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作者有话要说：</br>希望耽美的故事可以不只讲述爱情。——一位无论如何也想写耽美的男作者
日更。
狂嗥的沙尘如暴雨般敲打在窗上，发出令人不悦的声响。这沙土显然还无法穿透那层看上去十分脆弱、实际上却坚固无比的复合型玻璃，但仍让人惴惴不安。
卡尔36包裹着毛毯在窗前的地上坐下，抱着膝盖，茫然地、静静地看着外面。他没有开灯，只有温室箱内随时间而自动调节亮度的植物补光灯还在以微弱的光芒亮着，却反而使屋子里看起来更加昏暗和诡异了。
窗外的世界面目全非，顷刻间便如神的“七日之灾”再次降临一般，轻易就接掌了万事万物的命运。第二圣城的所有光线都不见了，这场地狱风暴让整个天地都为之变色，尽数没入了黑暗中。
天空上，那盖顶之势的乌云重逾千钧，有如怒涛狂澜，每一寸皆在凶横地翻滚与咆哮。暴风的所有角落，都像是有不知名的怪物和野兽在肆意吼叫，在暗中寻觅着，誓要吞噬一切。
它卷着铺天盖地的沙尘来袭，也携着成千上万的雷霆驾临——那是卡尔36在威势赫赫的风暴中，除了无尽的黑暗以外，唯一能看见的东西。
染上了黑暗的沙尘与暴风放肆狂妄地飞舞，几乎是凭空搬来了一座巍峨高山，于此处凝结，没有人可以阻挡它的脚步，只能任由泰山压顶。它们的嘶吼声充斥着圣城的天空，在那里隆隆作响，响彻全城，像是一锤一锤地重击着这脆弱不堪的大地。
与这声音相伴的，在那峰峦之顶，一道足以毁天灭地的雷霆越过山巅，以排山倒海之姿强行撕裂了暴风，比它更加势不可挡地从天而降，划破了那嚣张的沙尘，将之分为两半，也几乎要划破卡尔36的心脏。
雷霆狂躁的蓝白色光芒透过沉重的空气，闪耀了整座圣城。随后，巨大的轰鸣声接踵而至，刹那间，地动山摇，丘峦崩摧。
卡尔36还来不及为那声势浩荡的雷霆而心惊胆颤，无数道同样张牙舞爪的闪电与霹雳就已穿云破雾，自天边的尽头长驱直入，闯入圣城。深不见底的风暴中，可怖的光芒于各个角落此起彼伏——它们斥逐了黑暗，却是以这种更令人心惊的方式。
猛烈的冲击波一浪接一浪地从雷霆的怒吼中泛起，似要将天地翻覆，带着滔天的威能将整个大气震荡起来，肉眼可见那漫天的沙尘都被轻易扰动……
地狱风暴每次都会向人类显露它气势磅礴、雄浑浩大的力量，相比之下，圣城似乎在轻微地摇晃，那些往日象征着铜墙铁壁、牢不可摧的金属与混凝土结构此刻也是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崩裂垮塌，这像是第二圣城也因这场风暴而瑟瑟发抖。
和第二圣城的其他人不同，卡尔36的心里是有“恐惧”在的，这深不可测的天威此刻就将他的恐惧牢牢地攥在手心。
在万钧的雷霆下，避雷针也并不能使他心安。这样的风暴每次都会激起他的恐惧，就像现在般，他的双腿正在不断地颤抖。但他每次还是要倔强地坐在窗前的地上，亲眼看着风暴如何肆虐。且与其他时候不同，虽然屋内摆着一座神的石像，但看着风暴时的他，是丝毫无意于向神祈祷的。
外界正风雷大作，在窗前，卡尔36仿佛与世上的一切都隔绝了、脱离了，孤独地存于世间。他每次都朦胧中感到这风暴似乎和他内心深处的什么东西联系在了一起，才让他如此魄动魂悸、神志恍惚，可他却总也想不起来，也始终不知道是为什么。
“嘀嘀嘀——”提示灯亮了，再过十分钟就是神指定的休息时间。
卡尔36默然起身，拉上窗帘，披着他的毛毯走到神的石像前。神像的双眼注视着他，他也冷漠地注视着神像。
仰着头面对神像，他却看上去有些难以名状的不屈与高傲。这自是不被允许的行为，若让联合执政院看见了，定会要他跪下苦苦忏悔。其实如果他知道自己此时的神态，恐怕也会觉得离奇。
与神像对视了几分钟后，他面无表情地扭过头，眼中没有一丝情感波动，走向床边。
他刚躺下不久，窗外的露台上突兀地传来“扑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什么声音？
在他过去遇到的风暴中，似乎还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卡尔36皱了皱眉。
21点已经到了，植物补光灯熄灭了。这是神指定的时间，所以他没有选择起身去查看，而是翻个身继续躺在舒适柔软的床上。
事情显然不会如此简单。“咚咚咚！”一个有规律的声音在他的玻璃窗上轻轻响起。虽与狂风的怒吼相比而言不值一提，却清晰地传进他耳中。
他还是选择不去理会。可那声音同样不肯就此罢休，反而不依不饶地一下接一下响起，扰得他不得安宁。
不，神定下的时间是不容违反的。
他努力压制心头的那股冲动，没有起身，但已经把头偏向了窗户，睁开一只眼悄悄地看着。
“咚咚咚！”
“咚咚咚！”
黑暗中，那个声音已经响了很久……
就在卡尔36快要忍不住的时候，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将刺眼的光芒照射在他的窗帘上。与那訇然中开的雷声一样，他的心神也是剧震，猛地瞪大双眼。
因为他清楚地看到，刚才随着那闪电的光芒映在窗帘上的，是一个人影！
在这样的风暴中，待在室外，恐怕很快就会危及性命了吧！
卡尔36来不及再细想其他，几乎是立刻就慌慌张张地爬起来了，踉跄着往窗户那儿跑。那些微弱的植物补光灯早就熄灭了，屋内几乎是一片黑暗，可他毕竟在这儿住了5年，即使闭着眼睛也能知道路径，于是索性摸黑走。然而，在经过神的石像面前时，他忽然顿住了。
糟了！我怎能违背神定下的时间！可是……可是再不开窗让那人进来，窗外那人就要……
他开始在原地胡乱打转，一时间却也难以抉择。
“咚咚咚！”那人敲窗户的声音又响了。
来不及犹豫了。他一咬牙，掩耳盗铃般地扯过那条毛毯，小心地盖在神像上，一边还告诉自己：我神宽恕，这只是为了开窗时，不让刮进来的沙尘损坏了神的石像。
于是，卡尔36又继续往窗台走。“砰”一声，他踢到了桌脚。
“嘶！”他捂住左脚，跳了两步，打开窗户上的锁，然后将它迅速拉开。
一瞬间，狂暴的沙尘灌进屋内，窗帘猎猎作响。风暴差点将他掀翻在地，这风太大了，他什么也看不清，只是隐约间感觉到有个人躺在窗外的露台上，没有动弹，似乎奄奄一息了。
卡尔36眯起眼，用手臂稍作遮挡，艰难地顶着风往外走。呼啸而过的冷风和沙尘如刀锋在他脸上切割，甚至快要撕裂他的衣服，轰炸般的声音刺痛他的耳膜。要不是抓着围栏，也许他就要被风刮进底下的深渊了。
好不容易走到那人身边，光是用力一拽，拖进房间，卡尔36就精疲力竭了。关上窗后，他总算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轰——”一声惊雷炸响，耀眼的光瞬间亮起，又瞬间熄灭。借着那光亮，卡尔36看见他带进来的好像是个男人。
附近的电路都被实时监控着，他可不敢开灯，那无疑是在告诉司法评议院这儿有个人明目张胆地违背神定下的时间。他只好从壁橱中翻出一个手电筒，先是心虚地看一眼盖着毛毯的神像，然后才回到那个男人身边。
他的脸色苍白，嘴角有些血迹，手臂上也带着瘀痕。他看上去失去意识了，却还蜷缩着发抖。也许是风暴的原因，他光着脚，没穿鞋子，外头的大衣破破烂烂，头发散乱着。
卡尔36再看向他的脸……嗯？我是否在哪里见过他？似乎有些眼熟……
他蹲下身细细查看。这人比自己高一些，卡尔36估计他应该在一米九左右，且比自己平时见到的人都要健壮一些。他即便已经昏迷，却仍然皱着眉。
他身上这些伤痕是哪里来的？为什么地狱风暴期间还会在外面？难道他没有收到气象预警吗？又为什么会在我的阳台外面？
卡尔36百思不得其解。
他盯着那人的脸看，越看越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忽然想起来：这不就是今天被司法评议院通缉的那名异教徒吗？！
卡尔36大惊失色，吓得后退两步，连手电筒也掉在地上。他条件反射般地跑到门口，就要按下报警器。
然而，一双手臂以比他更快的速度从背后将他摁在墙上。神秘人已经醒了，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把匕首，抵在他脖子上！匕首在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这让他吓了一跳，不敢动弹分毫。
想要按下报警器的左手已经被那人牢牢抓住。右手倒是能动，可脖子上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举动。
他的脸紧贴着墙壁，只用余光看到那人在打量黑暗中的房间。之后，那人好像也开始打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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