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两人
三个月后。
虚圈的沙漠还是一如既往的看不到边际，充斥视野的除了上方铅灰色的天空，就是与天空相接的，那一片没有丝毫生命迹象的、死气沉沉的沙粒集合体。
而在沙漠中的某一块大型灰色石头旁边，纯白色的豹子正趴在地上休息。
他的两只前爪叠在面前厚软的沙地上，脑袋搁在爪子上一动不动且面无表情。只有两只湖蓝色的眼睛能够表达出主人现在的心绪——那双眼瞳里里正一点一点的聚集着名为愤怒的因子，看起来似乎离爆发的时间不远了。
而至于为什么……让我们回到两分钟前。
“葛力姆乔君——”
某个拖长了音调的糯软嗓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葛力姆乔条件反射的眼角一抽——那个女人这么叫他的时候，往往以为着不是什么好事儿。
“恩？”他勉强哼出一个鼻音证明他在听。
“呐，我说——为什么你的皮总是这么硬啊……你干脆下次去现世的时候洗个牛奶浴吧~”
“……那是什么……”
“就是用牛奶代替水来洗澡了啦！”某颗小脑袋突然从豹子的身躯和石头之间窜出来，淡红色的眸泛着亮晶晶的光彩，好像想到了什么非常有趣的事情。
“用那个洗澡的话皮肤会变的非常柔软非常有弹性哦~那样的话我枕起来也会非常舒服吧~啊——好期待啊……恩那就这么说定了！”
“你……是想让我被另外的亚丘卡斯吃掉吗——！？”葛力姆乔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在诧异，他竟然还能忍住不把这个女人踹飞的冲动说出这种话来，果然是被刺激太多而习惯了？
“不会啦……你那么强，就算没有这一身硬的跟石头一样的皮也没问题的——”小丫头说完就又缩了回去，看起来丝毫不把他恶狠狠的表情放在心上。
淡定……淡定，葛力姆乔&8226;贾卡杰克。
葛力姆乔抬起头，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个女人只是太无聊了而已，所以这种话根本就没有必要去……
“喂！你不要吸气了啦葛力姆乔！”
“……哈！？”
豹子君气急败坏的扭过头去。
“真是的……一吸气腹部就会抬起来嘛，你那该死的虚洞可是会漏风的哎！”
额头上积攒了很多“井”。
忽略，不要理会——葛力姆乔又一遍告诉自己。
“啊啦，不过其实那个洞也没有什么用呢，其实根本就是不需要存在的东西嘛~~”
忽略——不要——
“恩，干脆堵上好了！”
“……”
再回到现在。
“哎？不说话？那就当你同意了？不过用什么呢……啊，沙子好了！”
小姑娘兴致勃勃的从地上捧起一把沙子，站起身来，伸出手——下方就刚好是那个被她评价为毫无用处的“虚洞”。
“镜谷千枫！你给老子滚出去！”
“哇——”细长却有力的尾巴突然伸过来卷住她纤细的要，随后举起来向旁边狠狠一甩。
千枫惊得大喊一声，却在他尾巴松开的那一刻一个漂亮的拧身，堪堪的在半空中保持住了身体的平衡，随后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用别人的身体挡风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葛力姆乔暴虐的表情像好几天没吃虚一样。
“你干嘛这么凶！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一个瞬步冲到他面前，千枫气冲冲的吼回去。
“——我信你才有鬼！”
开玩笑？要不是刚才他把她甩出去，他担保，这死女人绝对、一定会把那堆沙子扔进去的！
“而且就算不是开玩笑也对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影响嘛！反正现在也闲着无聊！”千枫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看吧！真实想法说出来了吧！她其实就是无聊了没事儿找事儿而已！
“无聊还不给我杀虚去！这都三个多月了你还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才没有长进！”
恩，说道这个话题，这女人的底气总算没那么足了。
“我再怎么没有长进也比你强，”从最开始的丝毫说不过她，到现在能在某些方面占据优势地位甚至在言语上扳回主导权，葛力姆乔经常会觉得非常有成就感，于是刚刚心中的不爽也立刻就消散了不少。
“你——”千枫一时没想好怎么反驳，理所当然的又被葛力姆乔抓住机会奚落起来。
“你不是还觉得你很强吗？不用灵力只用招式就能把虚杀掉——”葛力姆乔懒懒的道。
“这方法具体的原理可还是你自己跟我说的——‘战斗能促进灵力的循环’什么的，结果是你自己丝毫不用灵力，所以活该你的力量没有长进。”
“……是那些遇到的虚太弱了！”
“是你白痴，根本就不知道怎样使用灵力战斗。”葛力姆乔丝毫没有理会她的借口，十分淡定的下结论。
“——切！”
千枫甩头，索性赌气般的一屁股坐下——当然，还是十分自觉的缩到了葛力姆乔身边能避风的地方。
其实……她并不是不会。
在尸魂界的时候也没少战斗过。一个人出门的时候，难免会遇到一些图谋不轨的人。在那个地方这么久，如果还不会用灵力战斗，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嘛，她只是，太无聊了而已。
她抱住膝盖，又向后缩了缩。
对于普通的人类来说，时间往往被认为是一个极其高深的命题——很多人把它比作流水，但其实那家伙比流水还要任性——水这种物质无论如何总能形成一个循环，然而不管你是在发呆也好忙碌也好，那个叫做时间的死小孩都会毫不犹豫的从你身边跑过去，甚至连一个斜眼都不给你——而且你永远不能指望他还能回来看看。
当然，请注意这个命题的前提是“普通人类”。
人类珍惜时间，不过是因为生命总会结束，欲望却永无止境。
那么如果这两个条件中的任意一个不成立，时间，也不过就是两个没有意义的普通汉字罢了。
而对于千枫来说，这两点又刚好全都不成立。
所以她说的是实话。
那些至今为止遇到的虚都太弱了，无论怎样都一定会赢。没有什么会威胁生命，所以她才刻意的不使用灵力。
生命太长了……一直以来都这么长。
长到，找不到丝毫的意义。
那么总需要用什么打发一下，才不会太过无趣吧……
千枫整个人向后一靠，懒洋洋的倚在了身后的亚丘卡斯身上。
她感到身后的身躯条件反射的动了一下，最终却还是没有移开。
嘴角不由得微微一翘。
抛开别的不说，虽然这家伙平常看起来傲娇又凶狠，可跟他一起行动的这段日子，总还算是，没那么无聊啊……
“喂，葛力姆乔。”
“啊？”
“我困啦……睡一会，要走的时候再叫我哦~”
紫发的女孩说完就闭上眼睛，仿佛身边肆虐的风沙和恶劣的环境跟她没有丝毫的关系，嘴角还带着恬静的笑容。
“……哼，你除了睡觉还知道什么。”亚丘卡斯语气不善，显然又不理解这个女人怎么又能变的这么快。可他的身体却还是换了换姿势，把那个娇小的人类女孩尽量环在中间，直到她的发不再有被风吹起的迹象。
“我还知道你是白痴咯……”模糊的语气带着微微的笑意，显然是已经快睡着了。
“切……这么快就睡着你是猪吗……”葛力姆乔这样说着，脑袋却已经垂了下来，随后也闭上了眼睛。
广阔的土褐色布景下，这样的画面总是看起来如此渺小。
然而无论如何，总是两个人啊。
伸出手的时候，知道有另一个人在身边可以让你抓住。
说话的时候，知道有另一个声音会回应你。
战斗的时候，知道有另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你。
疲倦的时候，知道身边，有另一个人的温度。
这样，其实就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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