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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第二百三十四章


黄昏时候,深秋的凉意在山中愈发明显了,只一阵小风过,许长恒便不由打了个冷颤。

        正在她四处张望着想要个能过夜御寒的山洞时,云向迎叫住了她,指了指就在他们生火处不远的一块大石头,道:“劳烦许捕快看看那后面有没有一块圆形的凸起。”

        虽不知他是何意,但她还是走了过去,将手探到了那块如她一样高的巨石后面摸索着。

        果然,她很快就找到了他所说的一块凸起,手感竟不像是石头,更像是铜。

        见她找到了,他蹒跚着走了过去:“请许捕快将其向左拧一拧。”

        看来是个机关。

        她犹豫了一下,见他也过来站在了旁边,才如他所说拧了拧那圆形凸起。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云向迎又道:“再向左拧两圈。”

        她照做之后,只听“咯噔”一声,那巨石竟如一道大门般向里打开,露出了一个偌大的山洞来。

        她被惊了一跳,站在原地警惕地向里张望着。

        山洞里竟然足有两间屋子那般大,虽然因为太黑看得并不真切,但还是能隐约看到里面摆放着一些家用,包括必要的桌椅与床榻。

        就在她惊愕不已时,云向迎已经抬脚走了进去:“在我们兄妹第一次来过仙姑山后,父亲见我们喜欢这里,便想着在这里做个能过夜留宿之处,以后来了也好玩个尽兴,是以派人挖了这个山洞并修整了一番,只是山洞虽然修好了,可我们却再也没有来过一次,所以许捕快请放心进来吧。”

        边说着,他已经找到了石桌上放着的火折子,点上了油灯。

        她迟疑着走了进去,打量四周时想起了一件事,恍然大悟地问道:“之前救我的老翁说仙姑山以前闹鬼,无人敢进,难道传言就是因着这个山洞而起的?”

        他承认道:“我母亲生前爱清静,既来了这里自然不想被打扰,父亲便在派人挖洞的同时闹出了一些动静。”

        这个洞并不是最近才挖好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而这里闹鬼的传言也已经被附近的百姓信以为真,以至没有人敢轻易进来。

        云家为了自己一时片刻过得舒心,将整座仙姑山变成了自家的后花园。

        而他们虽害得其他人不敢再来,可他们自己也没有来过一次。

        “若是许捕快不嫌弃,今夜我们就在此宿一夜吧。”他提议道,“当年我父亲在这里也花了不少心思,白白浪费了这么多年,如今也算派上了用场。”

        她没有拒绝的理由,抬脚走了进去。

        虽然不能与屋子相比,但里面还算暖和。因着四壁有透气的缝隙,在洞中并不觉得闷,只是因着常年无人打扫而灰尘多了一些,而里面甚至还有可以清扫的工具。

        她看了看地面,先行拿起了一把放在洞壁旁的扫帚。

        但她还没动手,手中的扫帚便被云向迎给接了过去。

        “多亏有许捕快的悉心照料,如今我腿上的伤好多了,而且清扫这样的脏活原是男子该做的,只不过,”他一边拿着扫帚,一边略显笨拙地挽起了袖子,道,“我生来没有做过这些,若有哪里做得不好的,还请许捕快不吝指教。”

        看着他多少有些不知如何下手的样子,她建议道:“要不从最里头开始?”

        他尴尬地笑了笑,附和道:“许捕快所言极是。”

        等他开始弯腰扫地,她见床头的木架子上还有个可以洗漱的瓷盆,便拿着出去打了些水。

        再回来时,她才意识到他的确有自知之明,因为地上的尘土被他扫得飞扬得能迷了眼睛。

        她皱着眉头又将扫帚要了回来:“还是我来吧,云二爷就用湿毛巾擦擦桌子吧。”

        虽然被嫌弃,但他并不恼,笑着将扫帚交还给了她:“好。”

        两人各自忙活着,偶尔又互相搭把手,不过他干过的活她都会再来一次才算干净。

        原本蒙尘的山洞很快便被收拾得有模有样,最后两人一同坐在石桌旁的椅子上歇息。

        “我以前倒是不知干些粗活也能让人心情畅快,”云向迎看着她温柔笑道,“方才我与许捕快的合作也算得上亲密无间了吧。”

        没有搭话,她扫了一眼他的双腿:“方才干活时,云二爷虽然不熟练,但是很灵活。”

        方才刚进来时他还稍有瘸腿,可后来没过多久就行动自如了,然而白天去摘野果之前甚至之后他都表现得自己不能独行,非要她扶着。

        也就是说,那时他只是假装伤重得不能走路。

        云向迎只当听不懂她的质疑,故作惊讶道:“是啊,原来和许捕快一起打扫咱们自己的屋子还能疗伤。”

        她甚为无语,结束了这个话题,站了起来,打开了床塌旁的大柜子。

        洞中挨着壁放着一张比普通的床大得多的紫檀床,足够五六人睡,上面什么都没有铺,但床头柜子里面的被褥虽有些潮湿,却也足够保暖了。

        “当初我们还小,故而父亲想着一家人不分彼此,就只做了这一张床,”他看着她的背影解释道,“不过,也够住了。”

        柜子里面的被褥有好几套,她先取出一套铺在了床榻上,然后抱起另一套向洞口走去。

        云向迎拦住了她:“许捕快做什么?”

        她解释道:“我睡在洞口,也好留意外面的动静。”

        言罢,她绕过云向迎,继续向前走。但就在她刚到了洞口时,那块已经被打开的堵门巨石突然又顾自挪动着,缓缓地将洞口给重新堵上了。

        她惊讶了瞬间,很快就明白了。

        在洞外能打开的石头门,自然在里面也有机关能关得上。

        很快,身后传来了云向迎的声音:“我的伤口并不是假的,许捕快应当知道,以我如今的状况,能睡个安稳觉已然难得,其他的……”

        他顿了顿后才继续道:“有心无力。”

        她只好转过了身,却没有立刻走过去:“云二爷多虑了,是我自己不习惯与人同睡,今晚我还是打地铺吧。”

        他似有不悦,先行坐在了塌上:“可之前,许捕快在衙门不是也与另一人同住一间吗。”

        她与潘柏住在一间吏舍的事不仅是私事,而且不值一提,可他却清楚,而且看样子对这件事颇为介怀。

        她突然想起一事来,惊讶问道:“潘柏和李姑娘的婚事是你安排的?”

        当初在中秋节调查他中毒一案时,她因要救宋汐而被慕容嵩打伤,在云家养伤时曾请潘柏在隔壁客房照看自己。就在那一晚,她为了能从潘柏口中套出有关兄长的消息而将他灌醉,后来是云家的丫鬟李殊尔将他带回去的。

        而在第二天,身着喜服的李殊尔便被云家以八抬大轿送到了县衙大门口,原因是她前晚失身给了潘柏,故而奉了云向迎的命要嫁给他,不然唯有一死。

        云向迎并未否认:“当然,否则我如何安心。那一晚,我是亲眼看到他进了你的房间并喝醉了酒的,这样的人怎能与你离你那么近。”

        原来如此。

        他那时就已然确定她是个女子,认为她不宜与男子同居一室,便利用李殊尔将潘柏调出了吏舍。

        难怪在潘柏不愿娶李殊尔时,云家妥协后的结果是让两人先同居一年。

        她一直以为潘柏是因为被自己灌醉才做了对不起李殊尔的事,故而时常对误了两人的姻缘而内疚,没想到一切都起于云向迎的一句话。

        她愤然道:“只因那莫须有的猜忌,云二爷便自作主张改了两个人的命运,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云向迎能感受到她的怒气,有些意外:“我只是想让你在衙门住得更安心些,难道你情愿与一个男人长久地住在同一屋檐下吗?”

        她当然不情愿,可那人是潘柏,若能与他离得近些,她便有更多的机会向他打听兄长的案子,如今他与李殊尔住在后院,她见他的机会都很少,更遑论从他口中套话了。

        可是,这深一层的缘由她自然不能说。

        见她欲言又止,云向迎似是明白了什么,脸色一变:“难道你对那潘柏也有意?!”

        她一愣,哭笑不得,又担心他会对潘柏不利,道:“以前我曾与数十个男人挤在一个屋檐下,从未想过是否有损名节,因为与那些虚无的名声相比,下一顿吃什么明天要做什么活才是我应该关心的,云二爷想太多了。”

        “是这样吗?”云向迎认真地看着她,道,“我记得许捕快之前也曾与安川住过同一个房间。”

        她心下一动,面色却不改:“都是一样的,为生计而已。”

        “既然如此,”眸底掠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锐光,云向迎道,“我与他……他们有何不同,你偏要离我这么远。不如这样,这床榻你我一分为二,也比得上一些小屋子大了吧。”

        他说的倒是实情。

        “你还受着伤,地上潮湿,对你没什么好处,否则说不定明天想走也走不得了,”他站起身,又从衣柜中拿出了两床被褥,艰辛地放在床榻中间铺开,将其隔成了两部分,“此为楚河汉界,你我各执一方,若无准许,绝不越界。”

        言罢,为了让她放心,他先行脱了鞋袜上了塌,睡在了最边上,看样子一旦翻个身就有可能会掉下床。

        她迟疑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他说的没错,倘若因这一夜没睡好而发了热,那就得不偿失了。

        更何况,他的伤比自己重,能奈她如何。

        如此想着,她在另一边安心地合衣躺下,背对着他所在的方向。

        灯光越来越暗,篝火发出的声响渐渐在宁静的夜里愈发清晰了。

        没过多久,她听到背后有窸窣翻身的声响,不由心下紧张,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些,但好在之后再无动静。

        渐渐地,疲惫与困意袭上心头,她缓缓闭上眼睛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在睡梦中听到了什么动静,蓦地惊醒,腾地坐起了身。

        洞中的光线比之前暗了许多,油灯已经灭了,只剩残留的篝火还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而有个人就坐在篝火边。

        看第一眼时她惊了一跳,再看时才认出那是云向迎,不由谔然问道:“云二爷?你怎么不睡?”

        云向迎正在往火中加柴,听到她的声音后顿了顿手,却没有回头:“太冷了些,加点柴。”

        虽看不到他的脸,但凭着直觉,她意识到他的语气有些奇怪,冰冷中蕴些微怒。

        她下意识地向洞口看去,巨石仍堵在那里,严丝合缝得看不到一丝外面的光线。

        不过,从洞壁的气孔向外看,此时应该还是夜里。

        她看了一眼突然冷淡的云向迎,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是躺了下来。

        只是一躺下,她便想起了什么。

        方才她似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才被惊醒的,像是在梦里却又有几分真实,那是什么?

        好像是敲击石头的声音,又像是打斗声,总之不太平。

        因着心事,这一醒,她再也难以入睡。

        也许还是第一次意识到兄长的死很可能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

        因为若是云向迎没有骗她,那么一直追杀她与爹娘的杀手龙峰其实为相国府所用。然而,兄长连寺明州都没有出去过,更没有去过京城,又怎会与相国府的人扯上关系。

        原因大概只有一个,那便是兄长的死也与南和云家有关,而陆寒定然是个突破口。

        她左思右想着,突然间又听到了方才像是在梦幻中听到的声响。

        只不过,这一次愈发清晰而真实了。

        千真万确,那是刀剑敲打巨石的声响。

        她更加清醒了,正要坐起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团黑影,一只有力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

        她睁大了双眼,惊愕地看着身边忽然将自己压制得动弹不得的云向迎。

        他的动作竟迅速无声到她毫无察觉。

        “没错,是他找过来了,来得真快,那么多人都没有拦住他。”云向迎看着她,整个人与她贴合,眸光复杂,声音却是轻柔而坚定的,“可是,他找不到这里的。”

        原来是安川。

        这么深的夜,这么远的山,但他还是过来了。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却没想到受了重伤的云向迎似乎忘了自己的伤口,不遗余力地控制着她,让她分毫动弹不得。

        外面敲打石头的声响越来越清晰了,安川定然也在怀疑这里有可藏人的地方。

        原来她之前听到的声响并不是幻觉。

        “嗒,嗒,嗒……”

        剑鞘敲击石头的声音像是一道符,催得云向迎愈加心烦意乱。

        他低头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她,只觉得她逼视着自己目光似是一团火,想要将他瞬间吞灭。

        他那布满了红血丝的双眼渐渐迷离,突然从她的身侧向上挪了身子,蓦地将她压在了身下,呼吸沉重而紊乱。

        她瞳孔一紧,身体的反抗更加激烈了,可即便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还是无法将他推离自己分毫。

        “知道我为什么会醒吗?”他哑着嗓子,盯着她的眸光充满了疯狂的妒意,“因为你做噩梦了,叫的却是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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