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卡尔退无可退，宇召向他疾驰而来。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重新挡在卡尔面前，向宇召冲去，并喝道：“背叛者！嘴上冠冕堂皇，不过是个懦夫罢了！”
面对山岳迎面而来的一拳，宇召后撤一步躲开，说：“人类应当正视这苦难，而不是逃避它。”
“不必多说了，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就准备赴死吧！”山岳厉声呵斥。
宇召后撤几步后，就开始以圣剑回击。山岳一个手刀就要打在宇召的咽喉处却被他躲开，但紧接着另一个手刀就在他眼前划过。虽仍旧没有伤害到他，但在他眨眼的一瞬，山岳已用膝击将他缴械。智慧圣剑掉落在地，不过似乎并未对他产生太大影响，仍与山岳打得难解难分。
卡尔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在山岳的猛攻之下屹立不倒。紧接着，跟随山岳到来的十几个战士也带着武器迅速补进，牵制着另外四位审判者与他们的战争机器。
大河猛地拉着卡尔开始狂奔：“还愣着干什么，走了！”
入口处的审判者们一时都被牵制，从而让那里出现一个缺口，大河与卡尔很快冲进长廊。卡尔一边跑，一边回头。他看见默正带着一批队员跟上，但很多人都倒在了路上。在充斥着朝歌的火焰、巨响与爆炸的烟尘中，神正静静地站在那里，毫无追击的意思，只是以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面孔微笑地看着他。
卡尔只觉得这笑容十分诡异，不再看他，加快了脚步。
他们没跑多久，山岳满身是血地追了上来，背后跟着几台战争机器。他的脚步没有从前那么稳健了，身上好几道伤口深可见骨。卡尔想要后退帮忙，却被大河死死拉住，继续狂奔。
默和其他几个战士稍微后退一些，搀住了他：“山岳，坚持住。”
“战争机器太多了，这样下去我们都无法离开。我还有最后一个微型脉冲弹，但这可能会摧毁先代遗留的太空舰群。你来决定，是否使用。”
默回头看着十多台战争机器紧追不舍，咬了咬牙：“启动吧，立刻。”
“好。”
一枚脉冲弹立即向后抛去。两台战争机器很快失去了动力，并随着前冲的惯性倒地。但出乎意料的是，长廊后方再次出现一道蓝色与一道红色的亮光。
脉冲微波束在神的眼前似乎被阻拦，竟消弭于无形。
神出现在很远的后方，他的手掌抬起，对准朝歌的大门。在一阵晃动之后，朝歌的门竟开始缓慢下降！
眼看着大门就要落下，山岳双目圆瞪，猛然挣开了默的搀扶，咬着牙再次加快速度，甚至超过了卡尔。此时朝歌大门已落下了近四分之三，山岳直接以肩膀扛住，并大吼：“快走！”
很快，探险队员一个接一个地跑出了朝歌大门。那如断龙石一般的合金大门下降更多了，山岳已是单膝跪在地上。有许多队员试图帮他一起扛着落下的门，以等待后续的队员撤离，可山岳只是大吼了一声：“都给我滚！！”
眼看着战争机器越来越逼近，大河浑身颤抖着，终于一咬牙，想要再次带卡尔离开。可这次，他却无论如何也拉不动卡尔了。
山岳口吐鲜血，说：“卡尔你给我听着！你说过，‘我想，所以我是’。在地球所有生物中，人类是唯一能通过思考而意识到自己存在的生物，这是人类智慧的标志，也就是人类本身！神剥夺了人类的自我意识与清醒思考的机会，也就是消灭了人类！别相信神！不要忘了第一次离开圣城时你所说的！记住，怀疑一切你所能怀疑的！”
“山岳……”卡尔颤抖着想要上前。
“站住！”一块内脏的碎片从山岳口中咳出，他继续喊道，“‘姬殇’！记住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你是最后一个姬姓之人，你一旦死了，这个赌约我们就输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战斗，这是全人类的战斗！这是许多代人的接力，现在接力棒已经传到了你的手上，不要停下！上一次，我们已经道过别了，不是吗？”
卡尔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山岳说：“我在朝歌内看到了向日葵的种子，被阿瓦什认为不会再有的种子。瞧，只要坚持下去，总是会有希望的。”
卡尔泣不成声：“可是这希望……我不会是这希望……”他如今只是一副狼狈的模样。
山岳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给他：“卡尔，我见过你在泥潭最底处的样子，但我觉得那正是你最耀眼的样子。”
“我……”
默站在了山岳面前，看着这个单膝支在地上，为他们扛住巨力的人。
“这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大河……清兮……很高兴遇到过你们……谢谢……”他的声音变得微弱了，“默，快带大家走……不要让阿瓦什毁在这里……卡尔……你要活下去……活下去……”
默面无表情，如他的名字一样什么话也不说。
“默……我是你们的守护者……上一次你没有下令……这一次……给我一个告别吧……让我知道……我作为守护者的人生……是有意义的……”他抬头用满是希冀的眼光看着默。
默回答他：“山岳，为了我们，请你赴死吧。”
“是。”山岳笑着。
“轰”地一声，大门彻底落下，掀起一大片烟尘。再也没有队员能够出来了。
“山岳！！”大河大喊。
清兮不忍看向那里，艰难地扭过了头。
卡尔愣在原地。
山岳，真的像是一座山的样子啊，从来都为他们抵挡着所有的危险。但是现在，这座山真的倒了。
默冷静地走了两步，离开那里。
直到他走到卡尔身边时，拉住了卡尔开始狂奔，声泪俱下地大喊：“继续走！！！”
……
玉虚峰顶的寒风刺骨，探险队的头上星光闪烁。这道星河如此壮丽，又如此让人恐惧。
卡尔一边疾行，一边不断地回头。
大河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默说：“尽快离开这里，回到阿瓦什，告诉人们这里发生的一切。”
“神随时会带人追来。”
“我知道……我们的武器还有多少？”
“还剩下一些，但都无法对战争机器形成有效打击，只能进行一些简单的牵制。”大河说，“如果他们再追来的话，我来拖延吧……卡尔，你一定要活下来。”
“可是……”卡尔大急。
“没什么可是的。”大河打断他，“卡尔，我现在不知道前面的路该怎么走，但我不相信他们，不相信神和宇召的说辞。你是人类还保有的最后一个选择权。不管将来我们要选择如何做，那也该是人自己的选择，而不是所谓的神强加给我们的。我们不是养在围栏里的牲畜，我们是人，我们是万物的灵长。你不是一个人在前进，山岳说了，这是所有人的战斗。我们绝不能在这里停下来。”
“我明白了。”卡尔捏紧拳头。
清兮说：“我已经给所有人发送了所有可能的逃生路线。”
卡尔忽然停下，拦住了他们。顺着卡尔的视线，他们看到不远处站着三个庞大的黑影。
“战争机器！”大河恨恨地说。
卡尔盯着那三台战争机器，无数的画面碎片闪过眼前，火海、废墟、爆炸、地狱风暴……
“是他们……是他们……”他喃喃道。
就如天启115年的那天一样，这三台战争机器居高临下地站在那里。一台的双眼血红、一台的双眼漆黑，还有一台的眼睛是如它背后的星空般的深邃蓝黑色，三道白线在正中交叉出星芒。三台战争机器肩上，各自坐着手持镶嵌椭圆形鸽血红宝石“卡门·露西娅”的圣剑的生命审判者、手持镶嵌黑色莫卧儿形钻石“德·格里斯可诺精神”的圣剑的死亡审判者，以及手持镶嵌蓝色椭圆形星光蓝宝石“亚当之星”的圣剑的命运审判者。
“就是他们！天启115杀戮事件的刽子手！就是他们杀了我的父母！”
三台战争机器忽然动起来，向他们的方向冲过来。在它们肩上，三位审判者面无表情，目光冰冷。
默朝通讯器内大喊：“全员寻找掩体，a组10点钟方向火力覆盖，b组撤退，c组侧面接应，准备与a组交替。”
队员们开始有序反击与撤退。无间断的子弹与□□落在三台战争机器的方向，虽然没能对它们造成损伤，但一时竟让它们的脚步停下来了。但很快，一台战争机器一跃而起，脱离了火力范围，随后炮击响起，几名队员处迅速没了动静。光线阴暗，卡尔不知道远处的具体情况，但他清楚地听到，己方的枪击声越来越少。
默再次下令：“c组接替a组，a组撤退一段距离并装填弹药，b组准备接应。”
大河拿着枪站了起来，他说了句“我去了”，便毅然离开。他没有看见，在另一块岩石后面，清兮牢牢看着他的背影，很快也跟着他一起走向了审判者们。
卡尔忽然抬头，他好像听见了什么，向身后看去。两秒后，他大惊失色，猛地推开默。同一时间，两个弹孔出现在岩石上，正是他们刚刚所在的位置。紧接着，枪击声才到了他们耳边。
一个巨大的黑影向他们高速移动，卡尔瞥见那是一对暗红色的眼睛。
瑟洛尼来了！
根本来不及反应，那个黑影就要到他们面前了。仓促之间，卡尔本能地再次推开默。
完了，一切都结束了。
父亲，母亲，我还是失败了。
这一瞬间，卡尔想到了很多。但无论如何，他已经没有任何方法再能避免人类的末日了。
枪口顶在他的眉心，卡尔瞪大眼睛，怔怔地盯着眼前的瑟洛尼。一旁的默一时之间也僵直了。
时间仿佛突然静止了。
十秒过去，瑟洛尼和战争机器还没有任何动静，完全停在那里。
默使了个眼色，卡尔终于回过神来。他不知道瑟洛尼为何没有立即杀他，但他站起身，准备拉着默离开。
“带他们两个来见我，让其他人离开。”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
“遵从我神的指引。”瑟洛尼道。
默眼中光华一闪，他对着通讯器飞速下令：“全员撤退，暂由大河指挥。”
怎么回事？
卡尔用疑惑地眼神看着默，他不明白为什么审判者突然停止了杀戮，还让其他人离开了。
默摇摇头。他也想不通眼下的情况，但他隐隐觉得，形势好像发生了什么未知的改变。
枪炮声都停止了。另外三个审判者也聚拢过来。
在他们的包围下，卡尔与默重新向峰顶走去。他们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地方，正是他们几天前躲避暴风雪的那个山洞。四位审判者停在山洞口，但示意他们两人继续往里走。
卡尔别无选择，只能走进这个危险的地方。山洞内被几个不知名照明设备点亮了，尽头处站着一个男子，这个人的面孔卡尔同样熟悉无比。
正是卡尔无数次见到过的神像的面孔。
“姬殇，默，你们好。”“神像”说。
这是个很普通的声音，但他读出姬殇的汉语发音十分标准。
“你……你到底是……？”
“当姬姓之人再次踏入朝歌之时，将带领人类走向新生。”他微笑着说，“我是一个写下了先代预言的地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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