床上的流玉却突然坐了起来。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流玉这一问话把满屋子的人都给问懵了。她察觉出不妥，随即补充道：“我这半个月来，一直都昏昏沉沉的。直到刚刚大夫您为我施了针，我才觉得松快了不少。所以，我想知道大夫您的名字，方便以后找您看病。”
王妈妈虽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但也不是说不过去，便也附和道：“流玉说的对，大夫您的医术精湛，我们楼里的姑娘以后若是生了病，还想去请您来呢。”
男子低垂着头，眼眸深处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愫。半晌，开口说道：“我姓杨，如果姑娘要找我看病的话，可以到回春堂找我。”
“杨……”
流玉口中呢喃，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个姓氏，可他的声音为何会与那人一样？
想到这，流玉又突然嘲讽的笑了笑。
流玉啊流玉，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那个人早已飞黄腾达，平步青云，说不定根本就记不起还有你这号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你真是魔怔了。
接下来几天，流玉的状况明显有所好转，只是不知为何情绪还是有些低落。
小哑巴隐隐猜到许是和那日来看诊的杨大夫有关，可她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想安慰也安慰不出来。
这日，楼里的另一位姑娘碧云突然捂着脸从西边的包厢里跑了出来，正好撞上了出来透透气的流玉。
流玉被撞到一踉跄，差点没站稳，被小哑巴扶住后，诧异道：“碧云妹妹，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还哭了？”
碧云一向与流玉交好，见她这么问，眼里的泪水已经止不住了，猛地扑到流玉怀里。
“流玉姐姐……”
“怎么了？客人欺负你了吗？”
碧云抽抽噎噎的说道：“流玉姐姐，是……是沈大人……”
流玉顿时明了。本朝历法，官员可以私下狎妓，只要不是太过分，朝廷是不会管的。
碧云口中的沈大人便是吏部主司，沈营。而这沈营哪都好，就是酒品不好，一但喝多就爱发脾气，摔东西，甚至会动手打人。碧云脸上的红印子恐怕就是沈营干的。
不过这沈营在面对流玉的时候倒是老实，即使喝醉了也会收敛着自己的脾气，基本不会动手。
因此每次他来的时候，妈妈都会让流玉和其他姑娘一起陪着。想来是这几日流玉身子不爽，王妈妈又不能把上门的客人往回赶，这才让碧云遭了殃。
流玉用手帕擦去碧云的眼泪，低头想了想：“碧云妹妹，你别哭了。沈大人怎么说也是客人，你就这样跑出来怎么行？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碧云顿时瞪大了双眼：“流玉姐姐，你说真的吗？可是你的身体……”
“我自己的身体我还没有数吗？你放心，已经没事了。”
“那……好吧，多谢流玉姐姐。”
流玉轻轻一笑，并没有说什么，挥手让小哑巴回去，眼里却闪烁着不知名的光。
她决定帮助碧云并不仅仅是为了碧云，更重要的是因为流玉知道，沈营喝醉了后，不仅喜欢打人，更喜欢“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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