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陆无宁6
钦点点瞥一眼办公室门外韩佳佳那帮人，想了想说“老师，我就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自己调节调节就好了，不过……”
门外有人咳了一声。
“不过我想回家休息两天，下个星期回来您看可以吗？”钦点点笑，她当然不可能说出真相，一来不想把事情弄大，二来本就子虚乌有的事情被班主任知道了就相当于妈妈知道了。
不想给她惹事，但是也不可能让她们那么舒坦，想着门外那几个人悬着的心她心里舒服多了。
她出来时，韩佳佳一行人眼中的情绪五彩斑斓，钦点点承认，她爽到了。
高二三班里，物理老师在黑板上板书，一密密麻麻的符号数字，底下的学生一边疯狂跟上老师的语速理解一边抄着解析。
陆无宁坐在最后一排很烦躁，不仅仅是因为黑板上复杂的题目，还因为刚刚钦点点的样子吓到他了，他从来没有见到她那副歇斯底里的样子，从第一次见她，他就知道，她很阳光。
如果说他的世界是灰色的，钦点点就是红色，亮堂堂的走进他的世界，扎根，温暖他。
第一次某种意义上的见面是在食堂，那时候她像一只刺猬，因为被插队生气，但是敢怒不敢言，气哄哄的样子真是可爱。
不过这都是后来他努力回想才想起来的，当时的他只是单纯觉得祝明没用，插个队都能插高一新生的，他虽然是校霸，但是没无耻到要搞新生。
自从他成为了坏学生，除了祝明那伙人，其他人见到他不是害怕的奉承就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唯独钦点点，医务室第一次见面，明明看出来他们是打架受的伤，明明应该和那些人一样鄙视他，可是她没有。
她低声碎碎念打赢没，笑眯眯的，眼神干净澄澈，坦诚直率。
从那时起，他叫她小太阳。
从他能记事开始，爸爸妈妈的感情就不太好，印象里爸爸经常很晚才回家，妈妈以前会等爸爸回家才睡觉，后来慢慢的变成了妈妈做饭，他和妈妈吃完，就睡了，而爸爸回来也从来不过问。
他曾从他们吵架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妈妈和爸爸属于家里长辈强制要求在一起的那一类，那个年代，很正常。
妈妈也时间长了，妈妈也就认命了，爸爸虽然还是很少回家，但至少是相敬如宾，不至于一直争吵。
他那时候还小，对这些事情不够敏感，懂事了后才明白爸爸不喜欢他，妈妈对他的关心也只是相对多一些，但是也能将就过下去。
可是，在他刚进入高一那年，爸爸在工作中遇见了喜欢的人。
所以，吵架越来越多，最后，在他高一下半年的时候，父母开始闹离婚，只不过，官司打了很久，都没有离成功。
他一开始很开心，是不是因为妈妈还爱爸爸，所以不想离婚，可直到他听到妈妈和爸爸吵架，妈妈说的那句话时，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妈妈说：“要不是我还要儿子给我养老，谁愿意和你折腾那么久？”
爸爸回答：“儿子姓陆，肯定要归我。”
两个人没有一个人是因为舍不得他、爱他而想要留下我。
他觉得自己好多余。
他开始想办法，怎么才能让他们不离婚，想让他们恢复如初，哪怕是那种天天吵架的生活也可以，只要不分开，不离婚就行，他不想有人不是因为爱他而要他。
他不能忍受。
他开始打架，惹事，抽烟喝酒，成了老师们最讨厌的那类学生，每次请家长的时候，他是最开心的，只有那个时候他们才会统一战线。
但他从来都把握好度，毕竟，他不想被开除，开除了，或许他们两个都不会想要他了。
慢慢的，原来喜欢他的那些老师看提起他就头疼惋惜，和我关系不错的同学都是当着面怕他，背地里就诋毁他，无止境的说他的小话，他怀疑他的做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但是他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因为他才十七岁，什么办法也没有。
一边想被厌恶，一边害怕厌恶，自作自受作茧自缚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所以他看见钦点点笑时，就上心了。
下了课，陆无宁就去了一趟祝明的班，跟他说了几句话。
下午，钦点点回到教室拿起书包准备回家，走到一楼时被陆无宁拉住。
“还好你没走，晚点回去，有个人需要你看看。”陆无宁压低声音，递给她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
“你不上课吗？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哎，事先声明，我请假了。”钦点点把糖纸拆掉，棒棒糖在嘴里，说话嘟哝嘟哝的。
“我习惯了，反正我也是艺术生，怎么，好学生见不得我们不上课？”陆无宁故意调笑，但是也挺想听她的回答。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把事情弄大吗？因为我本身就没错，也许我会因为别人的话难过，但是我清楚知道我是对的。”钦点点笑。
陆无宁没有打断她，听着她继续说“就像你，我们认识不久，但是我知道你本身是个好人，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我和你相处，肯定会有闲言碎语，我可能会也会难过，但是这并不影响我继续和你做朋友，因为我知道我做的是对的。”
陆无宁学着钦点点坐在拐角阶梯上笑“我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好，我会打架，会骂人，会抽烟，会喝酒，这样你还觉得我是好人？”
钦点点沉默，好人的标准是什么？这无从定义，陆无宁是不是好人呢？是的，可是为什么他就是好人了呢？
短暂的沉默过后，陆无宁转移话题“等一下我们要见的人你可能见过，到时候听我的就行。”
“谁说抽烟喝酒就一定是坏人？我觉得你是好人，没有原因，但是你以后别当着我面抽烟，那个味道不好闻。”钦点点吃着甜甜的糖果，说着对陆无宁来说最动听的话。
我觉得你是好人，没有原因。
后来陆无宁成名后说这是他曾听过最美的认可。
下课了，陆无宁带着她去去校门口，两个人就站在那等，过了一会，远处祝明带着个女孩走了过来，那个女孩有点眼熟，好像是一直跟在韩佳佳身边的六班的姑娘。
陆无宁看见人来了挥了挥手，往旁边一家咖啡店走去。
咖啡店
“妹妹，别怕，你把上午给我说的话再给这个漂亮小妹妹说一遍就好了啦。”祝明还特别好心端了杯咖啡给那个姑娘。
那个姑娘没接咖啡，看了一眼陆无宁。
“之前你的稿子是韩佳佳找我偷的，还有，匿名骂人的是我，因为我喜欢的人喜欢韩佳佳，但韩佳佳不是什么好人，我一时冲动在群里匿名骂了她，后来发现大家在猜这个人是谁，我怕猜到我，就故意引导大家往你身上去猜。”
钦点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因为这狗血的桥段，就给她整了个轻度抑郁症，一个多月不能好好过，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我知道了。”
她没有问陆无宁短短一天从哪找来的这个女孩，又是怎么知道真相的，清白已经得到了，这一个多月的折磨也算是有了个了结。
万万没想到事件发展如此神转折，在钦点点回家休息这两天，群里有一个新人发了一段长文，大意是她是别班的，因为看不惯韩佳佳，就混进三班班群匿名骂她，之后害怕引火烧身就推到钦点点身上。
班群里之前声讨道歉的人现在成了给别人道歉的对象，一个劲儿的在群里发各种道歉表情包钦点点
钦点点回到学校后，成了班上的焦点人物，而韩佳佳却被慢慢排挤掉，原因无他，因为大家觉得钦点点是被韩佳佳连累的那个人，当事人韩佳佳却在这件事情中，从头到尾没有帮忙澄清，甚至还添过柴加过火。
校园冷暴力依旧存在，只是对象从她变成了韩佳佳，钦点点不是圣母，韩佳佳在这场莫须有的诽谤中无疑是助过力的，现在自己体会一下也不失为一种体验。
经过这件事，她和祝明，和陆无宁，关系好了不是一点半点，在她心里，这俩都是好朋友了。
又是一个周末，钦点点终于逮到机会请祝明和陆无宁…喝奶茶。理由是感谢他俩替她洗刷冤屈。
“我说小点点你也太抠门了，宁哥叫我必须一天搞清楚，那么大的忙，你是不知道我废了多大劲，你居然就请哥喝一杯奶茶！”祝明吸了一大口珍珠奶茶。
“我没钱呀，你看看人家陆无宁学长，都是高二的，怎么差距那么大，还有小点点好恶心，不要这样叫我。”钦点点内伤都出来了，小点点啧……
陆无宁看了眼手中的椰果奶茶，喝了一口，还不错。
“我们私底下都是这样叫你的，不信你问宁哥，是不是你说是不是宁哥？”
突然被cue到的陆无宁装作没听见继续喝奶茶，只是耳朵有点红。
小点点！陆无宁也是这样叫她的？难以想象，陆无宁那样一张脸，嘴里喊着“小点点”的样子，肯定比祝明好看多了，但是还是忍不住起一身起皮疙瘩。
钦点点想象一下自己叫陆无宁“小宁宁”或者“无宁”的样子，被自己惊到了，还是叫全名好，全名霸气点儿。
“小点点，你们下个学期可就要文理分科了，你选哪个？”
钦点点看穿了祝明的意图，不就是想问她闺蜜选哪科嘛，还不好意思。
“我嘛，肯定是文科，我将来可是要学新闻，专门打抱不平的，至于我闺蜜嘛…自己去问。”
“嘁，小气，哎，你选文啊，和宁哥一样哎。可惜宁哥是艺术生，不然还能给你辅导辅导。”祝明满脸遗憾的说。
对啊，陆无宁是艺术生，学的是播音主持，以后能不能和他考上同一个大学都是一个问题…
“陆无宁，你想考哪个学校？”这是她第一次清醒的叫他全名，不带学长，只是陆无宁。
“还在选。”
意料之中的答案，还那么早，很少有人会有目标。
三人每人手上拿着一杯奶茶，一杯原味珍珠，一杯草莓椰果，一杯原味椰果，似乎在奶茶选择上就已经看出这三人以后的决定，每个人的命运轨道开始运行，终将驶向不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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