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2
乔伊被警车送回了老楼。
送她回来的是两个警察。负责开车的警察年纪不大，他在乔伊下车时，忽然说道：“那个，等一下……”
乔伊扶着车门，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小警察红着耳朵，眼睛不太敢看她：“你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我们以后负责在这一块儿巡逻的……”
乔伊疑惑地笑了笑，“那先谢谢你们了？”
“不、不客气，我们应该做的。”小警察语无伦次地说道
待乔伊走远后，另一个一直坐在副驾驶没说话的警察伸手拍了一下小警察的帽子，戏谑道：“别看了，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走吧，我们还要巡逻呢。”
小警察依依不舍地把目光收回来，点火启动警车，声音尤带梦幻：“她真的好漂亮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生……”
“难道比你屏保上的那个明星还漂亮？”
“这不一样啊，那是明星，这个姑娘只是个普通人。”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她哪天就变成明星了呢……”
警车渐行渐远，最终融入夜色中。
几天后，在拍戏间隙刷微博的陈菲菲忽然念了一个新闻：
“……a市警方现场抓获一名涉嫌猥亵的犯罪嫌疑人胡某。经调查，胡某对其犯罪行为供认不讳……目前，胡某已被刑事拘留。”
“是刑事拘留吗？”张磊一边调试摄影机一边忙里偷闲问道，“我没听错吧，这种不都是治安拘留几天就放出来吗？”
陈菲菲翻着手机评论，答道：“说是这个胡某最近天天半夜在地铁站附近猥亵女性，社会影响恶劣，所以比较严一些——等等，这个胡某被抓获的地方居然在乔伊家附近？！”
她担心地看向乔伊：“这段时间咱们收工比较晚，你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这几场戏拍的是女主的小白兔状态，乔伊被装扮得一派温良谦恭。当她无辜地望回去时，微微下垂的眼尾杀伤力加倍：“我能遇到什么危险？”
看到她这副模样，其他人更不放心了，七嘴八舌说道：“要不咱们以后还是早一点收工吧？”
许家兴为难道：“但剧组经费有限，晚上不赶工的话，怕是经费要超支……”
“那就有些麻烦了……像我们这种铁血硬汉，犯罪分子看见都要躲着走，但乔伊一个软妹这么晚回家太不安全了。”
软妹……乔伊眼角微微抽搐。
从前在公司时，从来没有人把joyce同软妹这个词联系在一起。在他们眼中，joyce是行走的杀人机器，谁会在乎机器是什么性别？
即使她还留着一头长发，但在其他人看来，及腰长发和其他人的花臂纹身没差，都是个人造型而已。
如果有人以为长发是弱点，拽住乔伊的长发就等于拽住她命门的话，乔伊手上的枪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不可触碰。
乔伊挑剔地看遍全场，就算现在她的身手只恢复到从前的三成，但一人撂翻所有人不是什么难事。
别看剧组里有几个肌肉强壮的健身爱好者，但谁会觉得猎豹打不过陆龟？
——不好意思，在我看来，阁下都是弱鸡。
只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纯粹而不掺杂质的好意，没有人会想到她也需要关心。听着大家各种不靠谱的建议，乔伊有些被触动。
道具师出主意道：“要不以后乔伊回家的时候把咱们剧组的道具带几个在身上，大晚上的绝对一吓一个准，吓不出尿来我把姓倒过来写。”
张磊吐槽道：“可拉倒吧，你那王字倒过来写还是王，能不能有点儿诚意？”
王姓道具师带着他那一箱破破烂烂的道具含恨败退。
灯光师自告奋勇：“我有车，以后我来送乔伊回家！”
众人哄笑：“得了吧你，就你那小破车还想送乔妹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灯光师继而败北。
“要不让乔伊学一下女子防身术？技多不压身嘛。”提议人希冀地看向乔伊，“怎么样，我可以教你的，包教包会。”
乔伊睁眼说瞎话，笑得含蓄又腼腆：“我体育方面不太精通呢。”
苏阳刚刚赶完一个通告，他到剧组时听到大家在讨论这件事，忍不住说道：“要不我来送乔伊回家吧，我住得离乔伊家不远。”
“你经纪人同意？他不是让你和女生保持距离吗？”消息灵通人士疑问道。
苏阳皱起眉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他在电影学院上学，身边的同学大都签了经纪公司，他也不能免俗，最近签了一家圈内有名的经纪公司。
苏阳的外形条件优越，情商智商在线，公司很看好他，正摩拳擦掌要把他打造成新一代万人迷偶像。
但偶像不是那么好当的，不能有任何桃色绯闻。经纪人掘地三尺，几乎把苏阳幼儿园里的初恋挖了出来，恨不得凡是出现在苏阳身边的生物都带y染色体。
这种情况下，苏阳当然不敢让经纪人发现他对乔伊的那一丝情愫。
他是人，又不是灭绝七情六欲的和尚。年少知慕少艾，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只是错在他是艺人
——既然要做大众情人，就不能是某个人的专属情人。
最后还是陈菲菲拍板定下：“以后有车的人轮流送乔伊回家——对了，有女朋友的例外。今天晚上我先送，剩下时间你们排一个表出来。”
乔伊怎么可能真的让别人送她回家，试图制止陈菲菲，“不用了……”
陈菲菲打断她的话，挥挥手一派御姐风范：“别觉得不好意思，你要拿我们当朋友，就不要说这么见外的话。况且你可是我们剧组唯一女主角，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家兴，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许家兴自然点头如捣蒜：“你说的对！”
他转头劝说乔伊：“菲菲说得有道理，你是我们剧组最重要的女主角，你要出什么事儿的话——呸呸呸，绝对不会出事儿——就当我们求个心理安慰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乔伊只好妥协，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今天拍戏的时候，苏阳有些心不在焉。他看着乔伊，眉梢眼角有一丝挣扎。而在镜头中，他的这丝挣扎被放大无数倍。
许家兴看着监视器里实时传输的画面，没有喊停，男主对女主本来就是爱与怀疑交杂，要是苏阳演得毫无保留他才要急。
乔伊毫无所觉，依照这幕的剧情按部就班地念着台词。
乔伊不是专业演员，如今拍戏不过是赶鸭子上架，迫于生计而已。虽然现在演的是小白兔状态，但她性格中的冷硬一面总在无意中显露脸上。
许家兴倒是很满意她现在这个状态。女主又不是真正的小白兔，现在的纯善温良不过是演出来的，这种不经意之间暴露面具后的本来面目才有意思。
镜头中，女主貌似专注地看向男主，眼中却无一丝情愫；男主垂眸回望，想要靠近又下意识远离。
两个人都心怀鬼胎，貌合神离。
“过！”拍到满意镜头，许家兴不吝赞美，“不错啊，今天拍得比之前都好，你们两个的进步都很快啊。”
张磊逗他：“哎呦，难道不是我们导演□□有方吗？”
许家兴故作桀骜，仰着下巴道：“你小子眼光不错嘛，怎么样，要不要以后和我干？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美女多多的有。”
陈菲菲一巴掌就拍了过来：“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闹闹腾腾中，苏阳跟在乔伊身后，欲言又止。
乔伊敏感地发觉他的视线，转头问道：“怎么了？”
“也没什么大事。”苏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我手上有一□□身房的卡要转让，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乔伊囧然：所以少年你看了我半天就只是想要推销健身卡吗？
不待乔伊拒绝，苏阳解释道：“我最近太忙了，没空去健身房，这张卡闲置了太浪费，不如给有空的人，也算是帮我个忙。”
乔伊垂眸，因为囊中羞涩，她都是在家里训练，效果有限。要是真的能用专业器械锻炼，她的实力应该会恢复得更快些。
“这个健身房器械很齐全，跑步机也挺好用，我想着，万一有意外，跑得快也是优势……”苏阳笑得有些落寞，“是不是听起来有些蠢？”
“不，你说的很对。”乔伊仰头看他，“谢谢你。”
“能帮到你就好。”苏阳避开她的目光，声音中的涩意只有自己能听出来，“毕竟我也只能做这些……”
乔伊敏锐地抓住了苏阳脸上一闪而过的黯然，却不知这黯然因何而起。似有觉察，但又无法确定。
过去与战火死亡离得太近，她所见到的都是不加掩饰的欲望，对生命的欲望，对金钱的欲望，对权力的欲望。
还有，对性的欲望。
她不是不知世事的小姑娘，癫狂叛军会在路边强/奸任何看到的女性，身边战友会把刚刚拿到手的酬劳花在一打□□身上，而阿瑟身边的情人总在不断更换。
这些都是粘腻的，急迫的，发泄性的，充满掌控欲的——偏偏和爱无关。
而她上次看到这样干干净净的眼神，还是在一个十六岁的小男孩身上。他不顾危险挡在女孩身前，自己却没来得及躲开在大街上扫射的乱兵。
想到此，她歪着头，定定地盯着苏阳，像是一个求知欲旺盛的好奇学生，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答案。
苏阳发觉了她的目光，和她对视一瞬又狼狈躲开，视线游移不定。她的眼睛太澄澈，彷佛能映出他心里那些不欲为人知的纠结与辗转。
“呃，教练，嗯对，健身房的教练也挺好的，都很专业，不会随便推销课程。”
苏阳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但总要找点东西填补两人间空荡荡的、让他心慌的安静，“器械挺新的，清洁也做得不错……”
听着听着，乔伊眼睛慢慢弯起：“好的，谢谢你了。”
谢谢这份干净与澄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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