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茉德莉拉不在的世界（二）
“这就是最后一个了吧。”将尸体拖进巷子里后，洛特拍了拍手。
“七个，比预想的要少。”罗德看着手杖上的血缓缓滑落，他甩了甩，手杖就重新变得干净光亮了。
“因为这场饥荒死去的人太多了。”洛特把尸体处理好走了过来“教堂都没坚持下来。”
“是啊，幸好布朗特小姐在事态严重前离开了这里。”想到这点罗德就有些后怕，如果当初茉德莉拉没有答应，这事情会有多糟糕。
“那我们走吧？趁着天还没黑。”洛特说话时还在警惕周围，确定没有人。
“不，还有一个目标。”罗德摇了摇头“今天之前我都想不到还有一个人要对此负责。”
“贝利…”洛特皱起了眉头“他和他的妻子现在都被盗贼公会关押了，我们总不能去找盗贼要人吧。五十年的监禁对于他们来说也足够了。”
“还有一个。”罗德言下之意并没有满足贝利夫妻，他看着洛特的眼神突然炽热起来“这里的总督。”
“喂，罗德！这目标可不是闹着玩的，在这座破败的城市死几个平民流浪汉不会起什么风浪，但是死一个总督可就不同了。”听到友人这么说，洛特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臂“布朗特小姐的事情我和你一样愤怒，但这不是我们冒险的理由。”
“总督的护卫不可能是如今我们的对手。”罗德甩开了他的手“难道你害怕了？”
“不是我害怕了，罗德，是你糊涂了！”洛特将他重新拉进巷子，虽然周围没有人但是这种话题还是不方便在大路上讨论“我们现在去杀了总督也许不难，但是之后呢？波特纳斯不会容忍的，就算我们属于冒险者公会和教会，王国要追究起来，教会也没法护着一个杀死城市总督的人。”
“茉德莉拉不在了，你是冒险者不方便出手我理解，这件事我自己来。”罗德完全没有把洛特的话听进去。
“你冷静些，罗德！”洛特两只手把住他“如果你出了事，布朗特小姐怎么办？你们在一起才多久，就要为这种事分别么？还是说你要带着她逃亡？”
罗德听到这话犹豫了，艾尼卡是个问题，他表情变得纠结，但也只是一会儿，他的眉头又松开了“你好好照顾她吧，洛特。”
这话刚说完，罗德的脸上就挨了一拳“你在说什么胡话。”洛特攥紧的右手在颤抖，他没想到友人会是这个态度。
“有些事，必须要做。我是一名贵族，我很清楚名誉有多重要。我不能让布朗特小姐蒙羞，她愿意将她的噩梦告诉我，那么我就有义务让这一切终结。”罗德是认真的，他来这之前已经为一切可能的后果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不是贵族。”洛特努力平复着情绪，冲动的情绪无益于解决问题，此时他紧紧盯住罗德的眼睛“但我是你的朋友，对么，罗德？”
“当然，洛特，你不仅仅是朋友…”
“那你就别想着在我面前牺牲自己。”洛特将脸凑到了他面前“还有把布朗特小姐托付给我这种话，这辈子我都不想再听到了！”
“但是…”
“没有但是！”洛特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我们什么时候不是一起行动的！就算是死，我也不会退缩。”
罗德面对这样的洛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等等…”洛特松开了捏紧的拳头，他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以前这种时候我们是怎么做的？是愣冲么？”
听到这话，罗德眼睛转了转“小巷子后见。”他接了一句奇怪的话。
“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发现不了是我们干的么？”洛特咬着嘴唇“想想…”
“这种事情…我们不擅长，但是有人擅长。”罗德的思路活跃了起来，之前因为压抑愤怒而停滞的脑筋在这么刺激下终于也转起来了。
“赤影。”
“塞娅。”
两个人同时说出了想到的名字。
洛特说的是赤影，他听到罗德报的名字想了想“塞娅。”他同意了罗德的意见“虽然我觉得赤影欠我一次，但是这种事情应该找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我觉得赤影不欠你什么。”罗德挑了挑眉毛“而且我对她印象不太好。至于塞娅，和我们一起战斗过，应该可以信任吧…”说这话的语气，感觉罗德自己也不太确定。
“可以，塞娅可以信任。”不知道为什么洛特很肯定“我们回冒险者公会吧，那里应该可以联系上她。”
“那要怎么说她才愿意来呢？”罗德转起了手杖，这是他思考时的无意识行为。
“清灰。”洛特嘴角扬了起来“她对这个一定很感兴趣。”
冒险者公会并非盗贼公会，而且茉德莉拉不在了，想要联系夜莺需要走一些流程而且不保证成功。
按理说是这样，但是这一次意外地非常顺利，不知道是不是洛特理由的缘故，仅仅是提出申请不到半小时，塞娅就从冒险者大厅门外走了进来。
“你们要找我清灰？”许久不见两人，塞娅显得还挺高兴“茉德莉拉不在了，你们就敢明目张胆地说这个词了啊？”
“没有人瞒得住太太，除非她自己想要被瞒住。”洛特看到塞娅也有些兴奋“跟我来，有些事我们要和你说明。”
冒险者公会不该是讨论这事情的地方，三人于是来到了附近的一处空屋内，饥荒过后，这种屋子有很多，两人特意挑的这个屋子周围没有人居住，并且二层的视野广阔，适合潜伏。
“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吧！”听完两人的描述，塞娅的嘴都合不拢了“茉德莉拉不在你们就敢这么胡闹？谁给你们的胆子！”
“我自己。”他们原本是坐着的，但罗德这时候站了起来。
“你？”塞娅哼了一声“罗德，你觉得杀人很简单么？”
“不，但是如果必要，我不会犹豫。”
“必要？ 他们必须死？”塞娅咬着牙“他们做的事情的确很过分，特别对象还是你的太太，但凭这个理由你逃脱不了制裁。”
“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罗德表情严肃“都是我杀的。”
塞娅眼睛乱转，她在激烈地思考着什么“我要先问你几个问题。”
“问吧，塞娅。”罗德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如今的少年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了。
“你有没有考虑过那些死者
的家人？”夜莺的第一个问题涉及了伦理。
“他们是无辜的，但那和我无关，我只对我的太太负责。”罗德回答的毫不犹豫，看来他早在心中问过自己了。
塞娅皱起了眉头“你的心中没有一丝迷茫和愧疚么？一点罪恶感都没有么？”
“有，但是我的意志远比罪恶感强烈。”
“嗯…”塞娅抿了抿嘴唇“我们盗贼因为信仰法梅拉，所以面对这种事毫不犹豫，因为我们都把她奉以女神的意志。而其他自由人做这种事往往是一时冲动，或者是为了一些肤浅的目标，这样的杀戮我是不会认同的，现在的你…我并不认为比他们高尚，你的出发点的确是正义的，但是因此杀人我依旧认为过激，并且你求助我是为了逃脱罪责。”
“是。”罗德点了点头“我不认为自己是高尚的，我也不要做什么英雄，我只希望对自己负责，对我身边的人负责，以及对我的家族负责，其他的我能管就管，管不了也不在乎。”
“好一个不在乎。教会的圣剑使说这样的话，合适么？”塞娅此时的眼神变得有些可怕，她对罗德这个回答非常不满意。
“你可以向其他人揭发我。我做这件事就已经准备好承担一切了。”罗德现在情绪很平静“我名义上是圣职者，但那不过是一场交易，你要以教义来约束我，你一定会失望的。”
“你和你的太太也是这么说的？”塞娅提到了布朗特小姐。
“我没有告诉她。”罗德摇了摇头“她已经承受了太多的苦难了。”
“你还真是把什么都扛下来了。”塞娅盯着罗德，手臂略微动了动。
“塞娅。”此时一直不说话的洛特开口了“帮助我们，亦或是与我们为敌。”少年说着也站了起来“也许罗德已经做好了接受审判的准备，但是我没有，有我在，就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洛特，你！”塞娅皱起了眉头，两人这个态度让她很为难。
“我曾是流浪汉，可不懂什么法律审判，我只会对我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负责。”
“你认为他的杀戮是正确的？”塞娅质问起少年。
“不，但是他和布朗特小姐活下去并且在一起是正确的。”洛特握紧了手。
“为此就杀人？还想逃罪？”塞娅进一步质问道。
“是的，我是自由人，我不敬畏任何东西，就算是你口中的公平正义也一样。”他说着摆好了战斗的架势“如果赛娅你执意要向罗德问罪，那么我必须阻止你。”
“你们两个真是无法无天。这些年不见，你们都有自信和我一战了么？”塞娅终于也站了起来。
“说实话，不愿意也没把握，但是必须这么做。”洛特这次来没有带武器，这是罗德强行要求的，这样就算事发，洛特也不至于会被处死，这是罗德的顾虑。但此时没有武器反而成了不利的因素，少年空手面对塞娅，胜算几乎为零。
“洛特，这种事情不需要你护着我。”罗德也劝着他，真要打起来刀剑无眼，洛特如果真的不怕死，后果会很糟糕。
“我执意如此。罗德，你阻止不了我的。”少年为了友人不会后退一步，面对曾经寄希望的塞娅，他的脸上有些痛苦，但也很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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