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第十章
盛桥和楚蔓被侍者领进包房，坐下后，楚蔓还没有从刚刚的一幕缓过神，她神色幽幽，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小桥，刚才我没看错吧？窗边站着的人是岑似遇？”
盛桥微微点头，嗓音平静：“是岑总。”
楚蔓若有所思道：“难不成，他是在和梁璇约会？”
盛桥知道两人在昨晚分手了，她道：“也许是和客户，或者朋友，热搜刚爆出来，梁璇身边应该有很多媒体盯着。”
一声短促的微信提示音响起，盛桥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顿了一下，解锁，打开微信，看到内容神色淡了几分。
[钟奇希：学妹，晚上一起吃饭吗？]
[钟奇希：我想看一下稿子。]
楚蔓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但总觉得这事爆得太奇怪，透着古怪，她对盛桥道：“我怎么觉得这事有点奇怪啊，按理说两人在一起三年都没爆出来过，怎么一夜之间突然爆出来？”
盛桥退出微信，打开手机wps文档，把上午写好的内容发给钟奇希，她神色如常地和楚蔓分析道：“梁璇这么红，不下心被媒体拍到也正常。”
楚蔓还是一脸怀疑，语气笃定：“不对，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情，南城哪家媒体敢轻易爆出岑似遇的事情？我猜，这事肯定还会有后续，回头我和圈里的人打听一下。”
两人点了几道禾竹轩的招牌素菜，等菜之际，楚蔓的话题一直围绕着岑似遇和梁璇。
盛桥不想再提这件事，她不动神色转移话题，向楚蔓问道：“对了，其实今天中午，更适合你和你男朋友来吃饭，这地方挺适合约会的。”
楚蔓冷哼一声，面色不愉，但针对的不是盛桥，而是陆俭眀，她淡淡道：“他忙着照顾女主角呢，哪有时间出来和我吃饭。”
盛桥听出这话不对，但她不怎么关注娱乐圈，所以不清楚楚蔓男朋友和谁传出了绯闻，只能分析道：“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和他直接说，别自己憋在心里悄悄生气。”
楚蔓睫毛低垂，语气有些复杂：“小桥，你有没有暗恋过一个人？”
最近她一直在和陆俭眀冷战，时常会觉得还不如一直暗恋着，不去表白，也不会奢求陆俭眀回报同等的爱意。
盛桥神色微顿，她点点头：“有。”
楚蔓抬眸看向她，没想到盛桥真的尝过暗恋的滋味，不禁问道：“那时候你多大？后来有在一起吗？”
在楚蔓看不到的桌面下，盛桥指尖抚摸着手腕处，用黑绳孤零零穿戴的一颗珠子，她轻声道：“那时候我十七岁，没有在一起过。”
楚蔓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你现在还喜欢那个人吗？”
盛桥指尖摩擦着珠子上的暗纹，脑子里出现了梁璇在停车场为岑似遇整理领带的画面，接着又闪过岑似遇抱着她回岑家的画面。
她静默了几秒钟，“喜欢。”
楚蔓看着她平静的表情，试探地问道：“那他知道吗？”
盛桥指尖松开珠子，穿着珠子的黑绳，在纤细白皙的手腕上磨出轻微红痕，她不以为意，语调很轻，“他不知道。”
楚蔓没想到盛桥会暗恋一个人，暗恋了七年，并且对方还一直不知道。这么一对比，比她惨多了，她好歹和陆俭眀表白后，陆俭眀接受了。
她有些心疼地和盛桥道：“我家小桥这么优秀漂亮，他还不喜欢，一定是他眼瞎，等我给你介绍一个眼神好使的，让他后悔都来不及。”
盛桥不习惯和人谈起岑似遇，哪怕没有提到名字，她更喜欢把岑似遇偷偷藏在心里，独自珍藏。
过了一会，盛桥觉得包房的空气有些闷，让她有些胸闷，便起身对楚蔓道：“我去下洗手间。”
楚蔓见她脸色有些不好，关心道：“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脸色好白。”
盛桥摇摇头：“没事，就是有些胸闷，出去透透气就好了。”
卫生间里，盛桥独自站了几分钟，不管来往疑惑的视线，低头把玩着手腕戴着的一颗珠子，色泽幽深的檀木佛珠越发衬她手腕纤细白皙，脆弱不堪。
这个檀木珠子是七年前，盛桥离开岑家时，去一个寺庙中特意求的，祈求佛祖保佑她有朝一日，心心念念有回响。
自从一年前掉过一次，她便没有再戴在手腕上，一直放在每天都会背的包包中，直到今天才拿出来重新戴上。
“盛桥？你怎么在这？”
突然的声音惊到盛桥，下意识看过去，看清来人她微微抿唇，轻声道：“和朋友过来吃饭。”她语速微不可查顿了一下，语气生疏：“姐。”
尖尖的高跟鞋踩在铺着地毯的地面上，哒哒的声音弱了许多，盛晴是那种攻击性很强的大美女，明艳肆意，慢条斯理地一步一步走到盛桥面前，转身对着镜子补妆。
跟相貌精致清冷的盛桥相比，一眼就能看出她是盛家人。
盛晴从包里拿出口红补了一下唇妆，淡声道：“不忙时，回家住一段时间，看看爸妈。”
盛桥捏着佛珠的指尖微紧，语气平静疏离地应了：“好的。”
亲姐妹之间，生疏客气得不可思议。
盛晴补好妆，往外走。
“姐。”
盛桥叫住她，盛晴回头，语气冷淡：“还有什么事？”
盛桥面露犹豫，在对方快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之前，语气迟疑地问道：“我……盛家是要和岑家联姻了吗？”
盛晴闻言面露惊讶，看着她反问道：“这件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见盛桥迟疑不语，她没有继续追问，声音偏冷：“这件事还没有对外公布，你暂时不要说出去，订婚日期回头微信发给你，你只要那天出席就好，其余的不用操心。”
盛桥一直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或许联姻人的盛家女不是她，毕竟盛家女儿不止两个，她反复求证道：“和岑家联姻的……”
盛晴看了一眼腕表的时间，当她是不满联姻的事情没有告诉她，便打断她的话，“这件事之前没有告诉你，也是最近才定下来，而且你一直不回家，怎么和你说？”
看着她僵硬的面容，眼底露出的不可置信，眼尾泛红，盛晴以为她是看不惯没有感情的联姻，语气难得温和：“你也别想太多，在这个圈子，商业联姻很正常，你要是不喜欢……”
——家里不会让你和人联姻。
“没有！没有不喜欢。”盛桥语速极快的否定她的话，她是不喜欢联姻，但如果那个人是岑似遇，是她求之不得。
盛晴见此点点头，“我和岑总还有事情要谈，先走了。”
她走后，盛桥短时间内情绪大起大落，就像是一个走在沙漠里的快要干渴至死的旅人，前面出现了一片绿洲，分不清是海市蜃楼，还是真实。
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有些迫不及待地点进置顶，指尖微颤得不像话。
[岑先生，联姻的事情……我姐和我说了，我愿意。]
指尖顿了十多秒，删掉。
[岑先生，我是盛桥。]
纤细微颤的指尖悬空在“发送”键格上，刚要落下时，微信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楚蔓：小桥，你怎么还不回来？]
盛桥情绪倏然冷静下来，睫毛轻轻颤动两下，随后缓缓删掉对话框里的内容，收起手机。
她记起，自己是什么情况下，才加到岑似遇的微信。
往包厢走的时候，盛桥便瞧见，岑似遇站在走廊正和人通话，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他眉间微蹙，神色冷冽，薄唇勾出讥讽的弧度，身旁的林助理表情凝重。
盛桥一步一步走近，回包房必然会路过岑似遇身旁，距离越来越近，盛桥清楚地看见男人抬眸，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她听见对方语气温沉对手机讲道：“商业利益联姻而已，她不会在意。”
盛桥的身形几不可查顿了一下，心里压抑了很久的东西，突然一下子抑制不住地膨胀开来。
她为什么不在意？她怎么可能不在意？
梁璇小号上的每条记录日常，都是她七年间不可求的奢望，每看一条，都在心里可耻而卑鄙的嫉妒着。
但盛桥又清楚理性地知道，她所有的爱意和难堪的心思，都与岑似遇无半点关系。
只能她自己独自消化，最后归于平静。
那种感觉，就像掉进冰冷又黑暗的海水中，周围一望无际，呼吸越来越薄弱，却无法自拔地沉浸其中，任由冰冷的海水吞噬躯体，又在濒临死亡之际，靠着一丝薄弱的希望挣扎不休。
可此时盛桥有些不对劲，她的脚步越来越慢，明明很想努力靠近岑似遇，想听清他的每一个字，却无法集中，胸闷的症状越来越明显，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唇瓣间溢出断断续续的喘息音节。
在盛桥出现在走廊时，林助理就注意到她了，还低声告诉了他家岑总，却没想岑似遇看见了跟没看见一样，依然对着电话里的老夫人，不疾不徐地应答。
林助理还在内心默默猜想着，盛家二小姐有没有听见岑总冷漠无情的话语，余光就瞥到盛桥的脚步越来越慢，捂着胸口忽然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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