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周日,夏元元打来电话,说是夏沉生的酒吧忙,让她们两个过去帮个忙,薪水照旧,有提成。

        薛柠觉得反正也没什么事,就答应过去帮忙。

        和夏元元约好了出门,到了地方,却见夏元元穿着一件超性感的连身短裙,脚蹬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还画着大浓妆。

        薛柠看着她毫无顾忌的大秀惹火身材,十分忧虑的问:“你赚不义之财赚上瘾了?”

        夏元元微微一笑,化了妆的面孔看起来少了分天真,多了分妩媚多情:“今天来的人多,不赚白不赚。”

        薛柠知道多劝无用,索性改为叮嘱:“人多可是手也杂,你当心着点,别叫人吃了豆腐。”

        夏元元倒觉得无所谓,笑的一脸算计:“那正好,他吃我的豆腐,我吸他的血,也算公平合算。”

        薛柠无话可说,跟着她进去。

        酒吧里灯红酒绿,气氛旖旎,薛柠一边端盘递酒,一边关注着夏元元那边的动静。

        她正和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老板坐在一桌喝的不亦乐乎。大老板带来的人早就被夏元元灌的爹妈不认了,搂着夏元元的肩膀大呼着:“姚总,我再敬你一杯。”

        薛柠瞟了一眼他们桌上那几瓶洋酒,知道夏元元下个礼拜的生活费大概又有着落了。

        “c9的客人要一瓶木桐。”临时同事经过薛柠身边的时候提醒了她一句。

        “知道了。”

        薛柠从吧台上拿了酒,送往c区九号座。

        刚进入c区,还离得尚远,她就觉得九号座的客人有些眼熟,酒吧里的灯光昏暗,她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

        然而等缓缓走近,确实看清坐在c9的客人是岑晶念,而且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岑老师?”薛柠还是有些不敢信,眼前这个喝的半趴在桌上的狼狈女人会是那个平日里雷厉风行、精明锐利的岑主任。

        岑晶念明显已经喝高了,勉强抬起头,眼珠乱颤,半晌才认出人来:“薛……柠?”

        叫出这个名字的同时,人也清醒了几分。为人师表的脸上不禁浮上一抹尴尬。

        岑晶念原本只是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大醉一场,能够忘记许多烦恼,没料到会遇见自己的学生。

        可是人生在世,谁还没有个悲伤难过的时候?她只是个老师,又不是神。

        这么一想,索性也放开了,反倒大大方方的招呼她:“你来的正好,快陪我喝一杯。”

        “岑老师,您不能再喝了。”薛柠伸手去夺她手里的杯子。

        教师是敏感职业,酒吧里又人多嘴杂,她这副样子如果被同行知道了,风评受损,以后会很难办。

        岑晶念见手被她压着,抽了抽,抽不动,笑着骂她:“好歹我是你的老师,叫你陪我喝个酒你都不肯,真是不尊师重道。”

        就这么会儿功夫,她酒气就又涌上来,眼神又有些迷乱起来。

        “岑老师,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薛柠把酒杯拿走,态度坚决。

        岑晶念不怒反笑,不让喝酒,那也好,她有别的事可麻烦她:“那你帮我打个电话。”

        她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把手机塞到她怀里,醉醺醺的说:“你打一个叫饶光的,就说我让他来接我。”说到这,她打了个酒嗝,人也摇晃了一下,还不忘强调,“必须来。”

        薛柠连忙扶她坐下,然后拿着手机翻找饶光的号码,还一面的好奇。

        饶光?是同名同性的?

        很快找到号码,薛柠犹豫了一下,看了岑晶念一眼,才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一个格外慵懒的声音,听起来真有几分耳熟。

        “喂,饶先生,岑老师在酒吧喝醉了,可以麻烦你过来接她一下么?”

        “岑老师?”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

        “饶光,这个时候你还不专心,又接谁的电话呢?”

        突然从听筒里传来一个女人娇嗔的声音,酥麻入骨。

        饶光低头看着越来越不安分的女人,眼波幽深。

        女人在他耳边微微呵着热气,媚眼如丝,样子极尽的勾引。

        饶光一把揽过女人的脖子,在柔软的颈子上咬了一口,才对着电话里说:“你告诉岑晶念,老子没空。”

        然后他卡哒一声,挂断了电话。

        绕是薛柠比较单纯,也大致能猜到对方正在做什么,耳根顿时有些烧红。

        “他挂了?”岑晶念好像又突然清醒了,睁开眼问她。

        “嗯。”薛柠尴尬的把挂断的手机递过去。

        岑晶念接过手机,又看了眼面红耳赤的薛柠,似乎猜到什么,脸色发寒,拿着手机又拨了过去。

        好不容易接通,她居然趁着醉意,大声的威胁:“饶光,你要是敢不来,信不信老娘现在就冲过去砍死那个女人。”

        电话那头,饶光笑的满不在意:“岑大小姐如果还有力气砍人,不如自己乖乖回家,岑司长没有教过你,麻烦别人是件很不体面的事?”

        岑晶念见硬的不行,索性语气放软,竟像是在撒娇:“饶光,我都要去相亲了。”

        “那恭喜了。”饶光玩世不恭的声音一点点从听筒里传出,夹杂着一两声轻笑,恨的人牙根痒痒。

        “恭喜你个头!你快给我滚过来!我想见你……”岑晶念的语气尽管有些霸道,却又带着一丝祈求,显然是拿电话那头的人丝毫没有办法。

        饶光却不为所动的冷笑了一声。

        床上的美女见他从刚才起就一直三心二意,心里不悦,于是想“惩罚惩罚”,张开小嘴,咬住了他。

        饶光眉头微微一蹙,不再管电话那头的女人,按下挂机键,然后丢了手机,一把拉过女人的头,狠狠咬在那不安分的红唇上。

        听到耳边突然传来卡哒一声,岑晶念愣了。

        几秒钟后,她又愤怒的拨了过去,然而那头居然提示已关机。

        显然是死也没想到他竟会狠到直接关机,岑晶念握住手机的手微微颤抖,整个人却动也不动。

        事到如今,薛柠早已猜到此饶光就是彼饶光,也猜到他和岑晶念之间那层隐晦的关系。

        薛柠心中迷惑,既然岑晶念心有所属,那温桓又在他们之间充当着什么角色?

        他和岑晶念不是男女朋友么?岑晶念有了温桓还不满足?还要跑到酒吧里和别的男人上演远程感情纠葛?

        薛柠的脸色突然有些难看了。

        岑晶念的脸色更是吓人,几乎面无人色。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踩着高跟鞋往外冲。

        然而她也是真喝多了,没走几步就朝一边栽了过来。

        薛柠连忙扶住她:“岑老师,你没事吧?”

        岑晶念的样子很狼狈,眼圈通红,黑漆漆的眼妆晕在眼窝里,眼睛却眨也不眨,无神的盯着地面。

        现在的她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个站在主席台上指点江山的女强人,这时候的她显得特别弱势,身子也很单薄,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薛柠心里隐隐闪过一丝同情,却又明白,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去同情别人。

        即便是这些少爷小姐们嫌日子过的无聊,想排一出你追我赶的感情大戏调剂业余生活,那么她也是绝对的牺牲品,在这串由爱恨情仇交织而成的感情食物链里,她绝对是站在最下层的。

        除非她能彻彻底底的忘记温桓,彻彻底底的从他们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脱离出去,否则就永远是死路一条。

        岑晶念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好像突然想通什么,再次把手机递给她,轻声说:“帮我打给温桓吧。”

        薛柠下意识的不想去接,然而岑晶念的目光令她无法拒绝。

        尽管意识已有些不清不楚,可她眼中那种爱而不得的痛苦和无法放弃的悲哀,让薛柠莫名的熟悉。

        曾经无数个日日夜夜,只要薛柠照镜子的时候,都能看见这样的目光。

        一种类似怜悯又或是自怜的情感,迫使她接过了她手里的手机,却也把自己亲手推向了地狱。

        她动手翻找温桓的号码,然后拨打出去。

        几声“嘟”响之后,电话被接了起来。

        “喂。”温桓干净平和的声线穿透耳膜。

        薛柠心神恍惚,嗓子像被什么粘住了一样,难以发声。

        “晶念?”温桓见那边许久无人开口,且背景音乐听起来嘈杂,像是在酒吧之类的娱乐场所,几分疑惑,难道又是不小心按到?

        这种情况可不是第一次,这个女人玩儿起来实在太疯。

        又等了片刻,见还是无人开口,温桓心中无奈。

        他手头上正在翻译一份重要文件,原本已经做好了通宵的准备。岑晶念这时候打来开玩笑,实在是有点让人哭笑不得。

        正准备挂断,却突然听到一声:“岑老师在酒吧喝醉了,你可以过来接她一下么?”

        临近午夜的时刻,周围静的要命,乍一听见这个声音,温桓立即就分辨出来是谁。

        对于她也出入那种乌烟瘴气的场合无端的感到不悦,语气里却不曾显露分毫,只是平静的问:薛柠,你在酒吧?

        他的耳尖令薛柠一时无措,不知道该为他一下就听出自己的声音欣喜,还是该为眼前尴尬的境况难过,半晌才答了一句:“嗯,是我。”

        “你在那干嘛?”连温桓自己也没注意到,他的声音渐渐发冷。

        不知道现在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但薛柠仍旧是回答了:“我来帮朋友的忙。”

        可能是从少女时期养成的习惯太过根深蒂固,温桓的话,她一向难以违抗。

        朋友?她还有开酒吧的朋友?倒是长本事了。

        温桓口气又沉了沉:“哪个酒吧?”

        薛柠报了一个名字和大致地点。

        温桓很快挂断了电话。

        一个电话打完,发现岑晶念连最后的保险丝也烧断了,居然又醉了过去,开始对着薛柠说胡话,说完胡话后又开始酒后吐真言。

        又或者是反着来的?

        反正薛柠听不出真假,就像她也一直看不透温桓的心。

        他和岑晶念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和她又到底是什么关系?

        薛柠突然发现她好像没有理由为了这些少爷少奶奶们之间无聊的三角关系浪费大好光阴,傻乎乎的等在这里。

        她是夏沉生请来端盘子的,而不是来帮他们收拾残局。

        认识到这一点,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走。

        岑晶念突然抓住她衣裳的下摆,继续用一种半哭半笑的语调说着醉话:“你说……我放着那么多男人不喜欢……干什么偏偏要喜欢个比我小的?小就算了……还是个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心如铁石,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薛柠自然不会回答,也回答不了。

        她连自己的感情问题都处理不了,哪还有闲情逸致去管别人的感情纠葛。

        喝醉后的岑晶念显得话特别多,几乎是把薛柠当成了饶光,来发泄心中积蓄已久的不满:“喜欢就喜欢吧……我认了……花心就花心吧……我也认了,你喜欢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我就等你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可是现在就算排队轮流也该轮到我了吧?你却还是不要我……哪有轮也轮不到的道理?你一定是故意的……你是魔鬼……所以才故意来折磨我的……”

        她越说越语无伦次,到最后竟然嘤嘤的哭了起来。

        薛柠见识过岑晶念站在主席台上的神采飞扬,也见识过她对待犯错学生时的铁面无私,她顶着高文凭、高收入、高地位的外衣,在a大校园里横行无忌、所向睥睨,连院长都要让她三分。

        可薛柠哪里见到过她如此狼狈失态的样子?

        饶大公子能将一个精明干练的女人折磨成这幅模样,实在是手腕太深。

        可是薛柠现在哪有立场同情别人?

        她对温桓又是怎样?

        想起自己,薛柠不由叹了口气。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就叫现世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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