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冬天
在皇帝接连翻了五天蓝玉烟的牌子后，蓝玉烟一时风头犹盛，她的含香殿也一时风光无限。
苏明灿的确不在意这些，尽管她很好奇这个蓝玉烟用了什么把戏，获得盛宠，不过后宫就是这样，恩宠来的快去的也快。
令她更在意的上元节近在眼前，她早就听说宫外灯会的繁华，早早就憧憬起来。
今年冬天比往年还要冷，东朝国很少下雪，苏明灿早晨醒来时，看到窗外雪白一片，推开窗，外面还飘着小雪，正巧岁寒进来，她将窗关住。
“公主当心着凉了。”
苏明灿披了件狐裘出去，院内积了一层薄雪，岁竹在后面撑着伞，“公主，您走慢点。”
苏明灿脚步不停，今日的雪下的应景，御花园中梅花开的正灿烂，她又想到什么，转过身，“你去把谢临渊找过来，我去梅园等你们。”
苏明灿到底没接过那把伞，雪花落在她的发上，她走过留下一串串脚印。
苏明灿猜的不错，梅花开的红的胜火，她坐在梅园亭中，谢临渊来便看见这种场景，少女坐在亭中，发丝上还有未消融的雪，与天上飘下的雪融合，身上的红衣像梅花，她惯爱穿红色。
苏明灿看到谢临渊后，笑了一下，“小谢，下雪啦，好看吗？”
谢临渊走了过去，苏明灿头发上不知什么时候落下一片花瓣，谢临渊拿了下来，微凉的感觉拂过掌心，他看向苏明灿，笑着说，“很好看。”
苏明灿又叹了口气，“不过雪太小了。”她又很快恢复以往的样子，“不过，我也没见过几次雪呢。”
东朝国冬天很少下雪，苏明灿对雪的记忆不多，大多是幼时苏明浔带着她踩过宫内的片片雪花。
苏明灿伸手接了片雪花，很快融入手心，“小谢，陪我去摘梅花吧。”
梅花树大多生的高，苏明灿只在较矮的地方摘了一点，不过摘下来也只剩花瓣了，她把摘的花扔在地上，心里想，还不如捡地上的。
她只好沮丧的转过头，谢临渊就在她身后，手里拿着折了枝的梅花，谢临渊放在她怀里，“公主可喜欢。”
苏明灿自然喜欢，但还是觉得别扭，“还行吧，我只是不爱摘花而已。”
谢临渊点头，“我以后给公主摘花。”
苏明灿抱着花往外走，“嗯，看在你这么殷勤的份上，就允许你给我摘花。”
谢临渊跟在她身后，天渐渐晴了，地上本不多的积雪都融化了，他们安静地走在风雪中，不过没走多久，外面传来吵闹声。
“你就是那个舞姬，果然一脸狐媚子样。”
被骂的那个人没生气，“见过五皇子。”
苏明灿心下了然，苏明琰果然如以前一般行事，她无欲多管，但还是走了过去。
“苏明琰，看来禁闭没关够啊。”
苏明琰像被踩中尾巴的猫，“苏明灿，怎么又是你？”
苏明灿挑了挑眉，“很奇怪吗？”
蓝玉烟见到她，行了礼，“见过昭宁公主。”
苏明灿看了她一眼，蓝玉烟微垂着眸，看起来毕恭毕敬。
“起来吧。”
蓝玉烟站了起来，苏明琰盯着苏明灿看她接下来的动作，苏明灿问他，“你还有事？”
苏明琰“哼”了一声，“管你什么事？”
苏明灿正想教训他一番，谢临渊却打断了她，“公主，时间不早了。”
苏明灿才发觉出来时间的确太长了，“没空奉陪你了。”
苏明琰从不放弃任何一个嘲讽她的机会，“哎呦，没想到一个下人的话你还当真听了，还照做。”
苏明灿皱了皱眉，生气的说，“你说谁是下人？你信不信我让你一个月出不了宫门？”
苏明琰吃瘪，不说话了。
谢临渊突然靠近她，“公主，走吧。”
苏明灿走前又看了眼蓝玉烟，她仍站在那里，“喂，你不走吗？”
蓝玉烟抬眸看她，不知为何苏明灿猛地觉得心脏一阵沉闷，向后倒去，谢临渊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公主，没事吧。”
过了一会，苏明灿才缓过来，“没事，走吧，可能是太累了吧。”
蓝玉烟看着他们走远，以及，最后谢临渊的那个眼神，仿佛看穿了一切，她感到脊背发凉。
苏明琰见苏明灿走了，便出言嘲讽，“你看着她干嘛，一个舞姬出身也敢和公主对视。”
蓝玉烟很快恢复如常，“臣妾不敢。”
苏明琰只是替他母妃来教训教训这个妃子，看到蓝玉烟这幅模样，顿时没了兴趣，“既然如此，你就在此处跪半个时辰，领罚吧。”
蓝玉烟的侍女正要求情，蓝玉烟按下她，“是，臣妾领罚。”
苏明琰见回去好交差了，转身向外走去，突然鼻尖出现一抹淡香，许是梅花的香味吧，苏明琰走了出去。
夜凉如水，江公公带着敬事房的人走进来，“陛下，该翻牌子了。”
苏厉正看着奏折，“去含香殿吧。”
江公公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玉贵人身子不适，怕是不能侍候陛下了。”
苏厉停下看奏折，“怎么回事？”
江公公连忙跪下，“今日五皇子罚了玉贵人跪在雪地里，玉贵人身子本就不好，病倒了过去。”
苏厉勃然变色，“岂有此理，罚五皇子禁闭三个月，慧贵妃教子有过，禁闭一个月。”
江公公吓出了冷汗，“陛下，这应不太妥当。”
苏厉将手中的奏折摔在桌上，“朕不知道，你对朕的命令还有意见。”
江公公身子抖得不停，“奴才不敢，奴才罪该万死。”
苏厉长舒了一口气，“去含香殿。”
是夜
蓝玉烟坐在榻上，侍女小心翼翼地给她涂药，膝盖上的红肿触目惊人，“娘娘今日为何跪了一个时辰？”
蓝玉烟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既然机会给到我面前，我不能错过。”
侍女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还不知道陛下今日会来看娘娘吗？”
蓝玉烟露出势在必得的神色，“会的。”
侍女不知蓝玉烟怎么会这么肯定，“奴婢相信陛下会来。”
不多时，外面传来“陛下驾到”的声音，蓝玉烟将衣服穿好，一瘸一拐地朝门外走去，苏厉看着蓝玉烟病弱的样子，不免有些怜惜，“快坐着吧，今日便免礼了。”
蓝玉烟仍坚持把礼行完，苏厉扶着她坐下，蓝玉烟嘴唇都毫无血色，苏厉叹气道，“这么犟，谁教你的。”
蓝玉烟却露出惊恐的表情，“我…不…臣妾只是觉得要守宫规而已，没人教我。”
苏厉摸了摸她的头，“今日你受委屈了，我已经处罚了他们，你以后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了。”
蓝玉烟抬起头看他，眼泪浸满眼眶，“谢谢陛下。”
苏厉心疼地将她抱进怀里，女人身上的香味涌进他的鼻尖，他露出痴迷的神色，而另一边的蓝玉烟早已收起神色，目光冰冷地看向前方。
苏明灿第二天醒来便得到这样的消息，“你说连慧贵妃都罚了？”
岁竹猛地点了点头，慧贵妃一直在宫中算是荣宠不断，如今竟为了一个贵人罚了她，苏明灿琢磨着，慧贵妃和蓝玉烟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蓝玉烟怎么突然这么受宠，苏明灿隐约觉得有古怪，可又不是到哪里出了问题。
她蓦然想到那双眼，很快又被她甩之脑后，蓝玉烟不过舞姬出身，只是侥幸进了宫里，获宠不过暂时的，毕竟这样的例子层出不穷。
苏明灿刚用完早膳，岁竹从外面走了进来，“公主，江念小姐来了。”
苏明灿起身，江念走了进来，“见过昭宁公主。”
“不必多礼，今日进宫有什么事吗？”
江念拿出一包糕点，“柳记新出的枣泥糕，我想你应该爱吃。”
苏明灿接了过来，“你一个人进宫吗？”
江念摇了摇头，“我舅母进宫看望太后，我刚好顺便过来找你。”
“皇祖母身体愈发不好了。”苏明灿对太后记忆很少，只记得她是位慈祥的人，因为身体不好很少出来，也很少让人看望她。
江念将糕点推过来，“尝尝看。”
苏明灿拿了块，轻轻咬了一口，枣味蔓延出来，却香而不腻，“真好吃。”
江念看着苏明灿吃得开心，也由衷地笑了。
没过多久，江念便起身告辞，“舅母还等着，我不便多留。”
苏明灿将她送出门，又看见桌上还剩些没吃完的糕点，苏明灿又将它包好，拿了出去。
她轻车熟路地走到谢临渊门前，“我进来了。”说完，她推门进去。
谢临渊坐在桌前，正在看书，苏明灿过去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诺，给你的。”
谢临渊打开，里面的糕点有些碎了，苏明灿不可置信地看着它，“怎么碎了，我有好好拿的。”
谢临渊拿起一块，“给我的？”
苏明灿觉得这个问题很白痴，“不然呢？”
谢临渊吃了一口，“很好吃。”
苏明灿低着头看他，他们俩就这样直勾勾对视上，谢临渊先移开目光，“那是当然的，我有不好的东西吗？”
苏明灿才想起正事，“你可别忘了，上元节和我一起出宫啊。”
“不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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