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杜善善齐夫人
武令想了想，“回贝勒爷的话，这位夫人您不认得也不属意外，她是杜善善齐家的继室。常居于蜀地，京里认得她的也不多。”
胤禵深感这两年错过的事情太多了，武令便细讲给他听。
杜善善齐为满族镶黄旗，祖上为太宗入关的得力干将，后其父哈米屯随康熙平三番战死，被荫及封为二等伯爵。不料他才干敏捷清风廉政，故而步步高升，不过四十，现已位至工部尚书。
然而让众人更为讶然的是，他至情至性对挚爱专一。
杜善善齐在少年时期随父去蜀地，遇到一生挚爱的汉女子溪曼青，因家世悬殊两人被迫分离，各自婚嫁。杜善善齐娶了门当户对的满族贵女富察氏，生有一子，然则不过三年富察氏便暴病而亡，此后十年独守不娶。
后从蜀中传来溪曼青夫婿病殁的消息，杜善善齐力排众议，以正室之礼娶寡妇溪曼青，京中一片哗然。
溪曼青虽不得诰命，然杜善善齐无一妾室，却是给了她最大的颜面。京中贵胄女眷无人敢小瞧她，又因溪曼青性子温驯，倒是得了和善的好名声。
前些年，她爹娘先后病重，倒是有好些时日都在川蜀侍候长辈，甚少回京。对于她久居母族照顾亲老，杜善善齐也一律应允，每年还陪着去小住两三月，让圣上都颇有微词。
直到两年前，双亲先后病逝，溪曼青才北上居京，甚少外出。
“真乃一段佳话也，只是不知她与苌楚又有何交集？”胤禵思道。
此话也是茶楼上的苌楚心中所想，这位夫人与自己不过在如家有一面之缘，何以这般熟络？
“小楚姑娘可是奇怪，何以有如此的缘分？”杜善善齐夫人看着貌美少女眼中满是疑惑，甚是好笑。
苌楚眨巴眨巴眼睛，“夫人，可是小楚长得很像某个故人？”
“嗯哼……”杜善善齐夫人刚喝了一口茶便噎住，差点被呛到，旁边的小丫头见了赶紧上去帮着拍背，好容易缓过劲来。
杜善善齐夫人虽已年近五十，但肌肤依然白嫩，除了眼角的皱纹看到岁月的痕迹，时间似乎在她身上都停滞了，她拿着帕子轻笑道，“丫头说话可有趣。”
杜善善齐夫人摆摆手让自己的随从和轻鹿都到门外，“在去如家时，我便知道常家会来两个天仙般的巴蜀姑娘来，我也从那里来的，所以也算是故人了。”
这倒是让苌楚很意外，“夫人哪里人？竟是乡亲呢。”她站了起来，往杜善善齐夫人坐的椅子靠近了些。
杜善善齐夫人见她的举动不由的笑笑，“蜀北之地，离成都府不过七八里。嫁到了京里杜善善齐家，也有二十多年了，现在内城西南角边上住着，以后熟了会常邀你过去玩，可不要不来。”
苌楚笑着点头，“到时还请夫人不要嫌我聒噪才是。”
“高兴还来不及呢，小楚你也别叫我夫人，我年纪大你许多，只管叫我曼青婶婶。”
杜善善齐夫人一面说着话，一面仔细瞧近在眼前的芙蓉娇颜，心中甚是欢喜，细声慢语地问“那日在如府，听说你落了湖，替你担忧得很，可有受伤？”
“可是呛了好几口水，身子青了几块。”苌楚对这位只关心她身体安危的夫人很是亲近，“不过也好得快，只是为着多哄些如家的银子来，硬是多躺了几天。”
杜善善齐夫人大乐，笑出声来问“那他家赔了多少？”
“一千两呢！”苌楚喝口茶得意的举着一根指头说，又引得杜善善齐夫人笑眯了眼，“那可不得了，能买一个铺子了。”
苌楚同意得很，使劲点头，“我原是想去买铺子的，可是阿爹说还是银子好，银子以后好压箱底些。”
杜善善齐夫人笑着点头，眼中满是怜惜，“你阿爹倒是极为你想着。”她神色一顿，忽然想起甚么便又问，“我听说你们家只有你阿爹一个长辈，那你长姐的亲事可有人张罗？”
“长姐自己打点的，我们小户人家，置办的也不像样。就是姐姐屋子里的东西，也都是宫里来人办的，说是明日还会有两个嬷嬷过来教规矩。”苌楚以为她也没有恶意，并也不藏掖。
常明珠虽然只以庶福晋的身份嫁过去，然而东宫中自不同于寻常人家，基本的皇家礼仪规矩总是需要学的，这段时日也常有东宫的公公嬷嬷过来打点、训话，制得常明珠服服帖帖，不得过院来说话。
杜善善齐夫人似有感慨地叹了一口气，“你们也可怜，没有长辈，还得两个姑娘家得自己操劳嫁妆。不像我只得一个混小子，想操办嫁妆都没……”转眸一想，杜善善齐夫人停下了话，她望望窗外，笑问，“刚才见你一直在看琉璃珠子，可是要给你长姐置办的？”
苌楚也望望窗外，“是呢，想给长姐添妆，做一件独一无二的琉璃珠串。”
“倒是有心，你们家的那些好玩的小玩意，也是你筹划的罢。我以前从一个丫鬟那里看到过一个胖兔子扇坠子，有趣得紧。”杜善善齐夫人有些了悟。
苌楚大方地点头，“我们卖的也不是甚么名贵物件，只是好顽罢了。不想还能让夫人看到，也是我的荣光了。”
杜善善齐夫人点点头，便站起身来拉住苌楚的手，“走罢，去看看琉璃，正好儿我也要挑两件，过几日那富察家的三女要出阁，也是要添妆的，你可要帮婶婶过过眼。”
苌楚对杜善善齐夫人的亲昵倒不反感，很自然地扶上对方的胳膊，“可是呢，苌楚也有长辈可以帮着参详了。”
两人相扶着下楼，在一众仆妇随从的包围下慢慢地逛市集。
“啧啧，不过一会功夫，她们倒更近了一些。”胤禵对着身后的两人说道，“好好去查查，这苌家的水深，莫要大意，再丢了人，可不是顽的。”
武令忙应道，“是！这次属下定会谨慎万分。”刚准备起身离开，又听胤禵说道，“丘蒙，不管你认还是不认，这苌家父女都与前明旧事难脱干系，早日断了心中的念想方为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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