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山河九踏

【不...】
  【不能...】
  顾月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门户远离自己而去，此时已经小如芥子，几乎快要消失在视线内，她的内心一时间被绝望与不甘所占据，仿佛没了那道门户，她便会被困死在这里。
  随着最后一点光亮隐去，黑暗中那道门户缓缓消散，这片空间最终也彻底沉寂了下来。
  被黑暗彻底包裹的顾月心底生出一丝绝望。
  这种被无边的黑暗与永恒的寂静几乎令她发疯。
  【失败了么...】
  顾月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
  下一刻，顾月心头一颤，某处山林中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爹爹，我想修行...’
  ‘爹爹，月儿不想每次遇到危险，都只能躲在爹爹身后，我想与爹爹一起面对！’
  这是顾月当时于顾青山所说的话，那是她第一次下定决心，要走上这条路。
  【没有方向，没有路了么...】
  【那我就自己走出一条路！】
  忽然间，一股极强的信念从顾月的心里爆发。
  这处充满了无尽黑暗的地方，顾月的双眸之中，一点光亮开始闪现，随后愈发耀眼。
  此时的顾月，成了这处黑暗空间唯一的光亮！
  法阵内，顾月的眼睛蓦然睁开。
  只见顾月张嘴一吸，法阵内还飘荡着的庞大灵力，顿时被其鲸吞牛饮般吸入体内。
  而如此庞大的灵力入体，顾月的身体却不再涨大，反而有一丝缩小的迹象。
  随着最后一丝灵力被顾月吸入体内，一声清啸在山顶陡然炸响。
  清啸滚滚，聚灵与缚灵两座阵法瞬间破碎，一股奇异的波动从顾月所在位置开始猛地散开。
  “成了！”
  云苓满脸激动，任由顾月身上所散发的能量冲击着自己的身体。
  半空，顾青山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身形一闪，将眼眶泛红的莫晚幽挡于身后。
  灵羽身上火红色的裙摆被劲风吹的咧咧作响，惊叹道：“十倍经脉开启，小师妹真的做到了...”
  良久后，山顶的呼啸声逐渐停歇，感受了一下体内如江河般奔流，再无半点凝滞停歇的灵力，一抹笑意在顾月的脸上绽放。
  此时她的一头短发已经长回来些许。
  虽然依旧是一身布衣，但阳光底下的少女，似乎要与周围自然融为一体。
  “吱吱...”
  太虚灵貂的叫声将顾月拉回现实。
  她看了眼躲在石头后面，我探出一个脑袋小心翼翼瞅着自己的小兽，微微一笑，一道灵力从手心钻出，飘荡在掌心上空。
  小兽眼睛一亮，顿时从石头后方窜出，跃上顾月的手臂。
  “吱吱！”
  等小兽将那道灵力吞掉之后，它顿时吱吱叫了起来，挥舞着两只前爪，兴奋异常。
  顾月轻笑着将小兽抱在怀里，朝顾青山几人走去。
  “十倍经脉啊...”
  云苓上上下下打量了顾月半天，方才收回视线，感叹道。
  灵羽目光炯炯，“小师妹，恭喜了！”
  顾月此时也是心情大好，眼睛笑眯起，“多亏了干娘跟师姐的教导，月儿才能稳步登高...”
  说着顾月收起笑容，郑重地朝二人躬身行礼。
  “行了...”
  云苓满脸笑意，伸手将顾月扶起，正色道：“如今你凝元境已至圆满，先别急着步入下一境界。”
  说着云苓顿了顿，看向顾月怀里的小兽，“眼下当务之急，我们要在这座山峰上布下法阵，最好让太虚灵貂参与进来，帮助我们。”
  说到这个，顾月脸色一凝，微微颔首。
  如今自己虽然开启了十倍经脉，但也不过是一三境修士而已。
  而这镇魂山脉之中，如今怕是已经有数之不尽的修士在找寻他们的下落，其中随便拎出来一个，便没有低于三境的。
  想到这些，顾月内心的喜悦缓缓淡去，危机萦绕之下，使她的内心又充满了紧迫感。
  变强的紧迫感！
  很快几人便马不停蹄地动了起来。
  众人以云苓为主，灵羽辅助，将一座座法阵布置于山峰各处。
  山峰陡峭，顾月一手牵着莫晚幽，吊在最后面。
  顾青山在云苓的指引下，宛如一个任劳任怨的农夫，将一股股武夫真气注入特定位置。
  这些武夫真气，在关键的时候，将会成为死神的镰刀，收割胆敢上山的入侵者！
  而太虚灵貂一直跟在顾月身旁，时而匍匐，时而窜起，忙的不亦乐乎。
  有了太虚灵貂的加入，云苓布置法阵轻松了不止一筹。
  因为如今她只需要将一座座法阵的框架建立起来，保证法阵能够正常运转便可。
  身后的太虚灵貂，则会将她布置的法阵尽皆检验一遍，对法阵进行查漏补缺。
  按照云苓跟顾月解释，布置法阵就好似建造一栋栋房子。
  如今她只需要将房子建立起来，至于内部的装潢部分，直接交给太虚灵貂便是。
  足足耗费了七日的时光，这座百余丈高的山峰，上上下下布满了数百座法阵。

  而如此数量的法阵，莫说一般的修士，就算是六境七境修士，不付出惨痛的代价，也休想从里面走出来。
  至于六境修士便已经可以摆脱地面引力，腾空飞行一事...
  有万象境武夫坐镇上空，又有阵法的加持，可不是开玩笑的。
  谁敢触一位万象境武夫的霉头？
  ...
  第七日正午时分，顾青山端坐于一座法阵中央，在熟悉法阵的力量。
  法阵偶然间散发的氤氲光芒，将他衬的宛如天神下凡。
  云苓此时的脸色有些许苍白。
  连续七日的高强度灵力输出，且阵法的各种精密算计，使她有些身心俱疲。
  而修炼恢复之前，她将顾月叫到身前，手上光芒一闪，一本书籍落入她的手心。
  “这是一本记载着身法技艺的古籍，这几日你先好生练习...”
  “《山河九踏》...”
  顾月好奇地看着手中的书籍。
  云苓螓首轻点，“不是特别高深的身法技艺，不过对如今的你来说，也够用了，而且太虚灵貂速度奇快，可以让它辅助你一同修习...”
  顾月点点头，脆声应道：“明白，月儿这就去！”
  闻言云苓摆了摆手，轻笑道：“去吧...”
  顾月朝着云苓微微行礼，随后跟莫晚幽打了声招呼，带上小兽，如一阵清风朝山下飘去。
  山顶地方小，既然是练习身法技艺，还是山脚处更为适合。
  而且之前她也问过云苓，只要不出山脚下的那个天然法阵，有任何变故，她与顾青山都能瞬间赶到！
  山脚处，顾月找了块石头，盘膝坐下，将一道灵力喂给小兽之后，  开始认真地翻看云苓给予的书籍。
  “山河九踏，踏尽山河，臻至大成，天下山河再无不可踏足之地...”
  顾月默默念叨着《山河九踏》上的内容。
  “好大的口气...”
  顾月惊愕道。
  如今她不再是那个一直生活在小镇上，不与外界接触的顾月了。
  也知道在均衡世界，有诸多隐藏着大危机，大恐怖的地方，有些甚至说是绝境也不为过。
  而这书的开篇语句，便是臻至大成，天下山河再无不可踏足之地...
  然而即便如此，顾月也不会轻视了这本书籍上的记忆便是。
  随后她晃了晃脑袋，将脑海中一些驳杂的思想甩出脑袋，开始专心阅览书籍上的修行之法。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顾月将书籍收入怀中，伸手拍了拍肩膀上的太虚灵貂。
  “吱吱...”
  小兽吱叫一声，从顾月的肩膀上一跃而下，落在顾月前方的杂草丛中，挑衅般地看了看顾月。
  “小家伙，你小看我？”
  顾月没好气地啐了一声，  猛地一个前扑，想要将小兽抓住。
  然而小兽灵敏异常，只是后腿轻轻蹬地，便直接窜出老远，顾月扑了个空。
  见状顾月也不恼，嘿笑一声，心中默念《山河九踏》的修行法门，将灵力灌输到小腿上的几条固定经脉当中，随即猛地发力，再次朝小兽扑去。
  “吱吱...”
  见顾月的速度突然间拔高了一大截，小兽夸张地大叫着，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躲避的动作却不见丝毫杂乱。
  山脚下，一人一兽开始了漫长的追逐。
  好几次，顾月都差点抓到太虚灵貂，甚至有一次都已经碰到了它的尾巴，最终结果却都是被它逃之夭夭。
  直至最后，她偶然间捕捉到了小兽眼中的一丝狡黠，她才恍然大悟。
  被耍了...
  顾月暗恼，脚下步伐也不知不觉地加快了许多。
  一个时辰后，面红耳赤的顾月忽然停下了脚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小兽窜出一大段距离后，转身疑惑地看向顾月。
  而在发现顾月忽然间陷入了沉思后，小兽轻轻地叫了两声，缓缓趴下身子，安静了下来。
  【不对不对。】
  越是思考，顾月的眉头便皱的越深。
  山河九踏分九步，而这第一步，也是最基础的一步。
  然而这么久的时间下来，顾月发现自己其实只学了个形，跑起来倒是虎虎生风，然而只是像而已，却不得其中精髓，也就是常人所说的有形无神...
  这个过程中，她发现了这套步法技艺速度是快，且有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然而自己每次脚步落下，却好像总是缺乏了些许力道。
  但明明每一步，都已经是全力而为了...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顾月百思不得解，此时她萌生了返回山顶，请教云苓的想法。
  正在顾月想要出声唤回小兽，回山顶时，她的脑海中突然一道灵光闪过。
  【一往无前？】
  顾月的眼睛亮了起来，兴奋地喊道：“小貂！”
  听到顾月的呼喊，小兽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落地之后一脸警惕地看着顾月。
  见状顾月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轻声喝道：“看招！”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验证心中的猜想了。

  只见顾月的眼神瞬间变得坚定，双膝微微下沉，随后身体猛地向小兽窜去。
  小兽被顾月骤然提升的速度吓了一跳，怪叫一声，身体几乎化作一道白色流光，朝远方窜去。
  少时，顾月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而不远处，小兽同样躺在草丛里，吐着个小舌头吭哧吭哧的喘气。
  此时的顾月方才明白，为什么一套身法技艺，开篇一句便用上了那么大的口气。
  她的猜想没错。
  一往无前之势。
  正是《山河九踏》的神韵所在！
  【难怪爹爹说，如今知道的太多，对我的修行没有好处，原来是这个意思...】
  也正是因为知晓了许多绝地、禁区，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所以在看到开篇的那句话之后，才会生出些许不屑的情绪。
  而这门技艺的精髓，居然就是开篇的那句话...
  【往后万万不能再让傲气蒙蔽自己了...】
  想明白这些之后，顾月不禁暗自摇头，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休憩片刻之后，顾月起身向小兽招招手，“小貂，咱们回了！”
  “吱吱...”
  闻言小兽立马翻转肚子，一个蹦跳稳稳地落在顾月肩膀上。
  “还没给你起个名呢...”
  朝山峰走去的同时，顾月喃喃道：“总不能一直叫你小貂吧。”
  “吱吱...”
  小兽挥了挥爪子，看着顾月的眼神好似在说给它起个好听的名字。
  “叫你什么呢？”
  顾月陷入了沉思。
  “吱吱吱...”
  正沉思间，顾月被小兽陡然急促的叫声惊醒。
  “怎么了？”
  顾月疑惑地歪头看向小兽。
  小兽在顾月的肩膀上转了个身，右爪抬起，指了指山林方向。
  顾月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你是说，有人闯进那座法阵了？”
  “吱吱...”
  小兽极为灵性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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