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菠萝头
落日余晖映照在山脉间，暮霭的晚霞散漫天际，在绿枝树间透下斑驳光影。
闫皓和贺成扛着支架去观景台摆好相机，调整参数。
池笙几个从后备箱拿出吃的摆在折叠桌上。
“听说你们喜欢吃小龙虾，我把所有的味道都买了，还有盲盒口味。”闫皓拿过一盒，撕开锡纸包装。
曲一宁刚要咋呼，被贺成捂住了嘴。
池笙眼巴巴的望着，手掌下意识抚上胃部，看来她是没有口福了，不过听见盲盒二字，她也来了兴趣，探头看去。
咦香菜味的小龙虾
几个人说说笑笑把带来的美味吃得差不多，准备开始玩剧本杀。
池笙死活不参加，去车上拿了那件薄款羽绒服套上，把小凳子搬到一边，打开微信读书，继续看那本《怪奇事务所》。
池笙上班时，工作能力也算拔尖，社交也没问题。可只要不上班，就是一整个拒绝社交的状态。
这两年越来越严重。
曲一宁盯着池笙侧影看了一会儿，转头问乔璇：“我怎么觉得，她最近又跟之前出车祸后的恢复期一个样？”
乔璇盯着手机，边回消息边说：“差多了好吗，那会儿连门都不能出。现在大部分年轻人都这样啊，谁不需要休息的时间。”
贺成出声：“来来来，这个剧本可以。”
曲一宁便没再提这个问题。
-
同一时间，俞盛大厦。
顶楼副总裁办公室的那盏灯还亮着。
桌上摆满了杂乱无章的文件。
俞洄正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脖颈的压力得到舒缓，一时连坐姿都略显懒散。
不知过了多久，俞洄忽然睁眼，伸手在桌上拿过手机。
点开池笙的头像，她朋友圈里还是空空如也。
俞洄一手打开相机，一手随意理了下桌上文件。
快门声在悄静的办公室内响起。
看似随意实则每个角度都是精心设计。
深夜，寂静，微弱的暖光，咖啡杯，以及桌上只露了一角的笔记本和文件
万年不发朋友圈的人，发了张照片。
但没人知道，因为，仅一人可见。
发出去后，俞洄调大音量，扔开手机，继续开始工作。
可一个小时内，目光却瞟过去数次。
是睡了还是没看到还是屏蔽了他。
像是一颗小石子被投进了茫茫大海，毫无波澜。
忙完所有事后，那股熟悉的挫败感盘踞在他胸口久久不能散去。
俞洄神情淡漠，重新拿起手机，将那张照片设为仅自己可见。
起身，拿起外套挂在臂弯。
玻璃中他的身影映入眼中。
俞洄自嘲一笑，像个小丑。
-
夜幕低垂，抬头即是星与月。
周围不知是哪种鸟，有一搭没一搭地叫着。
池笙正看得起劲。
翻开新的一章，标题为“悲剧就是羊在哭。”
倏然，她视线中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夜色中越发显得白皙修长，还握着一个保温杯。
“给你的，晚上还是挺冷。”
“谢谢。”
池笙朝闫皓扬起一抹浅笑，接了过来，她正好想喝热水暖暖胃。
“你看这是什么。”
闫皓又从身后拿出一个瓶子，还在发光。
池笙愣了两秒，他什么时候去抓的萤火虫？
她露出一个不算太假的假笑。
这多少有点幼稚了，她又不是少女心泛滥的高中生。
不过她还是礼貌地接过来看了一会儿，随后打开木塞，把冤种萤火虫给放了。
看着飘远的微弱绿光，池笙低头浅笑，她当然明白曲一宁和乔璇的意思，可真的不来电啊。
凌晨三点半时，宝瓶座流星雨迎来极大，官方的预测是每小时的流量在100颗左右。
当蓝绿色流星成片地划过夜空，池笙瞳眸微睁，嘴唇轻张，双手撑着下巴，一时看呆，忘了放下来。
闫皓一转头，便看见这一幕，池笙眼里像是有星星一般，聚精会神地望着夜空。
“宝瓶座流星雨流星多，而且这边辐射点偏低，流星光迹就会比较长，能留下持久的流星痕。”
池笙听得津津有味，她向来对未知事物都十分感兴趣。
“宝瓶座？我还以为是十二星座里的流星。”
看来这个话题能继续，闫皓眼底笑意涌现，搬张小板凳过来，坐在池笙旁边，继续给她解答疑惑。
后半夜，进了帐篷，池笙睡在乔璇和曲一宁中间。
曲一宁手脚都圈着池笙，还不停感叹道：“你咋这么软呢。”
乔璇啧啧两声，“你就跟那妖怪抓到了唐僧一个样。”
“不管不管。”曲一宁把池笙当玩偶一样牢牢抱着。
池笙动弹不得，用眼神向乔璇求助。
“让你放开她，快点的。”
“我不我不我不！”曲一宁颇有种要把池笙裹成木乃伊的架势。
三个人闹腾了一会儿才开始乖乖睡觉。
-
翌日，清晨薄雾像是在山间笼罩了一层浓郁的水汽。
帐篷拉链滑下，几人陆陆续续出来，脸上无一不带着些沧桑，熬了夜不说，帐篷毕竟没有床睡得舒服。
池笙最后一个出来，脸色白得有些不正常，抬手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开始跟着大家忙活。
收拾好东西，把垃圾打包完，一行人开车下山。
下山的路有些颠簸，车中几人摇来晃去。
贺成提议：“去吃糖油饼呗，好久没喝豆腐脑了。”
几人都说好。
只有池笙蔫蔫地蜷缩在后座右侧，唇色发白，额头上隐隐透出一层薄汗，掌心用力摁着腹部。
乔璇最先发现了池笙的不对劲，伸手去扶池笙肩膀。
“怎么了？哪不舒服？”
阵痛袭来，像是有无数只手拉扯着她的内脏。
池笙眉头紧拧，指关节攥得发青，声音断断续续：“痛。”
曲一宁立刻掏出手机，开始导航医院，
“去德盛医院，我之前”池笙尽力调整呼吸，喘着气说，“我预约过今天去做检查。”
车以最快的速度开到了德盛医院。
到医院门口，池笙依旧疼得走不了路，见状，闫皓直接抱起池笙往急诊跑去。
医生简单检查一番，又向池笙询问一些具体情况，走出急诊室，拿了一堆单子给门口的几人。
“先去把能做的检查都做了。”
闫皓开门进去，刚准备抱池笙，被池笙摆手拒绝。
“谢谢，没事，现在稍微好一点了，我能自己走的。”
闫皓点点头，没放心上。
“那先去做检查。”
几人又风风火火带着池笙去挨个做检查。
把当天能做的检查都做完，办了住院后，池笙终于能趟床上休息。这时，护士推门进来。
“谁是池笙的家属，医生找。”
“我是。”乔璇直接朝护士走去。
“我也是。”曲一宁紧跟其后，却还不忘转头叮嘱闫皓：“盯着点啊。”
闫皓比了个手势，让她放心去。
等两人离去，闫皓看向病床上的池笙。
“想喝热水吗？”闫皓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小朋友。
池笙没什么精力，只小幅度地晃脑袋。
“好，那闭眼休息一会儿吧。”
闫皓没再多说，走到一旁拉开椅子坐下。
-
二十多分钟后，乔璇黑着脸走回病房。
“所以你在江城就知道得了胆结石，然后撑着回来动手术？”
池笙半张脸都藏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心虚地看着正发怒的乔璇。
一番逼问下，乔璇简直想呼她一脑瓜子。
原来，池笙在五一前两天回的江城，陪池爸池妈去医院做了全身体检，她自己也顺便做了一个。
医生说她胆内结石的大小已经可以开刀了，但她在请假电话里听见总编说有重要采访，就决定回来再动手术。
就算不是采访俞洄，她也会提前回来。
可在乔璇和曲一宁眼里，这件事就完全变了个味。
变成了她为俞洄痴心不改，化身恋爱脑，不管身体的死活，也要回来去见俞洄。
“真不知道你图什么。”曲一宁也气得不行。
池笙脸色比方才好了点，此刻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撑着回来动手术，就是个小手术。在北都住院要比在江城那边方便，而且我跟医生确认过，早点晚点做都没事，我结石的个头大小正好”
“闭嘴吧你。”乔卷起报告单，敲了两下池笙脑袋。
池笙收到来自两位好友的白眼，拉上被子挡住脸，缩进被窝里当乌龟。
闫皓看着池笙这个动作，忍不住笑起来，好可爱。
“她是病人，别说她了，等好了再说吧。”
曲一宁拍了下被子里鼓起的一坨：“生病也不知道忌口，馋鬼。”
昨天晚上，某人可没少吃。
“她以前哪里馋，还不是跟你学的。”乔璇气急了开始乱发火。
隔壁床的阿姨瞧着这几个年轻人斗嘴，笑得开怀。
“这感情好，是真好朋友，不像前两天电视剧里那种叫什么来着？”
池笙探出脑袋：“塑料闺蜜？”
“对对对。”
还敢调皮，乔璇作势要上前揍人，池笙又缩了回去。
下午，检查结果出来。果然，池笙的白细胞值偏低，医生说暂时不能手术，得先几天打点滴，让数值升上去。
池笙心里记挂着家里那几条胖头鱼，认真交代着各种注意事项。
乔璇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了，委屈不了你的宝贝，回江城前不是都唠叨过了。”
“你那鱼的命怕是比你都重。”曲一宁戳了戳池笙脑门心。
闫皓一直没走，这还是他头次见池笙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活像个操心的小老太太，越发觉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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