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晨光
“肖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肖念笑得温和，他一步步走到许如清面前站定，垂眸看着动作有些局促的人。
他暗中跟了许如清一路，把许如清对路星染的谆谆教诲听了个全，刚才看到许如清尴尬的模样，实在没忍住才笑出了声。
“出来散散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许长老，许长老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肖念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笑，许如清觉得尴尬，也不好意思去问，见肖念面不改色地过问自己，下意识认为肖念什么都不知道，便遮掩道：“没什么，只是今日被各派的负责人纠缠得有点累了而已。”
许如清心想，这的确也是他的烦心事之一，他这也算不是说假话。
“他们想让你收徒。”
肖念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许如清，他看似是在询问，说出的话却是肯定句。
肖念是凌绝仙尊，修为高深，在他“退休”之前，也有很多其他门派的人想方设法地想要他收徒，许如清眼下这种情况他也早有料到。
许如清听到肖念的肯定句也没有感到吃惊，毕竟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肖念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是啊，但我没有再收徒的打算，他们恐怕是白费功夫，”许如清摆了摆手，又想到了什么，“对了，我都看到了，今天多亏了你及时帮星染稳住心神，他毕竟年纪还小，容易受到外界眼光的影响。”
许如清语气诚恳，虽然知道就算没有肖念，路星染顶多赢得没有这么顺利，但他还是得感谢一下肖念的照应。
月光铺洒在两人的脸上，他们都能在对方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身影，肖念看着许如清清澈透亮的眼睛，不知不觉陷了进去。
肖念偏过头移开视线，轻咳一声，“许长老不必如此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随着肖念的动作，他的侧脸完全暴露在了某许姓花痴的眼前，出于花痴的本能，许如清乍一看到肖念的侧颜就挪不开眼了。
肖念的侧脸很好看，额头，鼻尖，嘴唇，下巴，喉结勾勒出一条完美的曲线，黑夜为肖念笼罩上一层面纱，反而显得愈发朦胧诱人。
许如清凭借着残存的理智，强行掰过了自己的脸，看向前路，“天色已晚，我们先回去吧。”
许如清甩下这么一句话，便率先走在前面，小奶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
“许长老明日打算如何应对他们？”
许如清听到肖念的声音，脚步不停，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在宽大的袖子中不自觉地摩挲起来，如何应对那些负责人？他也在想，那些门派负责人各个“能说会道”，一个个跟人精似的，他实在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我还没想好。”
许如清实话实说，语气中夹杂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无奈，但这话落在肖念的耳中却莫名像是在撒娇，他的心像是被小猫轻轻挠了一下似的。
“许长老，其实我有个办法。”
许如清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肖念，“什么办法？”
肖念上前一步，贴着许如清的耳朵轻声说道：“许长老可以……”
仙盟大比第二日——
高台上，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许如清空荡荡的座位上。
“路掌门，今日为何没有看到许长老呀？”
此话一出，周围立刻有人应和，“对啊，对啊，许长老可是身体不适？”
路岑礼貌地笑了笑，回复众人，“劳诸位挂心，我师弟身体无碍，只是昨夜家师忽然召见，至今未归，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他，今日恐怕来不了了。”
众人脸色微变，但好歹没有施礼，一阵“原来如此”之后，各自心里憋着不适。
凌绝仙尊住在山巅之上，在修真界中地位甚高，他们不敢轻易打扰，眼下又别无他法，只好无可奈何地去看自家弟子的比试。
山巅之上的一座凉亭中——
“蓝天——白云——花鸟——鱼虫——”
许如清倚在凉亭的柱子上，嘴里塞着今早肖念给他做好的玫瑰酥，一口半个，两口一个，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两个腮帮子鼓起来，像是吃松果的小松鼠。
许如清嚼完嘴里的东西，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在脑子里和88聊天：“没有人缠着就是悠闲，舒服！”
88虽然早就习惯了宿主的这副样子，但还是忍不住吐槽：“你还记得你的任务吗？路星染还在比试呢！你都不去和他一起！”
在88说话的这一会儿功夫，许如清已经做到石桌前，装模作样地给自己泡了一壶茶，“我对星染有信心，就算没有我，他也能顺利通过第一阶段，更何况，肖念还在那儿陪着，不会有事的。”
许如清抿了一口茶，嘴唇被茶水润湿，显得饱满红润，“而且，我这是为了躲避那些门派负责人，我远离他们，就是远离收徒，远离了收徒，我就能更好地、全心全意地教导路星染，这样我就离完成任务更进一步，我这叫深谋远虑，眼光长远。”
88呵呵两声，“肖念让你躲在这儿的主意是好，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群负责人肯定不甘心就这么走了，而且，第一阶段你不担心路星染，之后呢？你心真那么大？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许如清打断88接下来的话，理不直气也状地反驳道：“能躲一天是一天，船到桥头自然直，姐，别担心，为了我自己，我也得保证星染拿下榜首！”
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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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如清就这样在山巅之上待了两日，直到第一阶段结束的那个午后才决定离开，离开前，许如清冲着紧闭的屋舍拜了拜，低声说道：“我亲爱的素未谋面的师父，感谢这两日的收留，弟子感激不尽，若是你的徒孙比试顺利，弟子后日可能还会叨扰您老人家一两天，提前给您赔个不是。”
作为唯二知晓许如清如此惺惺作态的88简直没眼看，再次大骂，“许如清！你可要点脸吧！”
许如清对88的吐槽习以为常，笑嘻嘻地御剑离开。
在许如清离开没一会儿，一个人影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肖念双手背在身后，望向许如清离去的方向，嘴角还挂着笑，眼睛弯了起来，眼中的柔情几乎要溢了出来，天知道他刚刚听到许如清的那番话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不笑，没让许如清发现。
许如清闲庭漫步地走在青石板路上，脑子里88还在不知疲惫地吐槽，只不过语气从暴躁模式切换成了阴阳怪气模式：“许长老，您这两天跟个大爷似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怎么，肖公子伺候您伺候得舒坦吗？怎么舍得下来了呀？”
88跟着许如清这么久，耳濡目染之下，完美学习了许如清的话痨属性，如果她愿意，甚至还能赶超许如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把许如清拍死在沙滩上。
许如清没有反驳88，他现在想的是，这两天的确是辛苦肖念，一定要好好感谢他才是。
88继续喋喋不休，忽然，许如清听到前方似乎有争吵的声音，许如清离得比较远，听得不是很清楚，只能模模糊糊听出是少年人的声音，以及“关系”、“不配”等几个字眼。
许如清步子转了个方向，想着小孩子吵架不必理会，步子调转了个方向就要绕道回去，结果忽然听到了欧阳瑾辰的声音，那声音中夹杂着怒气，话语中还有路星染的名字。
许如清心念一动，已经转了一半的身子又转了回去，88也不再说话了，只提醒道：“这是欧阳瑾辰的声音。”
许如清朝着争吵的方向走去，“去看看。”
许如清藏到了一株粗壮的大树后面，打算先看看情况，毕竟他是长辈，贸然出去不好。
许如清后背靠着树干，藏匿自己的气息，听着前方的动静——
“你们这群人，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就知道欺压我们这些小门派！”
“就是！不然许长老怎么会只收他一个徒弟！”
“他根本不配！陈光师兄比他强一万倍！更适合做许长老的徒弟！”
“你们只会仗势欺人！”
欧阳瑾辰战斗力超群，舌战群儒，“那你倒是叫你的陈光师兄出来比试一场呀！你在这儿出什么风头！”
“……”
凭着刚刚的几句话，许如清已经能推断出发生了什么，他原以为只有那些心眼贼多的门派负责人想要给自己塞徒弟，没想到其他门派的弟子小小年纪竟然也这样想，还对路星染有这样的敌意。
“陈光……”
许如清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他还晨光呢！若这只是几个小弟子随口提起个人想要压路星染一头那便算了，若这是这个“晨光”挑唆的……
许如清想了一会儿，那边的欧阳瑾辰气性大，上前一步，利刃出鞘声唤回了许如清的注意力。
仙盟大比有明文规定，参赛选手在大比期间是不能私下斗殴的，若是事态严重，是会被取消参赛资格的。
许如清刚想要出面阻止，就见刚才在争吵中一言不发的路星染迅速上前，两只手握住欧阳瑾辰的两只手腕，强硬地把剑收入鞘中，许如清迈出一半的脚又收了回去。
他想看看路星染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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