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游戏
第二章
“各位晚上好，欢迎来到汇成百货公司的周年庆晚会，我是今晚的主持人——姜与兮。”
台上的人自信而耀眼，一颦一笑都从容大方。舞台灯打在她身上，给周身都渡了一层银白色的绒光，勾勒出倩影。
那场面让许慎洺想起了初识的那幕。
有多久没见面了？
好像有五年多了。
原来五年时间过得这么快，如白驹过隙，一晃溜走。
许慎洺还记得两人分别时的场面，没有大吵大闹，她平静地离开，而他不作挽留。
谁都不愿意做那个先低头的人。
右侧的肖隽斐在意识到那人是谁了后，还有些不可置信。他做出了个“哇”的嘴型，看八卦似的头扭来扭去，看看许慎洺又看看台上的姜与兮。
一旁的苏总忽然开口：“对了许律师，我还有个朋友，他也想跟你们咨询一下法律代理的事情……”
“许律师？许律师？”
苏总顺着许慎洺方才的的目光看去，台上男女主持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晚会流程，他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嗯？”
许慎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闻言终于回神。一双手交握置于腿上，他好玩似地按压着手指。
骨节弯折，发出清脆的响声。
苏总询问：“许律师刚刚是在看什么？那么出神。”
“没什么，”许慎洺微笑，“不值一提。”
苏总接着和许慎洺谈朋友要法律咨询的事，其实就是想拖个关系，让许慎洺这边给咨询费打个折扣。
许慎洺爽快地答应了，毕竟苏总这里将来还是一个不错的客源，他们律所也需要这个人脉。
晚会顺利开场，到了致辞的环节。各部门的领导依次上台发言，展示部门的成长和长期以来取得的优秀成果。
这环节时间较长。姜与兮和王书晗下了台，站在幕后随时准备。
“他们的话可真多啊，是吧？”王书晗说。
姜与兮应一句：“嗯。领导们，话多也正常。”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王书晗把背往身后的墙上一靠，似乎是站得有点累了。
姜与兮连忙制止他：“哎，你别往后靠，后面是白墙。”
“哎哟！”王书晗慌忙站直，扭过头想看黑西装背后有没有被白石灰弄脏。
姜与兮一看，背后已经沾染了一片。王书晗后脑勺没长眼睛，自然是看不到的。
她有些无奈，让他转过身：“我给你拍一下吧。”
王书晗不好意思道：“麻烦了啊，我太不当心了。”
姜与兮用右手轻轻拍打着王书晗的肩膀，帮他掸去背上的石灰。
“小姜，小王。”
二人闻声回头，是苏总领着两人到后台来打招呼。
姜与兮一手还搭在王书晗的肩上。
她扭头，看到来人后，整个人却被定在了原地。
苏总身高不高，衬托了身后二人的高海拔。
那张冷峻的面庞她再熟悉不过。
突如其来的插曲，杀了她个措手不及。
姜与兮只惊愕了一瞬。强大的业务素养让她瞬间收整好表情。
许慎洺也没想到，刚来到后台就让他见到如此“温馨”的一幕。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王书晗反应快，立刻问好：“苏总好啊！”
姜与兮嘴角也弯起，是公式化的弧度，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苏总。”
苏总微笑着点点头，看起来对亲自挑选的二位主持人非常满意，觉得这两人格外相配。
“今晚辛苦你们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和我说。”
王书晗：“哪里，这是我们的职责。您放心交给我们就好。”
苏总想起什么，转过身介绍道：“这两位是我的律师朋友，许律师和肖律师。这边两位刚刚也看到了，是我们晚会邀请的主持人，小王和小姜。”
肖隽斐热烈地摆着手和她打招呼，他对环境氛围感知的能力向来薄弱。姜与兮也只好尴尬地朝对面点了下头。
“你好你好！原来是律师啊，怪不得看起来气质就不一样。”王书晗客套道。
气质确实是不一样。
她余光里，许慎洺冷着个脸，大约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她。
寒暄两句过后，苏总领着二人准备离开。
再次重逢不过一分钟。
姜与兮没什么想法，又或者说她的大脑其实一片空白。
不过这样就挺好的，省去一些她想象中虚伪的客套，视彼此为陌生人，这才像一对合格的分手了的前任。
没等他走过，她提前转过身。
几秒后，一道淡漠的男声却倏然在背后响起——
“你的东西掉了。”
清冽的声音像一阵寒风，缠着尾骨爬上姜与兮的脊梁。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镇定回头。
许慎洺修长的两指夹着一张东西递给她。
原来是自己手上捏着的手卡，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
她没有抬头，接过道：“谢谢。”
许慎洺的身影笼罩在她面前，晦暗不明的灯光下，竟有种强烈的压迫感。
距离拉近后，每一种感官体验都被无限放大拉长。空气中飘过来自他身上淡到极致的木质香味，闻起来干净纯粹。犹如身处北国，四面是银装素裹的雪松。
像极了他们现在冰冻三尺的关系。
他扫一眼她头顶，十足礼貌地回应。
“不客气。”
说完他长腿一迈，步子大而利落，直挺挺地从她面前离开。
姜与兮盯着手里的手卡发愣，似乎被他触过的那部分还留有丁点余温，扰人的黏腻。
明明他都已经走了，她的心脏才迟缓地开始砰砰直跳。
紧张是很自然的事情。
没错，就和她每次上台前主持一样，再正常不过了。
姜与兮抬手抚了耳发，不再去想。
王书晗在旁边叹口气：“总算走了。这苏总虽然看起来挺和善，但我总感觉面对他的时候有股很强大的气场。”
“是吗？”姜与兮敷衍回了句，“可能老总都是这样吧。”
“对啊，还有一起的那两个律师，看着也怪怪的。”
她问：“怪？哪怪了？”
“看起来，像是输过很多案子。”
姜与兮笑了笑。
漫长的致辞结束之后，就到了才艺表演的环节。
姜与兮和王书晗重新回到台上。
没想到站到台上之后，一眼就看见了许慎洺和苏总一桌人。他们的座位太靠前，还正处中央，简直让她无法忽视。
姜与兮刚集中的注意力，就这么不攻自破。
许慎洺坐在席间，微微仰头看着台上。
他的眼神漆黑深邃，唯一的光点是舞台上被照亮的人影。
四周黯淡，现在他可以尽情地肆意打量她。
这么久没见，他觉得姜与兮好像没变，又好像哪里变了。
肩颈舒展，目光坚定。
她比以前更加自信强大了。
主持人再次退场，歌舞节目轮番表演。
许慎洺终于舍得将视线从舞台上移开。一扭头，肖隽斐左手撑着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许慎洺不理会，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
“你挺旁若无人的嘛。”肖隽斐幽幽地开口，“滴水穿石，你这眼神能把人家看出个洞来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俩有点什么。”
“我只是在发呆。”许慎洺拒不承认。
“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肖隽斐压低了嗓音凑近，“你的眼神里已经燃起旧情的火焰了。想追回来就去追呗，有需要的哥们一定会帮你！”
他嘴角抽抽：
“谢谢，不必了。”
“不必了？”肖隽斐提高音调。“那你刚刚干嘛跟我抢着捡手卡，动作比老鹰还快？”
许慎洺冷不丁被水呛了一口，他直咳嗽。
表演结束后终于来到游戏环节，姜与兮扫了一眼手卡，不外乎还是那些团建标准配置游戏，击鼓传花、猜歌名、你画我猜……她已经快看烂了。
游戏为自愿上台参与，每人只能参与一次。
每轮游戏，赢的人可以抽取奖品，输的人自然也要抽取惩罚。
赢家的奖品很可观，从生活用品到电子产品，不等价位的都有。
最让人期待的除了奖品之外，还有接受惩罚的环节。
第一轮谁是卧底，卧底失败，其余人都获得了奖品：某商场一千元购物卡一张。只有一名卧底需要受罚，惩罚由受罚者自己在惩罚箱里抓阄决定。
这个卧底是个看起来很文静害羞的小姑娘。她红着脸把手伸进惩罚箱里，抽出一张纸打开，羞色霎时蔓到了耳根子上。
王书晗拿起话筒问：“你抽到的是什么惩罚？”
女生：“扮三个……和猪八戒有关的动作……”
台上台下开始起哄，女生红着脸，迅速局促地做完三个动作，捂着脸跑下了台。
许慎洺刚接完个客户电话，回到座位上，就看到这一幕，转头问肖隽斐：“什么情况？”
肖隽斐看得津津有味：“游戏惩罚呢。我等下也想上去玩一轮，苏总给的奖品很够意思哦！”
许慎洺不太能理解他这种爱凑热闹的心理。
玩过两轮游戏，最后一个游戏是你画我猜。两人一组，一共五组。一人画一人猜，在规定时间内答对最多题目的小组即可获胜。
这一轮的奖品是两台家用空气净化器。获胜的小组一人一台。
不知是已经玩得疲倦了还是这轮游戏的奖品不够吸引人，大家看起来似乎都兴致缺缺。
举手上台参与游戏的人比之前少了很多。
肖隽斐也举手了，上台之前朝许慎洺眨了眨眼：“等我把两台空气净化器赢回来，带回我们的办公室。”
许慎洺点点头，虽然他并不觉得肖隽斐真能把它赢回去。
台上已经有了两组，只差有人报名上来和肖隽斐组成一队。
姜与兮举起话筒问：“只差一位啦，还有没有人想来把我们的空气净化器带回家呢？”
王书晗附和：“没错，你画我猜可以说是几轮游戏里最简单的了，拿奖的机会也更大哦。”
站在两队中间的肖隽斐形单影只，他久违地感受到了尴尬的氛围，甚至感觉肚子也有点凉飕飕的。
等等。
凉飕飕…
这感觉不妙。
……难道是刚刚吃多了？还是酒太凉了？
肖隽斐忍了一阵，还是强撑着走到姜与兮身边，凑近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坐在台下看着的许慎洺眉头一皱，盯着肖隽斐。
只见他说完就快速下了台，像是赶着要去做什么事，姜与兮的笑容看着也有些牵强。
“刚刚我们有一位嘉宾突然有点紧急状况，所以他请他的好友代为参与，”她原本直视前方，却突然看向了许慎洺。
目光交汇的那一瞬，许慎洺的脑袋有点懵。
“那么请台下那位穿灰色衬衫的帅哥上台来吧。”
许慎洺几乎是从鼻息里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头顶黑线，犹豫了三秒，在周围人的注视下极其不情愿地起了身。
姜与兮看着许慎洺板着脸走上台。
几年过去了，肖隽斐还和以前一样不靠谱。
记得之前大学时，姜与兮和许慎洺有同一节选修课。
那天是情人节，两个乖孩子原本都打算去上课，可肖隽斐非要怂恿他们逃课去约会，送了两张电影票给他们，还说点名的事情他会和别人帮他们搞定。
结果那天电影没赶上，教授还上课上到一半才点名。肖隽斐在堂上睡死过去，于是两人双双被记上一笔缺勤。那教授刁钻，他们最后各补了一份论文才抵消掉。
诸如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不靠谱俨然已经成为了肖隽斐的人设。
姜与兮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虽然许慎洺上来代替了肖隽斐，但这组还是缺一个人。
在努力煽动气氛无果后，为了不冷场太久，王书晗于是开口：“这样吧，时间紧迫，我们要赶快开始了。”
“那就请我们的主持人小姜和这位帅哥一组来参与游戏吧。”
？？？
什么鬼？？
姜与兮惊诧在原地，完全没料到这个发展。
让我和他做游戏？没搞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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