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深夜谈心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动静。
祁飞白用钥匙打开门，房内静悄悄的，一片昏暗。
他没有开灯，而是借着走廊的光线走进卫生间洗漱。
等他准备休息时，发现了谢惟望着他的眼睛。
祁飞白轻声道：“吵醒你了？”
谢惟摇摇头，然后意识到对方看不见他的动作，连忙道：“没有，我还没睡着。”
“又紧张了？要不要喝点牛奶？”
祁飞白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温柔，让谢惟的心渐渐安稳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情绪。
谢惟闷闷道：“不用麻烦了，队长早点休息吧！我也睡了，晚安！”
“……晚安！”
说要睡觉，数字都数到了五百多，谢惟还是没有睡着。
他翻了个身，抱好被子继续数数。
“睡不着别硬撑着。”祁飞白叹气，起身打开床头灯。
谢惟乖乖躺好，回道：“是我吵到队长了吗？不好意思，我不动了！”
他心下懊恼，一定是刚刚翻来覆去的声音太响了！
祁飞白披上外套，“与你无关，我也没有睡，要聊会天？”
“嗯？”谢惟眼神疑惑。
队长在赛前从来不会失眠，今天怎么……
祁飞白轻笑道：“闲聊半个小时，然后都好好的睡觉，如何？”
暖黄色的灯光，为他温润如玉的脸庞更添几分朦胧感，仿佛梦境中才会出现的人。
谢惟可耻地心动了，“好啊！”
他坐起身来，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乖巧地看着队长，等待话题开启。
祁飞白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两声问道：“小谢，你过年怎么打算？”
距离春节还有一周半，俱乐部里已经贴上上对联和窗花，休息时间，也都是讨论着买票回家的声音。
谢惟注意力都在训练上，很少参与，他想了想道：“我也不太清楚，要等我妈回来后再看，她在国外工作。”
祁飞白问：“过年不回去吗？”他记得小谢不是在这里长大的。
s市有大量外地人口，过每逢过年，整座城空荡荡的，完全看不出平时的热闹样子。
“我妈是c城人，我爸是s市人，可能两边都要去。”谢惟认真地好像在回答老师问题，“队长，你呢？”
队长家在s市，听林悦说有很多亲戚，过年会应酬不断吧。
祁飞白回道：“我就在家里过，小谢要是待在s市，有空可以出来聚聚。”他眉眼弯弯，语气温和，丝毫看不出那通影响他心情的电话，就是讨论过年的。
出来聚聚？
谢惟向来把它当作客套话，不过队长说的，他还是好好记在了心里。
两人又聊了些关于过年的话题，多数是祁飞白问，谢惟答，也算和谐。
祁飞白问到他的学业，“小谢你还没满19吧，是高中休学出来打职业的？”
电竞选手的年龄层次偏低，多数在16到25岁，没成年的孩子多数是休学参赛的。
“我是高中毕业后进入了青训营，大一的时候正式提交休学申请。”
见队长露出疑惑的神色，谢惟继续解释道：“我读书早，高考又是提前参加的，所以比同龄人更早毕业。”
提前参加……那就是跳级，祁飞白夸奖道：“很厉害，你是哪所学校的？”
谢惟不好意思地回答说。“f大，学的计科。”
这下祁飞白是真的惊讶了，f大是国内排名靠前的学校，正常考都很难考上，更别提跳级考。
不过想到谢惟认真的性格，和平日在训练上的专注和努力，也不难理解。
勤奋踏实又聪明的人，在哪条路上都能走得更远。
祁飞白眼中带了几分欣赏，“原来是学霸！失礼失礼。”
谢惟连连摆手，“没有没有，队长才厉害，j大的高材生，还拿过奖。”
祁飞白是j大的学生，在大一时参加高校联赛暂露头角，第二年春季正式加入季风开启职业生涯，这些都是谢惟以前看采访时知道的。
祁飞白挑眉，“你好像很了解我。”
谢惟：……
难道我是白神铁粉的事暴露了？
祁飞白看他越来越低的头，轻轻笑了出来。
低沉悦耳的笑声在身旁回荡，谢惟的心也怦怦地越跳越快。
或许是夜太深，又或许是气氛太好，谢惟问出了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队长，你的家人支持你打职业吗？”
这点，祁飞白在任何场合都没有提到过。
祁飞白顿了下，不答反问，“你呢，当时选择打电竞，家里人没有反对？”
是我先问的！谢惟用眼神控诉，祁飞白微笑以对。
……
谢惟坚持片刻便败下阵来，回答说：“我高中是在c城读的，住在外公外婆家，他们不太理解电竞是什么。”
他回忆起过去，脸上流露出笑意，“不过他们有个还在读初中就去拍广告的女儿，她很支持我。”
“外公外婆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后来我们约定好，只要能提前完成学业，就可以去打电竞。”
他还记得当时外婆无奈的表情，说他们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他、谢妈妈还有谢外公在一旁傻笑。
祁飞白静静地说，“你的家人很开明。”
谢惟点头，“我外公是研究戏剧的，早些年没人看中这些东西，可他还是压着牙研究了下去，他经常教育我们说，人一定要有自己的坚持。如果是真的下定决心做某件事，我的家人们都不会阻拦。”
他们最多会因为心疼，想让他少吃点哭而劝说几句，真正的决定权一直在谢惟自己手中。
“那队长呢？”谢惟说完自己，眼神亮晶晶地看向祁飞白。
祁飞白：“好奇？”
谢惟点头。
祁飞白微笑：“不告诉你。”
谢惟惊呆了，眼睛瞪得圆圆的，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祁飞白心情舒畅了，不再逗一脸震惊小朋友，说道：“我能打职业可费了不少劲。”
他说起从未告诉过别人的过去，“当时我提出这个想法，全家反对，只有我的母亲支持我。”
对于父亲而言，游戏不过是玩物丧志的东西，他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给儿子安排的完美计划出现偏离。
“电竞？我不允许，飞白，你这个年龄，应该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要让我失望。”
所谓该做，就是好好读书，拿够学分，出国进修，然后进自家公司实习，渐渐成为中流砥柱。
所谓不该做，就是所有和祁父规划不同的事。
为了这件事，父亲母亲大吵了一架。
祁飞白简单带过这段，“母亲和我说，你真的喜欢，那就去吧。所以，我坚持了，完成了父亲的所有要求，得到了这个机会。”
他没说的是，今年是约定的最后一年，如果再没拿到冠军……
谢惟听得心酸，觉得队长太不容易了，“队长要是没坚持，电竞圈就少了一颗熠熠生辉的明星！”
祁飞白笑道：“也许我在别的圈子发亮呢？”
谢惟沉默了，也对……
队长这么优秀，到哪都能大放光彩，说不定是金融圈少了一位大佬呢？
谢惟果断转移话题，“那队长当初为什么想打电竞呢？”
“因为真实。”
说完，祁飞白也很诧异，竟然说出了真实想法。
不是热爱，不是激情，，仅仅是真实。
谢惟好奇地重复，“真实？”
“嗯，因为电竞只看天赋和最终的实力。”
天赋是门槛，而实力需要通过不断的训练才能提升。
祁飞白从小过得顺风顺水，但他知道那是因为父亲，因为祁家。
在电竞上，他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胜利带来的喜悦感，那是他拼尽全力赢来的。
说来可笑，当初他为了这一丝虚无缥缈的感受，生平第一次忤逆父亲，偏离了既定的人生轨道。他不后悔，哪怕拿不到冠军。
谢惟似懂非懂地点头，“是这样没错，电子竞技只看实力。”
“来而不往非礼也，该说说你了。”
“啊？”谢惟突然支支吾吾起来，“我…我是……”
当着正主的面说自己是因为他才喜欢上电竞的，太羞耻了！
“是什么？”
谢惟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说实话，“额，前几年我被表姐拉去现场看比赛，那场正好是季风的，很精彩，所以就喜欢上了。”
祁飞白明知故问，“我的比赛？”
现在还留在季风的，只有祁飞白。
谢惟：“……嗯。”
他说得耳朵都红了起来，这是什么大型社死现场啊！
祁飞白的心情又好上几分，他好奇地问，“还记得是哪场吗？
谢惟怎么可能忘记，说了这么多，也不差这点了。
他干脆闭上眼，自暴自弃道：“s3赛季夏季赛第7周，周四对战灵毓的那场。”
灵毓是国内唯一一只女子战队，实力属于中上游。那天，谢惟放着可爱的小姐姐不看，注意力全在祁飞白身上。
他甚至记得祁飞白的穿着，用的英雄，最后的战绩……
谢惟：……
记忆力用在了奇怪的地方。
祁飞白看某人越来越红的耳朵，轻咳两声掩饰住笑意，“谢谢你的支持。”
谢惟：“……不用谢。”
祁飞白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你当初没有报季风的青训吗？”
如果小谢早点来，他的生活会有趣很多。
身为白神粉丝，谢惟怎么可能不想进季风呢？但是……
“报了，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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