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感染者
顾安泽眼神之间满是坚定，再次道：“陆姑娘，我……我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你就稳稳占据我心间了。”
在这漫天绚烂烟花下，他的脸时暗时明，但是脸上那份坚定，那份真挚以及珍重，却又无比清晰可见。
他就那么注视着陆清池，眼神热烈到发烫，他道：“我……我希望你平安，喜乐，我也不知我到底是什么想法，我就是想时常看到你，不，是一直看……”
他双目炯炯有神，呼吸也稍微急了些，又低下头道：“陆姑娘，吓到你了么，我太过于唐突了……”
此刻，陆清池也是那么望着他，听见这话，心里只觉得好笑，但是这个好笑，不是那种带有轻视他这话的意思，也不是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她就是心底突然泛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她总觉得让顾安泽说这些话是难为他了，他那么一个冷酷的人，这些热切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其中夹杂的感情不言而喻。
这些话也出乎了她的意料，虽然看红莲以及翠浓的反应，这大将军对待她确实与别人不一样，但是，这份不一样的程度，确实是她之前从未想过的。
陆清池嫣然一笑道：“顾大将军，没有唐突，也没有吓到我。”
顾安泽笑容顿时璨烂起来。
“相反，我觉得很真挚，我很……”
只是，她的很喜欢还没有说出口，地面响起来惊天动地一声：“砰！”
紧接着，是接连不断地震动，漫天烟花停止了绚烂绽放。
地面开始骚动起来，欢欣雀跃的人群爆发出一声又一声恐慌的叫喊。
拥挤不堪，摔倒，踩踏，恼怒，咒骂……
尖叫声，呼喊声，哭泣声，不绝于耳。
“这是什么鬼东西！！！”
“腐烂了！！！”
“救命！这东西会传染！死开啊！不要靠近我啊！”
“好恶心啊，救命啊！”
“好疼啊！疼死我了啊！救救我！”
人群尖叫与恐慌的声音不断地传来，人们争相跑开。
顾安泽神色一变，也来不及听陆清池说什么了，施展轻功飞到了人群争相跑开的地方。
地上有好几摊血迹，在凄冷月色之下闪着幽幽诡异光芒，人们在不断地往后退，皆是害怕这血迹的主人沾染到自己。
那血迹中心，蜷缩着四五个“人”，他们的身躯如同虫子那般蠕动，都在拼命挣扎。
他们一半头在汩汩流着鲜血，红色鲜血一丝一股慢慢淌下，几个人的鲜血汩汩流淌，从头上一直蔓延到脖子上，再到地上，缓慢汇聚成为一条血的河流，如同四面爬行的血蛇，张牙舞爪散开来。
一半头腐蚀皲裂，就像经历了几十几百年干旱的土地，皱褶的皮肤，块状的裂纹，粗糙无比，恐怖无比，此刻皮肤正一块一块地剥落，露出下面殷红的血肉，脑髓……
奔跑的人群有的不小心被这血河沾染到了，立即“啊啊啊！”惨叫起来，又立即摔倒在地，开始重复地上那几个人流血的恐怖模样。
率先跑开逃命成功的那几个人，已经被这恐怖一幕吓到精神失常了，只是不顾一切拼命奔跑。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地上的血迹也越来越多，尖叫与恐慌弥漫着这之前还是人间天堂般的地方。
现在，宛如地狱打开，恶鬼一个一个爬出来，在地上扭曲爬行，要把这里变成另一个地狱！
同时，西北方向又传来了惊天动地地一响，这天地也随之动了一动，冲天火光从西北方向一直照射过来。
“是赤黎人在攻城！”
“他们用了火炮！”
“要守不住了，逃命吧！”
更大的恐慌弥漫在人群之中，鬼哭狼嚎，惨烈无比。
就在这时，一声响亮的“顾大将军！”在他耳边响起。
“顾大将军，站远点，捂住鼻子！”陆清池着急喊他。
她一听这些尖叫，这些哭泣声，这些恐怖的血液，她便知道了。
那活体病毒，扩散开来了。
很巧的是，摘星楼顶有一架梯子，她很快下来，又按照之前那样，朝那些血淋淋之人撒了一些药粉。
来到京城之后，她总是把这药粉带在身上，没想到，这下，发挥作用了。
顾安泽按照陆清池所说，捂住鼻子，走到她身边看她把那药粉撒下。
那些蠕动扭曲的人停止了动作，血液也停止了流淌，一时间，惨叫声也不再发出了。
她又朝人群大喊：“这东西会传染，大家不要碰到，捂住鼻子！”
有些听见她的话的人，回过头之时，看到那地上的血人不再扭动，便听话地捂住了鼻子。
陆清池松了一口气，她又想走向下一个病人之时，这些人却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
“救命啊！”
被撒下红色药粉的人，突然抬起头来，望着陆清池的方向：“姑娘，这办法不管用了，你救救我，快救救我啊！”
他脸上遍布血痕，那血液滴进了他的眼睛里面，虽然面容已经模糊了，陆清池还是从这声音里面听出来了。
——是当初在半面医馆那病人，那个说自己只是来看病，却遇到了几个姑娘的那个黑衣男子。
这男子很明显把希望寄托在了她的身上，脸上一副不甘心模样道：“姑娘，你这是第二次向我撒这药粉，可是，这东西已经改变了，之前的方法根本没有用了！”
陆清池止住了脚步，背影很明显一僵。
只是短短的时间里面，这病毒就进化变异了么？
系统一直都在警示她：【警告！警告！检查到大量活体病毒！！！】
【警告，宿主生体机能启动sssa级别预警模式！！！】
陆清池抬眼望去，那男子说的没有错，刚刚撒下了红色药粉之人，只是停止了片刻的颤抖。
接下来，蠕动颤抖得更厉害了，惨叫之声也更加凄厉尖锐，仿佛遭受了来自地狱的折磨。
紧要关头，陆清池打开了三甲医院所有设备来检测。
系统：【检测到异世变异活体病毒，三甲医院系统数据库更新！】
【数据库更新中，此物并未找到相应解药，请宿主研究该病毒dna成分！】
系统又亮起红灯：【警告，宿主身体机能启动超级预警模式，请宿主速速远离！】
男子依旧在那里凄厉的喊叫，声音渐渐小下去了，在最后咽气之前，他断断续续道：“姑娘，这次我是来京城探亲的，我没有得罪任何人，我只是今天晚上来逛夜市的，我没有做错什么……”
他边哭边说，声音也是渐渐地上气不接下气。
“姑娘，我上一次蒙你相救，还没有来得及给你说一声谢谢，这次很明显，要害我们的人是有备而来，我们没有办法的……”
陆清池又撒了很多药粉在他身上，忽视了系统对她的警告，还在搜索着相应的案例，试图寻找解决办法，她着急道：“你别放弃！我在寻找救你的办法！”
三甲医院系统不断地警告，红灯也不断地在她脑海之中闪烁，陆清池仔细检查了一番，又把三甲医院所有资料都找了一遍。
还是没有，没有任何应对的方法以及解药。
男子痛苦出声：“姑娘，我……好疼……你医术那么好，一定要找到解决的办法啊……你可以用我的身体来做实验……”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同时生命特征也消失了。
“你坚持一下……”陆清池的声音也止住了，她打开x射线眼，看到的只有这男子停止跳动的心脏。
她又四下望去，入门满目狼藉，已经有好几具尸体僵硬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们脸上大多都是恐慌之色，还没有完全闭上的眼睛全是不甘心，眼白就那么翻着，惨死的冤魂永远得不到安息。
现在的这块地方，用人间炼狱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以刚刚放烟花的地方为中心，四周有几十个不断挣扎蠕动还未死去的感染者，而更近一些的地方，便是那些死者了，他们的尸体有些已经化为了血水，正张牙舞爪地流淌出去。
一旦沾染了血液，便立刻出现相应的挣扎，死去之后的尸体又能化为血水感染其他的人。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只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已经有几百具尸体了。
顾安泽眉头紧皱，忽然之间，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笛子，放在嘴边吹起来。
声音婉转悠扬，远远传开去，很快就从将军府的方向飞奔来几十个身穿轻甲，浑身上下都遮掩严实的侍卫。
他沉声下令：“有序疏散百姓，勿要沾染血迹。”
十几个侍卫领命而去。
他对剩下的的侍卫下令：“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阻断血液传播。”
侍卫们很快便开始了行动。
他们先是用铲子就地挖了一个深坑，再把还没有化为血水的尸体扔进来，同时又往四面八方挖了小道，让那些血水有方向的流淌进来。
被惊吓得不行的百姓，眼见那些侍卫开始疏散人群，又见后面没有血水流淌出来了，稍微松了一口气。
惊慌得不行的脚步也稍微缓慢了一下，他们问道：“你们是将军府的人吗？”
没有人回答，但是眼前逐渐平息下来的慌乱人群，被阻断了的血腥血液，都能告诉他们这个事实。
除了顾大将军的兵，没有人有这么快的反应能力。
那些侍卫虽然一声不吭，人群却是逐渐平定了。
有人开始自发组织劝慰还在拼命奔跑的人，有人则是去安抚他们，那血腥圈子逐渐减小，人群往外散开来。
之前还是一片狼藉一片哀嚎的地方，眼下看上去是有些秩序了。
陆清池和顾安泽这边，地上还有十几个刚刚感染的患者。
顾安泽又吹了一段音调，节奏缓慢，曲声悲伤，甚至尾音带有了悲伤的呜咽。
陆清池只觉得这段音调莫名其妙的熟悉，只是眼下情况紧急，来不及多想。
很奇怪的一幕出现了，那些刚刚感染的人，听见这语调，仿佛着魔了一般，不再是像之前那些人一样倒地蠕动而凄惨死去。
他们跟着曲调，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脸上也没有汩汩鲜血在流淌，皮肤也完好无损，就跟着这曲调，四肢僵硬着，神情麻木地舞动。
陆清池眼看这些人不再是一下子就死去之状，遂打开了x射线眼。
她又看到了，有一只拇指大小的虫子，在他们的大脑位置，如今是那虫子听着这曲调在不断地动，这些人也跟着舞动了。
她又撒了一些药粉在这些人身上，须臾之间，这些人停止了舞动，麻木地望着他。
眼神空洞，毫无精神气。
那虫子仿佛很怕这药粉，一动不动了。
这下，陆清池找到了突破口。
她发现那些死去化为血水的人，那些血液里面，都是密密麻麻的虫子，这虫子繁殖能力极其强。
大概是感染到死亡的这些时间里面，完成了产卵到成虫这个阶段。
而养分便是这些人的脑髓或许血液，把这个人吸干之后，又顺着那些流淌在外的血液，感染下一个人。
她见过这虫子，那个叫小柱子的孩子，身上出现过，陆丞潜也说了，皇帝身上也出现过。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脑海之中浮现出来。
“顾将军，你停一下！”陆清池喊道。
顾安泽闻言，把嘴边的笛子拿开了，幽幽望着她。
笛声一停，那些被撒了药粉的人依旧神情麻木地站着，而那些还没有被撒下的人，则是又痛苦的尖叫起来。
眼看血液又即将从他们头上出现，陆清池大喊道：“顾将军，继续吹！”
笛子声音又响起来了。
陆清池也记起来了，这便是当初那追杀她的那舞娘的曲子，也是梦里那些赤黎人做祭祀场景的时候那一支曲子。
曲子、虫子、病毒、巫医……
这几者一定有什么联系！
陆清池又仔细观察那些病人，在看到地上那摊血水之中的虫子尸体之后，她猛地叫道：“我知道了！我想到解决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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