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25：正面交锋
老奶奶身子半弯，手中动作却利落干脆。
她把小菜园的田缺堵好，又依然故我地填下一块地去了。
徐秋叶往上片田望了望，发现前几户开口的田也被堵上。
心梗片刻，她忙唤住老婆婆。
老人似是耳背，徐秋叶拔高音量喊了好几声，她才回过头来。
徐秋叶面上笑眯眯得，用尽量礼貌的语气，说道：“老婆婆，这是我家的小菜园儿，正缺水用，你怎么把它堵上呢。”
老妇的眼神苍萎，白头发稀疏，但梳得板正，看得出平日也是精心过活的人。
听见徐秋叶的话，只丢了句“俺的田更缺水”，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徐秋叶气冲天灵盖，虽说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但也不能倚老卖老啊！
她又上前打商量：“您瞧四周的农户都缺水用呢，要不先让我开一天，傍晚再来堵上？”
老人充耳不闻，哼了声继续往前走。
见实在没办法，徐秋叶只好作罢。老婆婆上了年纪，不讲理是另说，万一起了争执，在田里摔跤赖上她，那才是跳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还是晚点找村居管管这件事，毕竟老人的做法挺得罪其他农田户的，这事越早解决越好。
徐秋叶冲老人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又用锄头把田缺打开，这才背着锄头去上工。
农林队审批方案的时间很快，经过土质测量、分级之后，再结合本地的水土以及农场所能承受的种植范畴写出来的二十份方案里，有三份是筛选出来等待最终商榷的。
农林队今天便是打算召开座谈会，讨论最终的种植方案。
一众人来到专门开会的小礼堂处，平日此地是用于年头年尾搞文体活动，但现在参会人员多，加之刚上任的杨田天也来开会，大排场便变得理所应当。
徐秋叶坐在座下，听台上的领导班子发言，在宣布到种植方案时，她的心紧了几分。
杨田天眯着眼，正宣报入选名单，念到徐秋叶的名字和方案后，他略微停顿了会儿，随之说道：
“以上三份文书方案是育林的初步抉择，同志们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大家一起商量。”
这三份方案，分别主张种植青苗沙梨、荔枝以及砂糖橘。
杨田天来之前都已看过，许是碍于陈白录的缘故，他本能地往徐秋叶写的这份多留个心眼。
徐秋叶写的算保质保量，也是农场的专家认为可行性最高的一项。
可他欣赏归欣赏，民意还是要听的，能不能获得大众的认同，这是另一回事。
台下的徐秋叶没想到自己的方案会入选，还在呆滞中，身旁的严树安已经化身尖叫姬：“秋叶，你选上了，选上了啊！”
严树安觉得以前的自己真是看岔眼，竟会觉得徐秋叶水平不足，现在呢，分分钟在他人之上好不好！
别人那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徐同志根本不用三日，初露锋芒便足够引人注目。
她压低声音，朝徐秋叶激动道：“这次要是选上了，听说奖励20块钱！”
这都抵过月薪了，你说香不香。
徐秋叶也暗自激动，但她不会表露出来，只道：“这不是还没有选上嘛！”
按以往在学校的比赛经验来看，她总是会在紧要关头输掉比赛。
指导老师主要带系里的大团队，里面十个学生，有八个非富即贵，有家里开公司的，光是投钱赞助的就过百万，老师的重心自然早就偏移了。
而徐秋叶的是宿舍里组队比赛的，虽说老师有带她们复盘赛程，可最终仅有的评价是：策划案能说服人，但还差点火候。
哪怕徐秋叶穿书过来，也没找出这点火候差在哪里。
所以徐秋叶心里没底。
……
在场的队员你一言我一语讨论起来。
大家最先排除种植的是沙梨。
原因很简单，沙梨在前几年小面积种植过，果树长势虽好，可不论怎么处理，果树都不结果。久而久之便放弃管理，任其自生自灭了。
剩下的，便是种植荔枝和砂糖橘了。
大家商讨过后便开始投票，哪方票数多哪方胜出，市团队专家会根据生产队的种植意愿做最后定夺。
毕竟果树上山是个大工程，生产队员们的工作积极性自是要纳入考虑范畴。
徐秋叶敛声屏气，心里期待结果，不同于以前的比赛，这次她心境格外平和。
她的目光投向田明，对方冲她投来安心的眼神。
投票结果握在杨田天手中，他宣读结果时，突然问道：“徐同志，你觉得在侨场种植砂糖橘，有什么劣势之处？”
突如其来的点名，会议堂内传来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徐秋叶一怔，但很快站起身。
她说道：“劣势在于，砂糖橘的技术生产要求高，在农药、化肥用量大，所以成本也会高很多。
“不过我认为，山上那块种植区的土层很深，地下水位低，故肥料来源也多，某种程度上，它可以中和掉我指出的问题。”
杨田天很官方地笑笑，“还有呢？”
徐秋叶：“确实这并非其次，水果种植最怕的就是病虫灾害，砂糖橘与其他青苗种植品种一样有个通病，便是容易得溃疡病，炭疽病等，可与荔枝比较起来，它在市场上能找到更多对症的农药，在抗病虫害这块效果会更明显。”
在场的人安静下来，都专注听徐秋叶讲话，或许连女生自己都没认识到，她眉飞色舞，专注讲话的时候是多么地有吸引力。
她坐下来的时候，会议室内才陆续响起热烈的掌声。
杨田天会这么问的意图很明显，最后的结果，不出意外是徐秋叶的方案胜出了。
散会后，队员们散作流星状离去，徐秋叶站在门外，田明最后出来，手上又抱着一堆要给她研究的资料。
“这些是什么？”徐秋叶问。
“种植地的详细气候数据。”田明说，“你以为是结束，其实这才是开始，方案敲定下来，可有得忙了。”
徐秋叶“哦哦”一声，赶忙把那堆资料抱过来：“那我先细化每个种植环节，再跟大家商讨如何分工合作？”
砂糖橘三年一收，过程漫漫，自是每个地方都要仔细推敲。她一个人肯定是搞不定的，团结才是力量嘛。
“行，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出声。”田明想了想，笑了：“把你收进来还真的是我们抓到宝，要是当伯乐这块可以加工资，以后俺是不是可以早几年退休？”
徐秋叶看出他在打趣：“我是不敢当，但田队长不在，谁来主持大局呀！”
田明其实真有早日退休这种想法，他已经五十多岁，膝下无子，上有父母赡养，要是能早点退休……算了，还是晚上去梦里想吧！
“我看过你的策划案，是递上来那么多份当中写得最全的那个。”
还能去气象站找资料，将年降雨量、年蒸发量还有日照、寒露风、汛期、温度和风向风速等需要的数据都填进去，理论阐述地有理有据，让人眼前一亮。
田明给她加油打气：“放心，好好干，我这个位置会努力替你留着的！”
徐秋叶：“……”
傍晚，徐秋叶照旧去掌茶，下了工后，又顺道拐去农场居委处。
像堵田这种事情在民间时有发生，农民百姓之间的纠纷，让单位的同志出面调解，效果公正也合理。
只要老婆婆不耍泼赖，这件事就很好解决。
徐秋叶找来居委办公门，却被告知，这种事情要去找妇联部门。
徐秋叶又只好乖乖地去找妇联主任李五兰。
农场的妇联相当于镇妇联级别，李翠兰如今是妇联代表。
听说以前胡夫人是妇联主席，但自她生病过后，这个位置便空缺出来，唯有李五兰坐镇副部，主位一直空缺。
徐秋叶敲响李五兰的办公室，朝她自我介绍后，又简单说明来意。
李五兰正忙地不着边际，闻言，似阴阳怪气笑着给她说：
“知道主位为啥子一直空着吗？”
徐秋叶：“？”
“俺们妇联就是除了家里的鸡生不出蛋，天上的鸟不会飞不管之外，其他什么破事都管。”
徐秋叶眉眼微动，原来妇女同志们避讳的是这个呀。她又换上笑脸，问道：“那您的意思是？”
“多大的事啊，等着！你把事儿再给我细细捋捋，改明儿我上去找那糟老太说理去。”
李五兰忍不住道：“我这正忙着呢，光是调知青点的妇女人手都头痛得紧。你快点说，我等等还要下趟村里！”
徐秋叶快速把话又过了一遍。
李五兰道：“行，你住哪儿的，过两天俺派人上你家看看。”
徐秋叶说：“侨民点。”
李五兰动作顿住，埋头伏案的眼神终于看向她，原本的不耐烦突然转增出几分期盼来。
“你是侨民点的，那你后天有空是不是？”
农民休息的日子是施行轮班制，与侨民们的公休日不同，并非定死的。
徐秋叶刚点头，李五兰便激动道：“走走，我现在就去帮你解决那老婆子。”
徐秋叶颦眉：“倒也不是特别急。”
“你不急我急呀。”
李五兰说，“后天知青们过来，我帮你解决问题，你来我们妇联帮忙发发物资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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