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在被宋予杨当苦力免费使唤的同时，千翎还肩负着安慰子舒情绪的重任。
因为，子舒的父母又吵架了。
晚自习放学，两人站在走廊上吹风，千翎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过去。
夜空里星星明亮，无规则散布开来，最美的还是那弯弯月牙，没有半朵云飘来遮挡，月光柔和得干净清澈。
“明天，一定晴空万里。”子舒双手捧着脸望天。
她的眼睛被泪水浸湿，水洗般的黑白分明，千翎偏过头，用手在她脸上划了下，轻笑道：“总算不哭啦。”
子舒眼睛红红的，说话还带着鼻音，“听我姥姥说，我爸妈当初在一起的时候，那甜蜜的劲儿，周围邻居朋友没一个不羡慕的，你说，为什么他们现在会闹到这个地步？”
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千翎也想不出答案。
她捧起脸，仰头看遥远的夜空，传说中神仙住着的地方。
神仙们的爱情故事美丽动人，七仙女和董永在人间私定终身，从此恩爱不离，牛郎和织女每年七夕鹊桥相见，彼时天地贺颂。
可是，七仙女被剥夺了神仙的身份，再不能重返天庭和姐妹相聚，牛郎织女要忍受数百日的孤独，才能换来片刻缠绵。
即便是法力无边的神仙，想要得到爱情，也得尝遍艰辛，更何况凡体肉身的世人？
好一会儿，千翎说了句：“大概是月老走神，牵错了红线吧。”
子舒闷闷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开始迷信了？”
“我可是在认真回答你的问题，还说我呢，当初传授我爱情哲理的人，现在也伤春悲秋地感慨起来了。”
“没听说过一句诗吗？叫只缘身在此山中。”子舒说完，站直身子揉揉眼睛，声音恢复轻快，“不跟你贫了，我去上个厕所，等我回来哦。”
千翎重新趴回栏杆上，校服袖子被撸起，露出一截光洁的小臂，栏杆凉意渗入皮肤。
走廊里学生们奔跑打闹着，阵阵笑声传来，她觉得自己像个被压紧的弹簧，突然被卸去半分力道，这片刻的忙里偷闲，弥足珍贵。
手机嗡嗡震动了两声，她点开看——
程翊：【这周日中午，带你去见几个朋友。】
微扬的嘴角弧度一点点拉平，千翎回了声好，收回手机，觉得呼吸有点闷。
下一秒，一道手臂勾上她的脖子，紧接着是子舒高扬的声音：“我刚刚吃到瓜了！”
思绪一下收回来，千翎扭头，就看见一张写满八卦的脸，她问：“什么又香又大的瓜，让你兴奋成这样？”
子舒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道：“我看到乔研和一个男生，在厕所旁边的角落里说话，嘀嘀咕咕说什么没听清，不过我十分无比尤其看清的是，他俩牵手了。”
本以为又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一听，千翎提起了精神，“那男生是谁？”
“厕所那边灯太暗，没看清，”子舒耸耸肩，又说，“不过，我估计就是体育节那次，尹晗说的那个。”
千翎回忆了下，“每天晚自习放学，教乔研定点投篮的人？”
子舒信誓旦旦地点头。
心下隐隐生出丝担忧，千翎说：“我还是不太放心，等下回寝室找尹晗打听下吧。”
“如果有情况，不用我们问，尹晗都会直接说的，”子舒瞥她一眼，接着很是嫌弃道，“我的姑奶奶，你还有心思操心别人呢，你这身边还有个解决不掉的大麻烦呢。”
想了想，子舒说得也有道理，千翎自认理亏，不再多话，免得引火烧身，又被一番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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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上午，寝室静悄悄的。
难得不用早起的早晨，这周末四人都没回家，此刻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枕头边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千翎半眯起眼睛，摸索着要按掉闹钟，尝试了几次失败，那恼人的声响还在继续，扰人清梦。
“谁手机响了，快接电话！”尹晗双手一翻被子，脑袋从被窝里露出来。
千翎一个激灵，清醒了。
拿起手机一瞅，屏幕上“程翊”两个字尤为显眼，她赶忙按下接听键。
程翊的声音传来，低沉又温柔，“在哪里呢？”
千翎从床上坐起身，声音里的沙哑仍旧溢了出来，“在寝室。”
“刚睡醒？”程翊轻笑道。
嗯了一声，千翎问：“打电话，是有事情吗？”
“没事情就不能打给你了么。”程翊声音戏谑。
她捏着手机，轻声回应：“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程翊不再逗她，问：“你是不是忘记，中午要跟我朋友吃饭的事了？”
这话一提醒，千翎赶忙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了。
那晚答应之后，子舒过来说起乔研的事，她随即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今天直接一觉睡到中午。
坏事，她好像要迟到了。
像是察觉到她的慌张，程翊安抚般的，开口道：“你别着急，现在不晚，慢慢收拾。”
肩膀夹着手机，千翎从床上往下爬，“等我十分钟，马上下来！”
挂掉电话，程翊笑着摇了摇头，站在树荫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等她。
“你们到哪儿了？”他拨通韩战的电话。
韩战委委屈屈的，口气跟个受气小媳妇儿似的，“咱仨已经在学校门口等半小时了，老大，晁勇都快被太阳烤成干儿了。”
“哦。”
韩战再接再厉，又问：“老大，你是不是带着人快到了？”
“没有，”程翊看了眼寝室楼，淡淡道，“等江流被烤成干儿，就差不多了。”
另一边，千翎正飞快地洗漱、梳头、换衣服，背上像装了道发条，拧到头松开，好一番马不停蹄，兵荒马乱的阵仗。
临出门时，她跑去镜子前，平复了几口气，又记着床上睡得正香的三人，轻手轻脚关上门。
-
中午的太阳灼热刺眼，她一人撑着伞，时不时偏过头，瞅旁边走着的人。
她下来之后打伞，程翊没吭声，她也就默认为他不需要。
伞下，程翊的胳膊在旁边一晃一晃的，裸露的小臂上，没有寻常男生偏重的汗毛，看起来，皮肤好像比一些女生的更干净白皙。
往常的时候，她只关注程翊那张精致到招摇的脸，现在才发现，这人就连胳膊，长得也比寻常人好看。
程翊突然冒出一句话：“又偷看？”
“我没偷看，”千翎下意识反驳，反应过来后，又说，“什么叫又，我哪次偷看过你了？”
程翊轻飘飘睨她一眼，“给你补习的时候，偷看的还少么？”
千翎瞬间没话说了，竟然有点想脸红。
之前偷看的时候，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她还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原来程翊都看在眼里，只是不想戳穿她！
捏紧了伞把，千翎把伞往下压了一点，挡住微红的脸。
几分钟后，走到校门口，千翎抬头一瞧，便看到三个打眼的男生。
其中一个大眼睛的男生走上前，咧着嘴对程翊道：“老大，你可算来了。”
剩下两个男生，一个留着小平头，一个皮肤偏黑，也走到程翊面前。
四个男生站在一起，构成一道养眼的风景线，学校门口人流量大，进出的学生纷纷抛来视线。
眼下，千翎脑海里浮现几个字——
二中f4。
大眼睛的男生先注意到她，笑容灿烂道：“哎呦，这是嫂子吧，嫂子你好，我叫韩战。”
留着小平头的男生说：“我叫江流。”
“我叫晁勇，嫂子好。”是另一个皮肤偏黑的男生。
嫂……嫂子？
千翎僵住，本能地扯出个笑容，又朝三人挥了挥手，作为回应。
“嫂子笑得好好看啊，难怪我们老大看上——”
韩战正眼睛放光地满嘴跑火车，突然一只脚踢向他的腿弯，他身子一歪，差点摔倒，赶忙扶住身旁的江流。
“闭上你们的嘴。”
程翊轻飘飘冒出一句，几人便立即安静下来。
从刚才过来开始，他就留了个眼神在千翎身上，本来还担心她会怕生，这三个倒好，上来一声接一声“嫂子”，叫得倒是顺溜，她倒是不怕生了，直接一脸惊恐，脸也红得跟个苹果似的。
不过……
不着急，还有很长时间，他会让她慢慢接受。
一行人在附近找了家小餐馆，挑了个包间进去。
刚坐下，韩战便叫来了服务员，“这边来四瓶啤酒，”然后转向千翎，“喝啤酒吗？嫂——”
“嫂”字刚喊出口，程翊的眼神便扫了过来，他立即噤声，用手在嘴上比出个拉拉链的动作。
“今天不喝酒，”程翊说完，转头望向千翎，声音明显轻了几分，“想喝什么？”
“橙汁吧。”
对面，韩战跟晁勇咬耳朵：“老大怎么突然这副样子，看着好奇怪。”
晁勇白他一眼，嫌弃道：“什么奇怪，这叫温柔，你懂个屁！”
包间里很安静，丝绒的布帘落下，千翎坐在靠墙壁的角落里，不说话。
韩战先打破了一方沉静，“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他的眼睛大而明亮，黑葡萄似的扑闪着，竟含了丝孩童般的纯真，千翎露出抹笑容，回答：“路千翎，百千万的千，羽毛的那个翎。”
“千翎，好别致的名字啊，”韩战重复着，转向另外两人，“是吧？”
江流和晁勇也点头应和。
三人脸上齐刷刷绽开笑容，分明就是几个阳光爽朗的大男孩，跟她那晚记忆中的模样截然不同。
千翎稍稍转了下头，看向身边的人。
程翊面无表情，冰山脸一如既往的摄人。
她悄悄敛了神色。
突然间，右腿像被什么东西碰到，她往左挪了挪，然后，那东西又碰了过来，她低头一看，是程翊的腿。
他往自己这边挤干嘛？
程翊淡漠着眉眼，出了声：“你们今天的话挺多。”
“有吗，我们不一直都这样吗老大？”韩战还在乐呵呵地笑。
程翊不动声色道：“话最多的就是你。”
韩战眼睛瞪得溜圆，还想反驳，紧接着被晁勇在桌子下踹了一脚，顺带接到了晁勇使来的眼色。
就算他脑子再直，这下也明白了。
看着他们老大一脸别扭，坐在两人座的正中间，嫂子被挤到贴墙，韩战压了下嘴角，勉强憋住笑，心想——
老大这回是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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