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约定
许如清面色凝重地站在给松雪阁安排的院子门口，好像面对的不是风格雅致的小院，而是阴气森森的鬼门关。
许如清觉得老天给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经过了大半天，他最终还是站在了这里，还是在有求于人的情况下。
“如清，要不你在这儿等着，我去请时阁主帮忙吧。”
肖念平日里一直称呼许如清为许长老，许如清这会儿正愁云惨淡，被人叫如清也没有太大的反映。
许如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心想，不就是去见个姑娘吗？没事，为了路星染，豁出去了。
“不用了，星染是我的弟子，还是我去吧，你们在这里等候吧。”
“可是……”
许如清说完，径直跨过门槛，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像是马上就要慷慨就义，完全忽略了肖念的可是。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是再被“可是”回去了，还不知道又得耽误到什么时候。
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下个不停，打在房顶的砖瓦之上，打破了院落中的宁静，许如清踩着雨声，强装镇定地跟着一个服侍弟子走在迂回的长廊上。
“许长老，这间就是我们阁主的房间了。”
这名引路的女弟子偷偷大量着许如清，这位许长老和自家阁主的爱恨情仇被众人编排了好几个版本，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如今许长老下雨天的独自来寻自家阁主，会不会……
“多谢。”
许如清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有些发紧，与雨声混合在一起让人浮想联翩，许如清虽然心里烦躁不安，但面对引路的女弟子，他还是非常绅士地笑了一下。
那名弟子怀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打量着许如清，猝不及防对上许如清的视线，又被那温和的笑晃了眼，竟然不好意思了起来，仓促地行了一礼就小跑着离开了，跑之前还抓紧时间又看了一眼许如清。
许如清站在房门口，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做了几番心理建设，这才敲了敲门，问道：“时阁主在吗？在下许如清，有事相求时阁主。”
“……”
许如清本以为会遇到饿狼扑食般的时雪，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形。
许如清又抬手敲了敲门，“时阁主你在吗？”
“……”
依旧没有回应。
许如清原本的紧张心情在一次次的敲门声中消失殆尽，转而剩下了担忧，时雪不知道去了哪里，路星染不知道怎么样了。
许如清心里着急，转身就准备去其他地方找人，结果一扭头就怼上了一个倒挂着的人，正是许如清要找的时雪。
许如清一瞬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本能地想要大叫出声，但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维持了“许如清”摇摇欲坠的仙风道骨的形象。
时雪倒挂在房檐上，她身上的衣物干燥，丝毫没有淋到雨水，仔细看她周围，可以看到一层淡蓝色的有着雪花装饰的结界阻隔着雨水。
她的一只手上拿着她的灵器——明镜，那是一把软剑，剑身泛着寒光，像是极北之地千年不化的寒冰。而之所以取名明镜，只是单纯地为了跟许如清的镜洺剑组个cp。
许如清心里吐槽，好好的一个姑娘，下雨天爬什么屋顶啊，还吓人。
“时阁主，在下有事相求。”
许如清的心情在刚刚短短的时间里，从找不到时雪的焦急转为猛然看到时雪的震惊，最终又回归于面对追求者的紧张，可谓是一波三折，跌宕起伏。
幸好许如清的心理承受能力还算比较强，没有耽误正事。
时雪刚刚在屋顶上打坐入定，恍惚中好像听到了许如清的声音，但直觉告诉她许如清不会主动来找她，但在几次三番听到许如清的声音，她确定那不是自己的幻听，而是从走廊下传来的，整个人激动地都要从房顶上跌下来，于是一个不小心就成了眼下倒栽葱这个姿势。
时雪利索地从房顶下来，三下五除二地整理了自己的形象，站在了许如清身前。
许如清主动来找自己的惊喜让她难以抑制地心跳加速，想要靠近许如清，补上清晨未能实现的拥抱。
就在她准备开展她猛烈的攻势时，眼前令她朝思暮想的人竟然冲着她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时雪愣了一下，她和许如清是同辈，若按修为高低，也应是她向许如清行礼，怎么也不应该是眼下这个局面。
“如清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许如清避开时雪要来搀扶他的手，直起身，说出了在心里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时阁主，在下的弟子路星染被魔族的人抓捕，我与他之间的联系被切断，听闻松雪阁有一种秘术，能寻到想寻之人的下落，在下想请时阁主帮忙施术，助在下救回弟子，等事成之后，时阁主有什么心愿，在在下的能力范围之内，在下定会竭力满足，算是此事的报答。”
许如清这段话说得很快，生怕被人拒绝，在说完之后额头上都冒了一层汗珠，紧张地等待着时雪的回答。
“好啊，但是……”
许如清就知道会有个但是，他不担心时雪会不答应施展秘术，他担心的，是时雪的心愿。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紧张地等待着时雪说要求。
“但是心愿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到了再跟你说。”
本想快刀斩乱麻的许如清遗憾地没有听到时雪的心愿，只好先欠着，等把路星染救出来再说。
“多谢时阁主，在下欠时阁主一个心愿，来日定会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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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星染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粗糙的麻绳结结实实地绑住了，佩剑也不在身边，最糟糕的是他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不知道为什么在飞速地消逝，根本凝聚不起来。
屡试无果后，路星染眯了眯眼，在黑暗中观察起了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处阴湿黑暗的山洞，山洞的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只火把以供照明，那火光不似寻常，有淡淡的黑气围绕在周围，一个个火把照亮了山洞中的道路，将其引向未知的领域。
路星染将视线从远处移到了身边，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应当是这个山洞的最深处，这块儿空地上没有火把，他只能借助着远处微弱的亮光观察自己身边的环境。
这一看，路星染就僵住了，他刚刚没注意，自己周围竟然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堆修士，路星染就近探了一人的鼻息，还活着，但气息微弱，若是不及时检查的话或许真的就一命呜呼了。
路星染又挪动着试探了几个人，同样的情况。
路星染随便找了块儿地坐下，却猛然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借着微弱的火光再三查看那人，最终确定，那人是他爹的亲传弟子，清早下山前他还在路上碰到了，但看他现在的样子，脸都瘦得脱了像，怎么也不像是今早才被抓过来的。
路星染又看了看周围人的脸，这些人都是各派的精英弟子，最近因为仙盟大比，这些人他好多都见过……
一个荒诞的想法忽然从他脑子里冒出来，如果他最近在门派内见到的人都不是真的，那么……
路星染对自己的假设震惊不已，一股凉意漫上了他的脊背，大脑里乱作一团——
这件事的主谋究竟是谁？
他有什么目的？
欧阳瑾辰不知道成功脱身了没有。
我得想办法出去告诉师尊，让他早做准备。
路星染在这纷杂的思绪中想到了他总是镇静异常的师尊，强行镇定下来，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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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公子快开启传送阵吧，我们去义庄施术。”
在给松雪阁安排的住处门口，许如清一行人站在一个巨大的传送法阵中央。
这个阵法是肖念刚刚在许如清进去时画的，他们离开义庄时也在义庄处画了一个对应的阵法，现在开启，两处阵法便可互通，将阵中的人传到与之对应的另一个阵中。
“肖公子？”
肖念回过神，天知道他刚刚看到许如清和时雪并肩出来时心里有多酸，但一想到他当初可是他一手撮合这两人，最后全都报应到他头上，心里的那点酸便又夹杂了些苦，不是滋味。
“好。”
一阵眩晕过后——
四人一眨眼就到了义庄分外不和谐的院子里。
肖念把许如清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又对时雪非常敷衍地拱拱手，“时阁主，请。”
时雪意味不明地在肖念和许如清身上扫了好几眼，最后面朝着肖念，话却是对肖念身边的许如清说的。
“此秘术所耗灵力甚多，如清，你可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啊。”
这个“约定”说的暧昧模糊，肖念整个脸都沉下来了，偏偏一旁的当事人不拘小节，一门心思着急救自家徒弟，丝毫没有察觉报答和约定这两个词的区别，还一脸正直。
“时阁主放心，在下记得，绝对不会让时阁主白帮忙的。”
时雪：“那就好。”
肖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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