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我想听你说话
益康要被这大开大合，跌宕起伏的剧情吓出心脏病来了。
他没再犹豫果断关上了门。
关上门之后又想听墙脚，趴在门上听，结果只能听见沉闷的噪音，说了什么话根本听不清楚。
算了，偷听上司的家务事本来也不是什么多光彩的事情，益康踢掉拖鞋又窝进了沙发里，重新开始嗑瓜子刷手机。
门外。
皮坝棕重新拍下电梯下楼键，等待开门。
宋芸披着那一身气场张扬的貂皮大衣踩着细高跟咚咚走来，还不死心地贴在儿子身侧。
冷脸总裁毫无给面子，直接掉头准备走楼梯。
“小棕！”女人又拧巴着脸准备跟过来，可他每跟一步，远处的儿子就会迈着长腿跨三步。
最终，她怕儿子又不见踪影，于是停住脚步不再穷追不舍。
“小棕，你就这么恨妈妈吗？”
男人背着身，只能稍微能够看见他偏侧出来的鼻尖，冷冷的白炽光打在他身上，像是平白无故附上一层雪霜。
“我不恨你。”皮坝棕语调平滑，没有丝毫情绪的起伏，“你还不值得我去恨。”
说完，扬长而去。
女人又忙着跟上来：“小棕，你别这样，妈……嘶啊！”
踩着高跷的宋芸由于情绪激动，一只脚踝崴到了，她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憋了太久的猩红双目开始扑簌簌掉眼泪。
皮坝棕也终究不是冷血动物，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返回。
他伸出手把地上的女人扶起来。
“小棕，妈妈就知道你还是关心妈妈的。”女人泪眼欣慰。
男人扶稳她后就迅速抽离了双手，掏出手机按键。
“我给丁家辉打电话让她接您回去。”
冷漠到像是急不可耐地扔掉手中的垃圾袋。
“别给他打。”女人抓紧儿子的衣袖，“求求你。”
皮坝棕垂眸看着被现实和情感折磨的破碎母亲，心中五味杂陈，但表面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给小王打电话，让他送你去医院。”
“我没事。”宋芸指尖缩紧，血色褪尽，“哦，不，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陪陪妈妈，我想让你送我去。”
“不能。”儿子冷酷决绝，“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很重要。”
女人哭嚷：“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我重要！！”
“您只是穿高跟鞋折了自己的脚，没到崴断脚脖子的地步吧？”皮坝棕痞气地无所谓一笑，“反正谁送您去不都一样吗？”
宋芸疯狂摇着头，双目猩红：“不一样，不一样……”
“就算不一样，时间久了，习惯了也就一样了。”皮坝棕扯开女人的手，转头离去，边走边打电话。
听完这话的女人似是被剑击中，软软瘫在地上，连哭泣的力气也没有了，干瘪的双目汩汩流着冷泪，无穷无尽源源不断。
就算不一样，时间久了，习惯了也就一样了。
皮天海去世的那几天，小皮坝棕一直郁郁寡欢无精打采，也不哭泣，也不吃饭。
“少爷，该吃饭了。”管家敲敲男孩子的门，在外面轻声说。
“我不饿。”男孩子回答，可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说话的语气也是有气无力。
管家哒哒地离开了。
没过一会儿，宋芸穿着睡衣上来了。
她没有敲儿子门的前奏，直接推门进来了。
小皮还趴在床上，闻声不悦地皱紧眉头，他用厚厚的被子捂住自己的头，宁愿被稀薄的空气闷死，也不愿意与外面的女人有半个字的交流。
女人蛮横地扯开男孩子头上的被子，皱着眉头开始教唆了起来。
“你天天搞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的啊？快点起来给我吃饭去。”
躺在床上背对她的男孩子纹丝不动。
尽管身上是冰冷的，灌入耳道的言语也是冰冷的，但是远远不及他此刻内心的失望无助。
“你起不起来？”宋芸扯着皮坝棕的一条细胳膊把他整个人当场给拽起来，耐心告罄，“你不起来的话我可就揍你了啊。”
男孩子的头又重新摔进床铺的柔软里。
女人毫不客气地打了小孩子一屁股。
小孩子爱吃糖，打针怕疼，说到底还是年龄小，而小皮也只是个幼年丧父的小男孩罢了。
屁股火辣辣的，小皮眼眶泛起湿热的酸意，他心里又气又委屈，可就是不愿意遂了那女人的愿。
宋芸仗着身高和年龄优势拖着自己的儿子下床，一直蛮横地拖至餐桌前。
男孩子的泪水被热眼眶烤干了，洗完手的他不情不愿的地拿筷子夹起米饭一粒一粒地送进嘴里，也不抬头和说话。
“小棕，吃菜。”宋芸命令儿子。
小棕充耳不闻。
“你快点夹菜吃！”女人猛地夹了一筷子西蓝花就要放进儿子的碗里，结果被他用筷子打开了，孤零零的菜花头在桌子上翻滚了好大圈。
宋芸很生气，刚要起身走到小皮那里呵斥，结果被一旁的男人制止了。
“他还小，你别跟他一般计较。”孔三和善道。
小皮坝棕抬眸看看对面那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男人，一阵胃抽抽。
对面的男人刚巧接上小孩子的目光，弯起嘴角和眉眼笑道：“小棕多吃点，多吃点才能长高高身体壮。”
小皮对着笑面虎孔三翻了个白眼，不屑道：“你没有资格叫我小棕。”
“你怎么对你孔叔叔说话呢！”宋芸一点就炸，又要重新站起来呵斥儿子。
男人又忙着安抚女人：“我没关系的，都说了他年龄还小。”
孔三又盯着小皮笑，眼角的皱纹把泪痣挤压变形，他用筷子夹了菜放进小孩子碗里。
男孩子这次没躲成，西兰花稳当当地躺在白米饭上，菜水的汤汁渗透进米饭深层。
小皮乍然胃抽抽得更厉害了，他被恶心到了，放下碗筷甩脸色道：“我不吃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卧室里走去。
“你快点回来再吃点。”宋芸依旧不依不饶。
孔·好人·三上线：“算了，孩子可能真的吃饱了。”
女人叹了口气后坐下，双手抱在胸前，漫不经心道：“人都没了，不吃饭伤害的还不都是自己的身体。”
男孩子停住脚步握紧拳头：“那是我爸爸。”
“你爸爸已经没了。”女人转头看着儿子瘦小的身体，“妈妈不是又重新给你找了个爸爸吗？这位孔叔叔温柔又细心，哪里比不上你爸爸？”
男孩子怒目切齿：“他不是。”
“就算不一样，时间久了，习惯了也就一样了。”宋芸娓娓道来。
就算不一样，时间久了，习惯了也就一样了。
这句话像一根铁刺，狠狠剜进小皮坝棕的心脏，弯弯绕绕攀上他的五脏六腑，最后刺破他的肠胃。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男孩子捂紧自己的嘴巴，冲着跑向厕所大口呕吐，像父亲去世的那天一样吐得天昏地暗。
以后皮坝棕每次想到这句话都会泛起一阵恶心。
益康不小心把一块瓜子碎壳卡进了自己的牙缝里，导致嘴巴张也张不开，闭也闭不上。
糙糙糙！
益康无语至极地拿手要把罪魁祸首连根拔起，结果中途把它拔断了。
糙糙糙！！
嘴巴能闭上了，牙齿倒是遭罪了。
他无语地跳下沙发去柜子里找牙签剔牙，对着镜子又是一顿大战。
好不容易把异物从牙缝里剔除掉了，他脑袋里又浮现出皮坝棕的笑。
也不知道外面的他走了没有。
他跑到猫眼上观察走廊里的行踪，结果刚好看见小王带着一群人把那貂皮女人带走的场景。
嗯？发生了什么？？
益康整只眼睛都快被猫眼给吸进去了，他观察着整件事情的经过，看完之后一头雾水。
皮不溜秋总裁捏？怎么没看见他的影子？
他随手掏出手机。
要不给他发条信息？
啧啧啧，万一人家再忙不希望自己来打扰呢。
“嗡嗡。”
益康刚要放下手机，结果消息框最顶部的sea正巧发来一条消息，吓得他差点没把手机给直接扔出去。
[sea]：你能来接我吗？
益康眨眨眼睛，盯着那条新鲜的消息看了老半天。
自己的顶头上司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话的语气像是失恋了？
益康扶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认为对方应该是被人盗号了。
[宇宙第一帅]：请问我是谁？
发完消息之后的益康又觉得自己刚刚问了个很250的问题。
皮不溜秋总裁本来就脑回路清奇，万一只是闹着玩或者是一不小心手滑发错了消息而已呢？
他又马不停蹄地撤回。
结果对面直接甩来了一个位置。
益康满脑子问号。
盛丽酒吧？
难不成真失恋了去深夜买醉了啊？不对，堂堂冰清玉洁的总裁男主角怎么会进那种风月场所？难不成……
[sea]又潇洒地甩过来一条语音。
益康点开，附有磁性荷尔蒙的声线从手机音量孔里露出，听起来有几分慵懒和沉醉。
“你什么时候过来啊？”
益康的神经嗖得一下从头顶麻到了尾椎骨。
糙糙糙！这声音，这状态，难不成真喝醉了啊？
不过还怪好听的。
[宇宙第一帅]：你稍微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到。
皮总秒回，又是一串条语音。
“你说话，我想听你说话。”
语气有点惺忪，还有点撒娇的韵味。
益康瞬间脑袋充/血整个头顶都在冒着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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