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和宫请安
日暮时分，玄瑾才来了昭庆宫。
宋瑶正坐在台前梳妆，卸了钗环，长发如瀑般散落。
她穿着轻透的曳地浮花裙，镜光烛火相映，尽显娇怯可人。
玄瑾从身后抱住她，对着镜像说道。
“瑶瑶，今日之事皇后都同朕说了，你受委屈了。”
宋瑶微微侧脸，紧靠着玄瑾的手臂，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她轻叹道：“国公爷在前朝替皇上尽心，贵妃娘娘在后宫替皇上分忧，皇后娘娘尚且都要让贵妃娘娘三分，因而瑶瑶不觉得委屈。”
明贵妃跋扈，玄瑾心中自是明了。
玄瑾知道宋瑶不悦，他也受够了明国公在朝上独断专行。
只是明家势大，根基又深，不是朝夕之间就能撼动的。
“瑶瑶想要什么补偿，朕都答应给你。”玄瑾试探着问。
后宫的女人又能要什么呢？
绫罗绸缎，钗环珍宝，自己的位分，父兄的官衔，这些都不是难许诺的事。
“皇上的话可作数？”
宋瑶转过身，一双藕白的玉臂环着玄瑾的脖颈，盈盈一笑。
“自然作数，君子一言九鼎。”
玄瑾随即揽过宋瑶纤细的腰肢，让她靠得更近。
“瑶瑶想要皇上的心，要皇上答应永远陪着瑶瑶。”
宋瑶笑容更灿，柔荑向上暧昧地抚着玄瑾的发冠。
“这是自然，朕的心时时刻刻都在瑶瑶身上。”
玄瑾就势抱起宋瑶，走到身后的金丝楠木圆床旁，随手拉下层层帷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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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外烛火明灭，帘内罗帐轻摇
满足过后，玄瑾心中却陡然泛起莫名的酸楚。
琼南的美人尚且如此受用，西陵的美人想必更胜一筹。
若非当初听了明国公的提议，西陵未灭，温香软玉在怀，必定是人间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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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大祁的规矩，各宫妃嫔照例是要日日给皇后请安的。
先前一段时间，因皇后旧疾复发，不喜人叨扰，所以免了请安。
昨日御花园一见，皇后已然大好，请安的规矩即要照旧的。
晨起，宋瑶带着侍女春桃往皇后的安华宫去。
不想今日各宫妃嫔到的都略早些，如此就显得宋瑶怠慢了。
宋瑶还未站定，便听见明贵妃率先发难。
“宜嫔好大的架子，叫人等你多时了。”
“想是宜嫔娘娘远道而来，听说外邦少礼，这琼南女子自然不懂我们大祁的规矩。”
明贵妃身边坐着的方贵人紧接着暗讽。
方贵人与明贵妃同居钟毓宫，得明贵妃庇护，也为明贵妃牵制。
“臣妾服侍皇上，耽搁了片刻，故而来晚了些，还请皇后娘娘宽恕。”
宋瑶曼声回应。
皇后倒无愠色，对宋瑶柔声道：“无妨，后宫最要紧的是皇上的心意，入座吧。”
皇后的大度倒不像装的，后宫人人都说皇后性情温和，待人宽厚，所以压不住明贵妃。
只是宋瑶看着皇后的宽和似乎太过，像是连皇后这层身份都与自己无关似的。
皇后对后宫的妃嫔大多都是淡淡的，与皇帝的感情也不甚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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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嫔来安华宫请安，无非是说些家常，打发下时间。
宋瑶坐了一会儿，只觉得这安华宫的熏香过于甜腻。
大祁的显贵以香为雅，喜欢制香调香，屋内常有香气萦绕。
宋瑶的母国是不喜香料的，因而她闻不惯这甜腻，只觉得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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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明贵妃的侍女若玉干呕一声，引得众人的目光。
若玉惶恐万分，立即跪地请罪。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明贵妃眉心一拧，不悦骂道：“晦气的东西。”
“奴婢该死，求娘娘恕罪。”
若玉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还不给本宫滚。”
明贵妃说罢，便示意身旁另一个侍女金珠将若玉拉走。
明珠刚要动手，便听方贵人惊呼。
“若玉，你莫不是有喜了吧。”
后宫妃嫔中，只有方贵人是怀过孩子的。
那本应该是皇上的长子，只是方贵人运气不好，已经五个月了，都没能留住。
“宫女有孕是大事，皇后娘娘可要明察，以正宫规。”
蒋悦颜也顺着方贵人的猜测提醒道。
明贵妃瞬间变了脸色，还未等分辨，皇后便开了口。
“那就请太医来搭脉吧。传齐太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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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一场大戏，宫女有喜，孕从何来？
若是皇上，那便是宫女爬上了龙床；若是侍卫，那便是私通。
若玉是明贵妃的贴身侍女，无论是哪一条，明贵妃都丢了好大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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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太医搭脉过后，确诊若玉是喜脉，已经二月有余。
众人一听便来了精神，等着这主仆二人将谜底揭晓。
在座的妃嫔都是贵女出身，即便若玉生了皇子，她们对此事全无嫉妒之心。
子凭母贵，宫女是奴婢，奴婢所出之子，必然得不到皇上的喜爱，更枉论议储了。
她们不相信若玉一个侍女会因为怀了皇子而平步青云。
侍女与贵女，根本就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诚然，若当真是与侍卫私通，那就更是惊天的大事。
那在这群高门贵女眼里，与男子私相授受岂非罔顾人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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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玉，你便将来龙去脉，如实相告本宫吧。”
皇后端起一盏雨前龙井，轻抿一口，等着若玉回话。
“奴婢，奴婢……”
若玉想是怕极了，瑟瑟抽泣起来。
“臣妾有几日不便侍奉，便叫若玉替代，不曾想她也是有福气的，如今有孕，皇后自然要禀明皇上给她定一个位分了。”
明贵妃一番解释倒叫众人失望了。
嫔妃身子不便却适逢皇上召幸，确实有叫贴身侍女取而代之的惯例。
只是侍奉过后，妃嫔都会叫侍女饮一碗凉药，避免受孕。
不想在明贵妃这倒是例外了。
“若玉，你是有福气的，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定要仔细着些。”
皇后对着还跪在地上的若玉柔声安慰。
“本宫会亲自禀明皇上，为你定一个位分。”
“是。”若玉仍是未止住眼泪，颤声回皇后，“奴婢谢皇后娘娘恩典。”
“既如此，那若玉本宫便带走了。”
金珠搀着明贵妃的手，便要往钟毓宫回。
“贵妃娘娘且慢。”
蒋悦颜对着明贵妃遥遥说道，“贵妃娘娘的钟毓宫已有方贵人同住，如今若玉要是定了位分，自然应该另择别宫所住。”
“若玉是本宫的侍女，你想让她搬到哪去？”明贵妃怫然不悦。
“若玉的住所自有皇上和皇后娘娘定夺。”
蒋悦颜微微一笑。
“贵妃娘娘怎么张口闭口都是侍女、奴婢的，若玉将来可是皇嗣的生母啊。”
“你一个小小贵人，难不成还想教训本宫？”
明贵妃指着蒋悦颜冷笑道：“你长姐是命短的，你若是嫌命长，就尽管跟本宫作对吧。”
“贵妃娘娘难不成要掌握后宫的生杀大权了？昨儿个要宜嫔娘娘死，今儿个又要让臣妾死。”
蒋悦颜今日倒确实胆大，以往她可不会特地去顶撞明贵妃，
宋瑶过去只觉得她是孩子心性，天真烂漫的，跟谁都是笑着玩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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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什么。”
皇后站起身走到若玉身前。
“明贵妃，皇嗣为重，若玉就先留在本宫这里吧。”
皇后示意李嬷嬷扶起若玉，往偏殿安置。
临走前宋瑶特瞥了一眼若玉，那张俏丽的脸上全无喜色，惊恐过后，只剩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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