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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第二百二十七章


陈中泽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不会吧?你的意思是她是逃了?”

        她蹲下了身子,俯首:“你看,这屋子里看起来乱七八糟,但在地上的都是什么?”

        他也跟着蹲了下来,四处看了看,仍然不解:“什么都有啊,不都是家常用的东西吗?”

        “是都有。”她道,“可是,却没有女子用的东西。”

        又看了看地上,他这才恍然大悟:“是啊,这么多衣裳在地上,可却都是男款的。”

        “不止这样,同是茶碗,有的在地上碎成了渣,有的在桌子上放着平安无事,还有,酒碗酒缸都被扔在了地上,可放在旁边的米桶却没有被动过。”她站起身,抬手指了指厅堂的一个木柜,让他看放在柜顶的箱子,“若是有盗贼来过又将这里翻得这么细,应该也不会放过上面的东西,可你看,凡是柜子上的东西,都没有碰过。”

        陈中泽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将这里弄成这样的人不是什么盗贼,那会是谁?”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向他解释道:“若是真的有人来偷东西,自然要小心翼翼,胡乱翻找也就算了,断不会乱砸一气,难道不怕被人听到吗?而且也没有必要将明显不会藏有财物的东西都拖出来丢在地上,这眼前的一切……”

        顿了顿后,她的眼前似是浮现出一个纤弱的人影在屋里到处翻找并打砸的情景。

        但对方的目的并非找东西,而是在漫无目的地发泄自己的情绪。

        衣裳、茶壶、杯盏、被褥,酒坛酒碗……凡是王氏兄弟常用的东西,都被一件件无情地丢砸在了地上,没有分毫地犹豫与疼惜。

        那个身影虽然瘦弱,可每一个动作却都畅快淋漓。

        “是王林氏在发泄她对王氏兄弟的愤恨,她要亲手毁掉他们的遗物,一件也不留。”许长恒的目光慢慢地收回,对陈中泽道,“她已经离开南河县了,只怕没那么容易找回来。”

        陈中泽急了:“她当真走了?可是她夫君的死都还没有查清楚呢!”

        “你觉得她在乎真凶是谁吗?”她苦笑道,“倘若她真的在乎,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要报答凶手将自己救出苦海火坑。”

        王林氏等这一天应该很久了,拿到了王氏兄弟留下的钱财后,她再也没有要留下的理由了。因为再不走,她迟早要收殓他们的尸体,她怎会愿意,毕竟只看他们一眼,她就要作呕了。

        “那王氏兄弟毕竟已经死了,这宅子卖了也能得不少钱,等案子查清楚再光明正大地离开不更好吗?”陈中泽不理解,“会不会他们的死这妇人也有份?她怕咱们查到她的头上,就赶紧逃了?”

        她没有反对:“若论动机,王林氏自然也有嫌疑,这也是捕头让你将她给看紧的真正原因。只是她没有作案时间,也没有那个能力,除非与人同谋。”

        他苦恼道:“这么说来,嫌犯可能逃了?”

        “其实以她的性情,就算被我们发现什么疑点,也定然不会轻易开口承认的,所以她的供词也没那么要紧。”她安抚他道,“再找找线索,破案还是有机会的,走,带我去后面看看。”

        陈中泽哭丧着脸带她去了后院:“这后面更是什么都没有了,王林氏说王家兄弟俩从不让她去后院,说是血腥气会影响他们家香火承继,让她离这里远一些。”

        后院的血污甚至已经浸入了土地里,在树上拴着的粗麻绳上还挂着一些没卖出去的猪肉,看来就算王家兄弟不在了,王林氏也不打算将这些东西处理掉。

        她环视四周,最后在杀猪台旁停了下来。

        偌大的台面上有几把锐利的刀,上面浸了一层厚厚的污垢,而有一角却有一片如两个巴掌大的圆形地方十分干净,看起来像是之前曾放过什么东西。

        “我记得之前这里摆着一个送子观音铜像,之前我瞧着就觉得诡异得很,”陈中泽撇嘴道,“在杀猪台上供一尊观音,这兄弟俩只怕是想要孩子想疯了吧。”

        “铜像?”她疑惑问道,“这么说,那送子观音之前是一直摆在这里的,怎么会没有了?”

        他也困惑道:“我以前是怀疑被盗贼给偷走了,但你又说这里没有遭过贼,那就不得而知了。”

        “王林氏从没有想过要给他们生孩子,对这送子观音应该也没什么兴趣,倘若铜像是她拿走的,那只有一个可能。”她思忖道,“铜像很可能不是铜的,而是更值钱的。”

        “不会吧,难道是金的?我当时还摸了一把,也觉得手感与铜的不太一样,可那佛像上满是油垢血污,脏得不得了,若当真是金的,他们的心也太大了,”他惊然道,“更何况,王林氏说就是铜的呀。”

        “是金是铜去他们请佛的寺庙一问便知,他们兄弟应该对佛理很执着,可能经常会去寺庙拜佛,去过哪一家并不难找。”她道,“倘若佛像真的是金的,王林氏在临走前将其拿走也就不稀奇了。”

        “可是,这佛像也不算小,她带在身上离开也不方便呀。”陈中泽仍有疑问,“王林氏最后走的时候是早晨,她只带了买菜的篮子,还与她的邻居打了招呼,并没有带其他东西。”

        “既然她已经决定要偷偷走,就会有所计划,可能之前就开始将财物向外面转移了。”她细想了后,对他道,“你说的那个邻居是谁,我们去找她谈谈。”

        邻居程大娘很是热情,与陈中泽也成了熟人,拉着他们就进了院子,一边给他们倒水一边可惜道:“那院子里的男人在一天之内都死了,只怕以后也算个凶宅了,当初他们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还说什么风水好,这下可真是造孽了!”

        王家左右都有邻里,他们的院子虽不算是附近最大的,却是最贵的,因为依着程大娘的话,他们买这个院子用的银子足以买下这一条巷子了。

        许长恒好奇问道:“这么贵他们也愿买吗?”

        “他们何止是愿意,简直是上赶着要买!”想起往事,程大娘至今仍有微词,“这里原来的人家从祖上几代人都住在这里,本来是不愿搬家的,可那王家兄弟不讲理呀,他们找人算过风水,说这里能帮他们家延续香火,所以用尽了手段都要住进来,最后原来的户主被他们搅得不得安宁,只好同意了。好在他们给的价钱也高,原来的户主倒也算不上吃亏。只是却可怜了我们这些街坊,不仅要受他们的气,还不敢有半点怨言。”

        陈中泽问她道:“大娘可知道他们家供着一尊佛像吗?”

        “知道呀,我还知道他们是从三林寺请来的呢。三林寺你们知道吧,那虽是个小庙,但却是个香火庙,既能求子又能为儿女祈福,我就经常为了孩子去那里请愿。”程大娘毫不犹豫地道,“说来也巧了,三年前的正月十五,我正好去庙里上香,在给寺里的僧人递许愿签时没站稳,差点摔了一跤,好在在旁边挂签的一位小娘子眼疾手快将我扶住了。我当时瞧着那小娘子人美心善,心想这定是个好姑娘,真是让人看一眼还不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遇到。谁知道会那么巧,等我回家之后,隔壁新来的正在搬家,我这一看可不得了,原来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那小娘子竟就是那恶霸的夫人,真真是可惜了啊。”

        后来她发现王家兄弟虽然霸道不讲理,但那小娘子却待人和气,再加上之前在寺庙偶遇的缘分,便不由得与她亲近,这才知道那天他们兄弟也在三林寺,为的就是要请回家一尊送子观音。

        陈中泽追问道:“那您可知那尊佛像是铜的还是金的?”

        “自然是铜的,那么大的一尊佛像呢,难道他们还能请得起金的不成?”程大娘理所当然地道,“刚请来的时候,王娘子就跟我说过是铜的。”

        看来她也只是听王林氏说起而已。

        “听说那兄弟俩之前受过伤,得了什么隐疾,这才生不出孩子,那王娘子怀了也会小产,所以他们无论做什么都得先算八字,他们自己说杀猪也是为了他们王家的香火,真真是荒谬得很。为了这件事,那王娘子可没少受他们的拳脚。”一边说着,程大娘的脸上忍不住流露出几分兴灾乐祸的兴奋来,“如今他们死了,我瞧着王娘子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的,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呢。”

        但她刚说完,突然想起王林氏已经失踪了,连忙问道:“王娘子还没回来吗?”

        陈中泽摇了摇头,问她道:“说起来,您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可有想起来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上次我便同你说过了,真的没有。”程大娘紧锁眉头努力回想,看起来的确尽了全力,但还是摇头道,“她说她要去买菜,还问我要不要帮我捎回来一些,看着心情很好。”

        眼见着什么都问不出来,许长恒想了想,问她道:“听说王娘子有个儿子,之前曾来找过她,大娘可见过?”

        “说是见过吧,倒也真不认得。那孩子这半年多来总是天黑才来,没有在这边过夜过,白天从没出现过,所以我也没看清过他的模样,只见过背影,瘦瘦弱弱的一个孩子,个头也不高,听说有十四五岁了。”程大娘回想道,“不过有一天夜里他被王虎关了院门打骂,是翻了墙头到我家才逃走的,那身手可真叫一个利落,跟个练家子似的。后来啊就没见过那孩子了,可能是和王家闹翻了。我还问过王娘子,她说那孩子回他自个儿回老家去了,看样子可伤心了。这也难怪,那孩子可是找了她好几年呢。”

        王林氏似乎很谨慎,她在这里并没有什么亲人朋友,来往最密切的邻里也只有程大娘,却几乎不与其交心,平时也只是说几句闲话,有关自己的来历往事从没提过一件。好在院子毕竟不隔音,而王家兄弟又都是大嗓门,有些话外人还是能听得到的。

        “那孩子刚找来的时候,王虎原本就要赶他出去,但王娘子说她找什么天师算过,说那孩子是能招子的,如果把他留下来的话,她定然能为王家添香火,王虎对这种事宁信若有,就勉强让孩子过来,但不许他住家里头。”程大娘感叹道,“每次那孩子来,我就能听见王娘子笑得尤其开心,但那一天也不知是怎么了,王虎突然就要将那孩子给赶出去,说他那么大了还和他娘亲在床上抱在一起,简直污了他家的风水,还说若是他敢再来,就连同王娘子一起给宰了。”

        “天师?”许长恒与陈中泽对视一眼,皆心生惊疑,“大娘,你可是听清楚了?”

        “是啊,就是什么天师。”程大娘肯定道,“当时王娘子还说她有那天师亲手写的符文,能证明她那孩子的确有招子运。”

        那就太奇怪了。

        倘若王傲就是莫问天,假装成法力无边的天师到处招摇撞骗的话,他们兄弟二人又怎么会再相信什么天师的话呢。

        她试着问道:“程大娘可听说那个天师叫什么名字?”

        程大娘摇头:“不大记得了。”

        她又问道:“可是叫莫问天吗?”

        程大娘还是摇头:“我也不知道,毕竟听得也不太清楚。”

        见她问不出来什么,陈中泽好奇心起,问道:“大娘,那王娘子当真和她儿子在床上抱在一起?她那儿子不都十来岁了嘛?”

        “可不是。”程大娘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了难为情的神情,“王娘子也真是,怎么说她儿子都到了要娶妻的年纪了,就算再亲近,那也不能在床上……是吧?”

        陈中泽“啧啧”两声,附和道:“就是就是,母子也要避讳着点。”

        “对呀,可自从那孩子走了之后,王娘子就再没开心过,听王虎的意思,倘若她能给他生个孩子就同意让那孩子再回来,”程大娘回忆道,“就在前几天,我在三林寺又遇到了王娘子,本来还以为她是去给她那儿子祈福的,一问才知道她是去求子的,还说这次她请回来不少灵物,一定能给王家开枝散叶。”

        许长恒有些疑惑,因为她刚才并没有在王家看见什么与佛家有关的灵物。

        “我觉得有些奇怪,”离开程大娘家后,走到巷子口的时候,她问陈中泽道,“你说她儿子为何会突然消失了?只是因为被王虎打了一顿吗?”

        陈中泽反问她道:“你怀疑她儿子?”

        “倒也不是怀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她儿子找了她几年,怎会因为王虎要打他就逃得没有踪影了?”她思忖道,“而且,她的那个儿子也太过神秘了,在王家出入了那么多次,竟然没有人见过他真正的模样,也没人知道他住在哪里。”

        “这倒也是,”陈中泽想了想后问她道,“这一条巷子还有五六户人家,也都问过了,可除了这程大娘之外几乎都是一问三不知的,就算知道点什么也都不肯说,生怕惹了麻烦,要不,咱们再去试试?”

        想来他们都怕极了王家兄弟,就算他们死了也十分顾忌。

        她点头同意,但并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对他道:“我有个法子,或许可以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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