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清水寺
因为晚上睡太晚了，所以早上起的时候头痛的厉害。我模糊不清地摸到洗手间，用软梳勉强把因为辗转反侧而缠成一团的长发梳开，然后刷牙，直到洗脸的时候被冰凉的水给刺激了一把，才清醒过来。
我随手摸了一个夹子把刘海别到一边夹好，刘海太长了，有时间剪一下？
我走到客厅。金毛狗勾正伏在软垫上打瞌睡。客厅里暖暖的，一层漂亮的白窗纱将窗台与客厅隔开。我拉开窗纱，阳光一下子照进来，不太耀眼却一下子让人感到体感上的温暖。
小月和女仆早就回了本家，厨房里温着我那一份的早餐，热粥在小锅里向外溢散香气。
等我吃完早饭，收拾好，又将狗狗牵去宠物店，准备动身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八点。
等我到集合点的时候，时间刚好八点二十。
然而最令我惊讶的是，我是最后一个到的。
才八点二十啊喂！
新年的第一天，花花绿绿的人群熙熙攘攘，给寒冬染上了温度，也让这雪中世界沾染上了人间烟火气。
他们几个都穿着很隆重的和服，并肩坐在长椅上，一边聊天一边等我。
人很多，很挤，又很吵，让我差点没认出来。
直到我径直经过他们那一群花花绿绿，又被五条悟一把扯着袖子拽回来。
“不是吧百穗，你视力不好吗？”五条悟问我。
平常的五条悟常穿着深色的衣服，现在却偏偏穿了件白色和服，和服上绣着蓝色的细云纹，颜色像他的眼睛一样，袖边上绣着家徽一样的东西，其余的地方还有不明显的白色暗纹，并不张扬，但一看就知道昂贵的很。
他天生白发，皮肤也生的白皙，又穿了一身白衣裳，只有一双漂亮的眼睛，蓝的像深海，整个人都像是神明。
要让那么肆意，那么张扬的他被伏黑甚尔拉下凡尘，□□一顿，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不这样，他就没法学会反转术式啊······
“怎么又发呆？进入冬天之后发呆好严重啊，明明之前好一些了啊。这也分季节的吗？”五条悟晃晃我。
“硝子，能给百穗看一下吗？”夏油杰在旁边cue硝子。今天夏油杰穿了一身灰蓝色的和服，头发扎了半丸子头，一半散了下来，有些教主的味道，笑的眉眼上挑，又带着少年独特的得意。
硝子直接拒绝：“这又不是病。再说了，之前我给百穗看过的。”
我回过神来：“······抱歉，人太多了没看到。”
五条悟眨眨眼睛没说话，只好把我摁到旁边坐下。
“都来的好早啊。”我歪头看过去，硝子和夏油也都穿着和服，一副等我等了很久的样子。
“毕竟是过年嘛。话说，百穗，要不要穿一下和服？”夏油杰问我。
“唔，我觉得穿常服也很好啊。”我犹豫了一下。
常服很保暖，行动又方便，为什么要穿和服呢？
“诶～试一下嘛！还没见过百穗穿和服的样子呢。”五条悟兴致高昂。
“不了吧，有点麻烦。”
“试一下嘛试一下嘛～”五条悟两只手抓住我的肩膀疯狂摇晃。手劲不大但是摇的我想吐。
“停下！！！别，别摇了！”我的手抓上五条悟的，试图把他的手掰开却失败了。
五条悟继续晃我：“你同意我就停下。”
我的眼神在他们之间飘忽，夏油杰笑的那么欢肯定是不行了，我转向硝子：“硝子救我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声音在摇晃中产生了滑稽的颤音。
硝子理了理自己的刘海，沉吟了一下：“其实，我也挺想看百穗穿和服的？”
我的眼神彻底死了。
“好好好，我同意总可以了吧？”我认命道，五条悟终于心满意足地松开手。
“但是新年还有店铺开门吗？”
“有啊。跟我来就好了。”
然后我们就停在一家不太起眼又很有年代感的和服店门前。我看了看和服店旁边的甜点店，算是明白五条悟为什么会知道了。
店面不大，店门更小，五条悟和夏油杰低了低头，才勉强进来。
店门后却是别有洞天，铺天盖地的漂亮布料和衣服，挂在有年岁的木架上，有一股好闻的香气在这家小店里流淌。
我被这场景震撼了一下，有一个老婆婆掀开幕帘走了出来。
老婆婆矮矮的，长长的白发被编着辫子盘了起来，无名指上戴着银质的顶针，还戴着一副带挂链的眼镜。
“欢迎光临，是要给这位小姐挑和服吗？”老婆婆说话慢悠悠的。
“是的是的，婆婆有什么推荐的吗？”五条悟在旁边大大咧咧地答话。
“小姐很漂亮啊，要不要试试这个？”老婆婆拿出一套。
嫩粉色的，上边印着重重叠叠的樱花，让人在冬天也能看到春天的感觉。
是真正的岛国少女应该很喜欢的颜色。
但是是让我一看就不想穿的颜色。
“······婆婆啊，能不能给我看一些不那么嫩的，就，稳重一些的？”我不知道是不是被老婆婆影响了，说话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小姐啊，能弯一下腰吗？”
“啊？”
“唉，算了，过来坐下吧。”她满是皱纹的手拉上我的，我有些无措地看了一眼他们，结果五条悟朝我摆手，意思是让我跟她去。我只好跟着老婆婆到幕帘的另一边的梳妆台前的椅子乖乖坐下。
老婆婆用手将我的夹子取下，又将我的碎发敛起，重新夹好，然后将我有些挡脸的长发捞起来，随手盘起固定好，让我的五官原原本本的露出来。
“这样利索多了嘛。”老婆婆满意地点点头，端详着镜中的我。
我有些羞涩，不自觉地想要低头，却被老婆婆用手轻轻扶起了下巴。
我只能看着镜中的自己。
我的皮肤白白的，脸颊泛着粉红，还有一些小小的雀斑。我是双眼皮，瞳孔的颜色比一般人浅一些，在灯光的照耀下泛着琥珀色的水光，我还有淡淡的，不太明显的黑眼圈。
老婆婆也在盯着我的脸看。
她很仔细地看着我，忽然就叹了口气。
“小姐你啊······”却没有了后文。老婆婆看着我的眼神深邃。
她到底在看谁呢？那种眼神并不像在看我，倒像是在看故人，让我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她转身走开，从高高的衣架上取下一件和服。和服是深蓝色的底，上面绣满了白色与橙黄色的花朵，配一条白底红花的腰带。
这件和服确实很美，是有些神秘的，内敛的，不张扬的美。
让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心就开始兴奋地怦怦跳。
“去试试吧。一定很好看。试衣间就在那边。”老婆婆给我指了方向。
我抱着和服进去，穿上了衣服。但是，腰带怎么系呢？
巫女服和和服的腰带也太不一样了吧！
我认真地努力了一下，最后只能面红耳赤地将试衣间的门打开一点，露出脸：“硝子，你能帮我一下吗？”
硝子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走进来，帮我把腰带在后面系好。我又自己在试衣间里调整了一下衣服，然后有些拘谨地挪出试衣间，小声问他们的意见：“怎么样？”
五条悟和夏油杰不知道什么时候掐起了架，看到我出来又双双停了下来。
他们两个就维持着掐在一起的姿势看着我，都没说话。
他们越看我，我越慌。
“很，很难看？”我感到自己的脸慢慢升温，被他们看的感觉自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听到我那么问，他们两个齐摇头。
“哈哈，小姐你太好看了，把小伙子们给迷住了吧？来，让婆婆我给你梳头发。”老婆婆笑着朝我招手，我只好跟了过去。
真的是这样吗？
好像，真的是这样？
他们也觉得我很漂亮吗？
明明是冬天，我却感觉心里像夏天的汽水一样，小小的气泡成群地从透明的玻璃瓶底悄悄地，迅速地浮上来，然后又劈劈啪啪地悄悄炸裂，让我有些不安，又有些欣喜。
老婆婆用一把木梳轻轻地给我梳头发，然后给我盘成了漂亮又简洁的发髻，又给我小心翼翼地戴上与和服配套的簪花。
“小姐你果然很适合这套衣服，比我想的还要适合。”老婆婆给我梳好头，有些感慨地说。
“这件衣服有什么故事吗？”
老婆婆在镜中与我的目光相触，慢慢地说：“这里的每一件衣服都是我亲手做的，所以每一件都有自己的故事。”
我不太懂。
衣服会有什么故事呢？
除非，老婆婆把自己亲手做的衣服当作自己的儿女，自己的珍宝。
最后收款的时候价格也低得离谱。
只有8000円。折合人民币不到五百块。
这件和服的花纹很复杂，还都是刺绣的，这样的和服市场价应该在几千到几万人民币之间。
可老婆婆执意不肯多收了。
“看见我做的衣服穿在对的人身上，已经很让我满足了。”她最后对我这样说。
但是最后我还是偷偷留下了足够的钱才离开。
没办法，如果我就那样走了，我肯定会愧疚得无法再穿这件衣服的。
“百穗真的很适合这件衣服呢。”五条悟难得发自内心地夸我。
“谢谢啦。”
被人盯了一路，不习惯也要习惯了。
“所以为什么要去清水寺！东京明明也有很多寺庙神社啊？”还有很有名的浅草寺呢。
我再次凶狠地向盯着我看的猥琐大叔回瞪回去。
看也就算了，还那么一副表情，下流这两个字都要写在脸上了。
好气哦。想把他拖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揍一顿，教他怎么做人。
“因为东京的我都去过了嘛！”
······
我忍不住叹气。
“别叹气啊百穗，这不是到了吗？”五条悟和夏油杰利索地下了车，又拉了我和硝子一把。
走了很长的一段上坡山路，我们才到达清水寺。
来寺庙最先要做的事当然就是——求签！
五条悟和夏油杰分别抽到了「大吉」和「中吉」
硝子也抽到了「吉」
我放入了一枚100円的硬币，也开始摇签，结果摇出了「凶」。
不是吧！
我看着那张签目瞪口呆，怀疑自己看错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笑的前仰后合。
特别是五条悟，还在我面前使劲地晃自己那张大吉的签，一遍一遍地刺痛我：“百穗你看，我是大吉哦！”
······
“知道了你个混蛋！”我忍不住怼回去。
“没事没事，你别管他们两个人渣，把凶签系到这里就好了。”硝子带我到一旁，只见这里系满了签。
我又看了一眼签诗，也学着游客的样子，将签纸折成长条，系到了麻绳上。
“好了好了，这样霉运就不会发生了。”硝子安慰似的拍拍我的头，颇有大姐姐的风范。
呜呜呜硝子你就是世界上缀好的jk！
说是祈福但是我们都没有正经地去拜这个庙里供奉的菩萨。
在路过第一个寺庙的时候，五条悟曾经指着上面面目含笑的金菩萨，问我们：“你们相信这个吗？”
结果我们都不信，所以后面的寺庙也就是进去看一眼，再评论一番这个菩萨雕的怎么样。
最后我们得出了一个结论，还是正殿里雕的最好看，金光闪闪的。
清水寺有很多有趣的项目，一年四季都有好多单身狗来求姻缘，最后我们体验了好多项目，我还买了好多可爱又精致的小玩意，请了很有名的樱铃御守。
虽然现在既不是赏樱的春季，也不是赏枫叶的秋季，但我也可以称得上是心满意足了。
因为冬天的清水寺也很美。朱红色的建筑上覆盖着纯洁无暇的雪，既有着出世的庄严，又有着入世的欢脱，恰到好处。
观赏美的景色会让人心情愉悦，收藏到美的东西就双倍愉悦，与美的人一起观赏就三倍愉悦。
要是春天不要到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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