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24
这边聊着严肃话题，而那边已经热闹成了一片。
许家兴依旧是全场最早喝倒，此时他举着空酒瓶当话筒，踩着凳子醉醺醺发言：“我做到了！我证明了，我们老许家不只能出商人，还能出导演，我就是导演！我，我就是艺术家！”
众人生怕这个醉鬼站不稳摔下来，明天微博热搜头条就是【天黑导演庆功宴一摔进医院】，纷纷捧场附和道：“对对对，你是导演，是艺术家。”
张磊和陈菲菲一边一个，如临大敌地张开双手护着许家兴，生怕他一头栽下来。而许家兴充分发挥了隐藏的人来疯属性，不仅没有从椅子上下来，反而跳上了桌子，举着酒瓶作势要来个庆功演讲。
“在这里，我要首先谢谢菲菲，谢谢她相信我，一路陪伴我；还有张磊，我的好兄弟，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哥哥……对了，还要感谢橘子视频，谢谢你们慧眼识珠，给我们《天黑》一个播出的机会！”
“还有、还有乔伊！如果不是你愿意出演女主，我、我……”许家兴醉醺醺地拿着酒瓶挥舞，“乔伊在哪里？乔伊，举起你的手，让我看到你的手！”
陈菲菲简直要崩溃了，抓狂道：“到底是谁给许家兴的酒？！我不是说过了吗，以后只许给许家兴喝旺旺！”
张磊心虚望天，他实在太高兴了，忘了许家兴的一杯倒酒量，开宴大伙就碰了一小杯白酒，谁知道哥们居然这么怂，一口白酒就被干倒……
远远望着导演在桌子上搔首弄姿，苏阳一时兴起，兴致勃勃地拉着乔伊起身：“走，我们看热闹去。”
乔伊也被勾起玩心，顺着苏阳的力道站起来，笑眯眯抱胸看导演耍酒疯。
而另一边，道具师还在勤勤恳恳拍素材，没注意到苏阳和乔伊的动作入了镜。
“……我爸还说让我去公司上班，但看过我拍的电视剧的人，比知道我家公司牌子的人多得多！”
说着说着，许家兴的嘴一瘪，“但赚钱真他妈的难啊……我再也不说我爸妈庸俗铜臭味儿了，这哪赚的是臭钱，都是香的，特别香！”
“咳咳”，许家兴正说的上头，突然有人用力清了清嗓子，他不快地四下看去，“谁啊——”
待看清来人后，“爸，妈？！”音调拐了十里八弯。
许家兴站得高，一眼就看到人群边缘的爹妈，吓得他当即酒醒，手指一松，酒瓶差点砸到地上，幸好乔伊眼疾手快，一把接住酒瓶放在了一边。
听闻是导演父母来了，满场的群魔乱舞都被按了暂停键。对瓶拼酒的偷偷把酒瓶放下，划拳的乖巧把手放在桌子上，玩得披头散发的悄悄用手捋了捋乱毛。一个个装出一副人模狗样，一本正经的不得了。
许家兴手忙脚乱地从桌子上爬下来，结结巴巴说道：“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许父板着脸说道：“听菲菲说你们在办庆功宴，我和你妈过来看一眼。”
许陈两家是世交，加上两人交往早已过了明路，陈菲菲乖巧温婉地和两位长辈打招呼：“叔叔阿姨好。你们吃过了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一点？”
许母慈爱地拉着陈菲菲的手，“我们都吃过了，就是过来看看你们。”
许父审视地看着许家兴，直看得许家兴浑身都不自在后才淡淡说了句：“做的不错，以后继续努力。”
听到来自父亲的肯定，许家兴浑身一震。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眼中满满都是意外和惊喜。
面对儿子的目光，许父不自然地偏了偏头，对老婆说道：“好了，我们走吧。”
许母了然地看了看这对父子，笑眯眯地对大家说：“你们好好玩，玩得高兴些，我们就先走了，不用送了。”
她和这家酒店的老板是熟识，走之前叫过大堂经理，吩咐了一番，确定让大家玩得更加尽兴后，这才和许父携手离开。两人还没走出宴会厅，就听到身后“不醉不休”的嚷嚷声。
许母对许父说道：“这下高兴了？“
许父绷着脸：“高兴什么？这群年轻人真是太闹腾了，一点小成就而已。“
“别装了，笑得后槽牙都快露出来了。“许母揶揄道，“也不知道是谁，知道人家要办庆功宴，还担心钱够不够，非得巴巴地过来看一眼。”
许父哼声道：“我这不是怕他被酒店扣下来刷盘子抵债嘛。”
“哦，那是谁还跑到视频公司非要签两个广告合同啊？”许母打趣道，“又是谁听说我儿子拍的电视剧火了，天天和老朋友吹嘘啊？”
许父紧张了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脸熟的人在，才说道：“不许告诉那小子。还有，什么你儿子，分明是我儿子，都是我基因好。”
“什么，你儿子？那以后你去和菲菲联系吧，我就不问你儿子的事情了。”许母故意说道。
“好好好，都是你儿子，你基因好，生的儿子也厉害。”
“这还差不多……”
今晚《天黑请闭眼》播放大结局，梁娜早早就等在电脑前，更新时间一到便迫不及待点开了橘子视频最新放出的一集。
追剧近两个月，梁娜每周迫不及待等待更新，等待的间歇则在网上和剧粉探讨剧情，藉此机会她认识了不少同好，交流范围从二次元扩展到三次元，而且和某位颇有好感的小哥约会了几次，两人间隔着的那层窗户纸一捅就破。
如今《天黑请闭眼》已经播放到大结局，梁娜有些不舍，像是最后一口美味，含在嘴里怎么也不舍得草草咽下去，生怕囫囵吞枣反而尝不到一点滋味，恨不能全身心地细细品味。
怀着这样的心情，梁娜没有跳过片头，看着熟悉的血滴在屏幕上滑出令人眼花缭乱的轨迹，心脏搏动后忽然静止，遍布全身的血管彷佛凋谢的花瓣一般，慢慢枯萎。而血管描绘出的人体却并未消失，而是湮成一片深沉的黑暗。
梁娜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这是和之前的片头完全不同的收尾，这难道预示着正片也会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内容吗？想到此，她的坐姿都不禁变得更加端正，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生怕漏了一丝细节。
剧中，在经历九死一生后，男主终于挖掘出盗卖尸体的幕后主使及其保护伞，在女主的帮助下，他将这些线索整理出来，一面投递给保护伞的上级机关，一面写出一篇调查报道，网络实体同步发表。
公安机关根据男主提供的线索，成立专案小组侦破这一盗卖尸体的特大案件，将犯罪嫌疑人都逮捕归案。而男主的调查报道也引起社会轰动，公众一面震惊此类恶性案件，一面大加赞扬功臣男主。男主一夜成名，一时间炙手可热。
而终于实现名利双收的男主，却并没有像自己之前想象的那样快乐。他的野心得到了暂时的满足，却不得不面对接踵而来的质疑——为什么在知晓案情后不尽快报警，而是选择自己独自调查，导致更多的人因此受害，许多人再也无法找回亲人的遗体，甚至为配阴婚又有一个女孩子被杀害。
男主既已选择通过此案而一战成名，就做好了面对质疑的准备。只是在鲜花赞扬之外，夜深人静之时，案件中的一些细微的不对劲总是像虫子一样噬咬他的心脏，让他不得安眠。
盗卖尸体案的影响比想象中还要深远，除了案件的骇人听闻和违背伦理外，盗卖尸体一事本身就猎奇又恐怖，引得无数人试图探究背后的故事。
而当其他媒体采访盗卖尸体案的调查人时，女主总是隐在男主之后，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以至于当提起此案的调查者时，公众只知男主而不知女主。
辗转反侧，男主翻看着自调查开始所有的照片和材料。忽然，一张照片从卷宗里掉了下来，是他第一次去火葬场时偷拍的照片。
男主俯身去捡，手指却忽然顿住——在照片的角落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如果没有仔细注意的话，可能会以为是某个不小心入镜的过路人。而他和女主朝夕相处几个月，怎么会看不出那是女主的背影。
男主捏着这张照片，呼吸急促不定，脸上神色变换。他将所有的材料和卷宗都展开，几乎是疯狂地翻找着每一张照片。
“11月17日，火葬场……“
“11月29日，殡仪馆……“
“12月3日，黑市……“
男主发现，在实验室为女主所救之前，他已经在调查之地多次地与女主擦肩而过了。照片里，女主时而是无意经过的路人，时而是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时而是忙前忙后的遗属。在这些照片里，大多数拍到的是女主的背影和侧面，如果不是他有意查找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满心都是惊涛骇浪，怀疑的情绪在脑海中奔涌，男主不断地告诫自己，女主和自己一样是为了调查盗卖尸体，她为了找到朋友的尸体，难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都是巧合而已。
但在某张照片中，女主难得露出侧脸，她站在高处，垂眸看着下面庸庸碌碌的人群，眉梢眼角尽是讥诮，有种非人的冷漠。
男主压下心内不安，脑海中像是有一条线要将所有的不对劲都串联起来。他看着满桌凌乱的材料，决定去找女主弄清楚整件事。
男主来到女主家中，女主一如既往地把他迎进门，彷佛没有注意到男主身上难掩的焦灼和怀疑。男主压着性子与她闲谈几句，而女主得知男主还未吃饭时，便主动提议帮他煮碗面吃。
女主在厨房里煮面时，男主坐立难安，在客厅踱步。忽然间，他注意到摆在多宝格里的工艺品中突然多了几个制作精美的碗，边缘以宝石和金银镶嵌，碗身雪白。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男主迟疑着伸手，轻轻拿起其中一个碗，将其翻了过来，碗底几道眼熟的锯齿状的缝呈“t”形分布。
像是不信邪，男主又将其他几个碗翻了过来，其底面都有“t”形的缝。而其中一个最小的只有成人巴掌大的碗，碗底的几条缝都没有合拢，由黄金填塞黏合——是婴儿头骨制成的碗。
“好看吗？”女主微哑的嗓音在男主身后响起，她越过男主，像拈起一朵花一样，轻轻拈起一个碗，朝着男主展示：“看，多美的艺术品，你喜欢吗？”
男主僵立原地，而女主对他露出了两人相识以来最灿烂的微笑，眼珠黑得像一口不反光的深井，牙齿森白，笑得让人心底发寒：“把你送给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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